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鏡懸被帶到了公堂上。

他有舉人功名在身，可以不跪、不可上刑。

臬台張明碧問話，他依照老爹的囑咐，供認不諱，承認錯誤，自我反省，並下保證，賭咒發誓，態度極好！

張明碧很是意外。

本以為他會矢口否認、言辭辯駁呢！

心說:“小閣老交代的事，不好辦呐！”

原來，曹琳也私下派心腹送書信來，要張明碧借用此事，打擊清流！最好能攀咬上高潔、周成，將他們拉下台！

奈何，顧鏡懸卻是個好男兒，極有擔當，把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了！

張明碧便恫嚇他！

·你想自己擔負責任?

·你擔負的起麽！

劉玄的旨意，還是維護高潔，重在打擊顧鏡懸等給他造勢的人。

高潔意識到自己陷入困境了，想的是以退為進，先讓顧鏡懸認下了罪，再去給求情。至於求情有沒有用，總得賭一賭。

而曹琳想的，卻是把這事擴大化，高潔與周成定成幕後的主使人，他們指使顧鏡懸編撰小說、欺世盜名，然後挾持民意，左右朝廷！

三方意圖，各不相同！

張明碧便恐嚇顧鏡懸:你承認的倒是爽快！可知一旦誹謗朝臣之罪坐實，是什麽結果?

誹謗罪，按照誹謗的對象不同，刑罰也不同。

輕則徒兩年。這一般當事雙方是民間的。

重則不僅梟首，還要戮屍;最重的，還會株連！這是涉及高官、皇帝的。

帝製之下，法律為皇權服務！

官僚是皇權的衍生，自然也多有維護。

一般誹謗，都是說人壞話！

[我這雖然虛構，卻是幫人抬高形象。這也是誹謗?]

顧鏡懸雖然聽了老爹的話，積極的承認錯誤，但是心裡卻頗為不服、不以為然，他以為誹謗這罪，自己是絕對沒有觸犯的！

這樣的罪名，自己擔負不起！

自然也絕對不能承認！

所以，他承認了錯誤——的確虛構忽悠人了。

但是，絕不承認誹謗——沒有說高玉良先生壞話！

張明碧冷笑:說你誹謗，是陛下欽定的，你還敢否認?難道要抗旨不尊?

顧鏡懸也是個有脾氣的:陛下也不能憑白誣陷好人！

張明碧笑了:好，好，不但誹謗朝臣，竟然還敢誹謗陛下！

顧鏡懸惱怒:你這是栽贓！我沒有誹謗陛下！

張明碧:剛才你明明說陛下誹謗好人的。

顧鏡懸怒目瞪向高堂上的張明碧！

凡所經過，都由書辦記錄下。

張明碧繼續問話，問他背後指使人是誰?要是沒有，沒人給你做保護，你怎麽敢犯這樣的死罪?又誘供:老實交待，將功贖罪、從輕發落。

這麽一番問話，就是想把禍引到高潔身上去。

顧鏡懸豈肯從了他的意?

對這些帽子，絕不承認！

張明碧無奈，隻得將他暫且收監。

接連問了三天的話，也沒什麽進展。

沒奈何，隻得上報朝廷。

攀咬高潔等沒有成功。

但是公文中，張明碧卻也大做文章！

緊抓顧鏡懸的一句話，誹謗朝臣都不算什麽了，他還誹謗聖躬呢