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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鷹的榮耀》二十四,上島
在朝陽的祝福下,一艘小型單桅帆船穿過了雲霧,靠近了在大海中煢煢孑立的孤島。

靠向南面的岩石上,已經修出了簡易的棧橋,所以能夠停靠吃水較淺的帆船。

在船停好拋錨之後,放下了跳板,接著船上的幾位乘客相繼從船上走了下來。

再然後,一位老人乘坐擔架,被兩個人一起小心地抬了下來。

把擔架小心翼翼地放下來以後,愛德蒙-唐泰斯就站在簡陋的棧橋上,茫然地看著這個他早就已經倍感陌生的世界。

他現在的樣子十分狼狽——留著長長的頭髮和胡子,身上的皮膚蒼白得嚇人,手上和衣服上還帶著一塊一塊的泥垢,看上去跟生番也相差無幾。

這就是他在伊芙堡監獄十二年服刑期當中,所得到的一切。

這個世界拋棄了我十二年,現在我出來了,它真的還歡迎我嗎?看著海水中的倒影,愛德蒙-唐泰斯迷茫地詢問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怎麽樣了,年邁的父親是否還在人世;也不知道自己那美麗,她是因為久久等不到自己而傷心改嫁,還是因為悲傷欲絕所以遠走他鄉了……

自從得到自由的第一天開始,這些問題就如同爬蟲一樣在他心頭亂竄,讓他無法得到片刻安寧,他無數次地想要去確認這些問題的結果,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去。

一方面,他已經答應了要為那位賜給他自由的人物效勞,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忘恩負義擅自離開;另一方面,他也拋不下法利亞神父。

在他的懇求之下,那位路易先生總算是大發慈悲,又額外花了一筆錢,把法利亞神父從伊芙堡監獄當中贖了出來。

就這樣,愛德蒙-唐泰斯和法利亞神父一起,被人靜悄悄地從伊芙堡當中帶走。當然,在伊芙堡的檔案上,他們都已經死亡。

這兩個囚犯所犯的罪行雖然看似嚴重,但是他們顯然都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十幾年來早已經被所有人遺忘,而相比於還算年輕的愛德蒙-唐泰斯,法利亞神父的“死亡”要顯得更加正常許多,幾乎沒人還記得這位年邁又神神叨叨的老家夥——所以他的離開也沒有激起任何浪花。

死亡在陰森冷酷的伊芙堡已經是一種習慣,大家見多了,誰也不在乎,一位囚犯離開人間自然就有另外一位囚犯來填補,這個無情的世道裡,總是不會缺乏囚犯的。

離開了伊芙堡之後,愛德蒙-唐泰斯和法利亞神父兩個人跟著那位路易先生上了船,然後經過兩天的航行,輾轉來到了這座孤島上。

愛德蒙-唐泰斯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兒,但是他打定了主意,既然那位幕後不知名的老板花了大價錢贈給了他們自由,讓他們兩個人活著走出了伊芙堡,那麽他就必須為這份恩惠做出足夠的回報。

然而,一個人身處在未知環境下,總會有些本能的迷茫和不安。

愛德蒙-唐泰斯不自覺地捏住了擔架上神父的手,在他的心中,現在也只有這位“父親”,才會無條件地包容自己,和自己心靈相通。

而神父也用自己還能動的左手,握住了義子的手,以此來給予他些許的慰藉,讓他不要擔心。

在船上的貨物也卸載完畢之後,路易轉身看向了愛德蒙唐泰斯。

“好了,我們走吧,可別讓我們的老板久等——”

愛德蒙-唐泰斯又抬起了擔架,然後順從地跟在了路易後面走下了棧橋,然後踏足到了小島裸露的岩石塊上面。

他本能地四處張望,然後驀然心裡感到有些熟悉。

他曾是地中海上一個最優秀的水手,

幾乎去過每個港口,經過每個島嶼,對地中海的一切都如同家一般熟悉,可是隔了十二年之後,一切卻又好像那麽模糊,因為他在地牢當中連看海的機會都沒有。“請問這是哪兒?”最終,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他,還是小聲問了出來。

路易猶豫了一下,心想這種事遲早也會讓他知道的,所以還是開口回答了。“這裡是基督山島。”

“基督山島!”聽到這個魂牽夢繞的名字之後,愛德蒙-唐泰斯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擔架上的神父。

而法利亞神父顯然也被這個衝擊性的消息所震動了,他原本一貫平靜的面孔也浮現出了些許的驚愕。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鎮定了下來,然後對愛德蒙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孩子,命運很快會對你我揭曉裁決的,我們靜靜等待就好了。”接著,他低聲說。

這句話含糊不清,但是愛德蒙-唐泰斯和法利亞神父相處已久,很快也明白了神父的意思:害怕也沒用,不如先靜觀其變,也許一切都只是巧合。

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一個人又哪有能力面對所有狀況都處變不驚!

在法利亞神父的灌輸之下,基督山島上所埋藏的寶藏,已經是愛德蒙-唐泰斯的一種精神寄托,在痛苦的牢獄生涯當中,他無數次幻想過怎麽使用那筆巨額的財富去復仇,讓那些把自己坑害到如此慘境的仇敵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這座島上好像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真的只有法利亞神父一個人才研究出了寶藏的位置嗎?

愛德蒙-唐泰斯不禁有些心驚肉跳,不自覺地有些邁不動腳步了。

“孩子,走穩點兒。”法利亞神父又開口了。“好不容易活著出來,你可別讓我顛死在這個破島上啊……”

神父一語雙關的話,讓愛德蒙-唐泰斯又如同夢中驚醒過來。

是啊,好不容易活著從伊芙堡出來,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就已經是出乎預料的幸運了,現在再擔心那麽多又有什麽意義?

還不如靜觀其變,並且祈禱一切都有一個好的結果。

至少現在,先看看那個把他們贖出來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很快,這一行人就走到了島中心。

原本這裡是一座被廢棄了的修道院廢墟,但是經過了一兩個月來的努力修繕,現在已經稍稍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原本倒塌的牆壁已經被重新填補,上面覆蓋的苔蘚也被清除了趕緊,雖然建築當中還是能夠看出原本傾頹破敗的痕跡,但是現在,至少已經是能夠住人的地方了。

愛德蒙-唐泰斯之前作為水手在地中海上馳騁,曾經數次接近過這個基督山小島,不過並沒有上過島。他現在努力在自己的記憶當中搜尋與這座島有關的碎片,以便讓自己更加適應現在的情況。

路易帶著他們來到了修道院主殿當中,然後再沿著走廊向一側的屋子走了過去,而就在走廊當中,他們一行人碰到了一位穿著黑色裙子,頭上帶著白色紗巾的金發少女。

“早上好,夏奈爾。”路易停下了腳步,然後向少女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先生。”少女笑著向他行禮,然後又看向了愛德蒙-唐泰斯和擔架上的神父。

“請問您該怎麽稱呼呢?”她看著他,然後用法語問。

被她的視線所及,愛德蒙-唐泰斯突然有些手足無措。

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女人了,更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少女。

他在海中的倒影看到過自己是什麽形象,所以看著少女溫和而又明媚的笑容,愛德蒙-唐泰斯一瞬間有些無地自容,連手都尷尬得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您沒事吧?”少女好奇地打量著他,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嫌棄,“您是聽不懂法語嗎?”

“不……我沒事……小姐。”愛德蒙-唐泰斯連忙搖了搖頭,“我只是離開人間太久,太久沒有看到人間的美麗景色而已,就像是被關進地穴不見天日的人十幾年後重新看到陽光,我有些失神了。”

接著他報出了自己的名號,“我叫愛德蒙-唐泰斯,剛剛從伊芙堡監獄出來。這位是我的義父法利亞神父。”

“呀……您真找到了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呢!”夏奈爾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對路易說。接著,她又看向了愛德蒙-唐泰斯,然後又向他行了禮,“先生,您受苦了,我代表天國的皇帝陛下對您的犧牲致以最高的崇敬。”

代表皇帝陛下?愛德蒙-唐泰斯和法利亞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沒有等愛德蒙反應過來,女仆又抬起頭來,以溫和的笑容看著他。

“您現在有些衣衫不整,先去換下衣服、再整理一下儀容吧,然後再去面見我的主人。”

“好的。”愛德蒙-唐泰斯連忙點了點頭。

接著,夏奈爾帶著他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小隔間當中,然後從旁邊遞給了他一套衣服。

愛德蒙拿著衣服走進了房間,關好了門以後,他發現這裡有一桶清水,還有一面鏡子以及刮胡刀。

看樣子這裡是專門留給島上的拜訪者整理儀容的——愛德蒙-唐泰斯心想。

雖然這些天來他和路易的交流並不多,但是他明顯已經看出來了,對方在到處搜羅像他這樣的人——曾經為拿破侖皇帝服務過、以及曾經有水手的經歷。

很明顯,從牢獄裡撈出來、然後帶到島上的人也不止他一個人而已。

證實了心中的猜測之後,愛德蒙-唐泰斯反而稍稍放下心來,開始脫下了已經肮髒不堪的衣物,然後為自己清洗身體。

厚厚的泥垢被他從皮膚上刮了下來,他精瘦的身體也慢慢地被清洗乾淨。

接著,他對著鏡子開始刮臉。

在鏡子當中,十幾年養出來的大胡子一片一片地落下,一個全新的面孔,也出現在了愛德蒙-唐泰斯的面前。

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原本那橢圓形的臉,已經顯得細長瘦削,原本飽滿的額頭上也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皺紋,那曾經充滿了希望的眼睛裡,現在充斥著抑鬱和絕望,還有仇恨的光芒,他的臉,因為長期不和陽光接觸,而變成了蒼白色,再配上他那黑色的長頭髮,更加顯得冷漠中又帶著一點莊嚴。

這可以是任何人,但絕對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愛德蒙-唐泰斯了。

“是啊,我已經三十歲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愛德蒙-唐泰斯慨然長歎。

他失去了太多東西,又從法利亞神父那裡得到了太多東西來填補,一來一去,如今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讓自己都認不出的人了。

愛德蒙-唐泰斯抬起手來,指向了鏡中的自己。

“記住,一定要記住,是誰讓你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他小聲自語。

接著,愛德蒙-唐泰斯不再浪費時間感傷,重新換好了衣服,大踏步地走出了小房間,然後走回到了剛才的走廊當中。

而這時候,他發現剛剛那位小姐正一手拿著面巾一手拿著剃刀,耐心地給法利亞神父刮臉。

她的動作相當專注,而他則悶不做聲地走到了兩個人的身旁。

夏奈爾小心幫老人刮了臉,然後她才發覺愛德蒙-唐泰斯的存在。

“您已經打理完了嗎?”她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又笑了起來,“抱歉,先生……我看到這位老人家好像身體移動不太方便,實在有些可憐,所以幫他清理了一下……”

雖然她的語氣平常,但是愛德蒙-唐泰斯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這是他十幾年來聽到的最動聽最體貼的一句話——他和法利亞神父終於又一次被當成人類看待了。

盡管這看起來是如此平常的一件事,但是他卻很感動,因為他終於找到了回到人間的實感。

“請問您尊姓大名呢?小姐。”他按捺住了流淚的衝動,然後問夏奈爾。

“我嘛……我叫夏奈爾,夏奈爾-諾埃爾。”少女笑著回答,“另外,我只不過是區區仆人罷了,您不必用這麽恭敬的態度面對我。”

“仆人……”愛德蒙-唐泰斯有些驚訝。“是搭救我的那位老板嗎?”

“是的,我就是他的仆人。”夏奈爾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為自己能夠在他身邊效勞而感到無比的光榮。”

雖然她的話很簡單,但是愛德蒙-唐泰斯能夠感受到她那種發自內心的崇敬和喜悅。

那位老板到底何許人也,值得被她如此對待呢?他忍不住心裡好奇。

“好了,唐泰斯先生,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帶您過去見他吧。”就在他沉思間,夏奈爾小聲催促了他,“我的主人可不喜歡別人浪費他時間。”

“好的,小姐。”愛德蒙-唐泰斯連忙應了下來。

他的身體已經整裝一新,他的心靈也已經重新休整,現在是時候迎接自己人生中的新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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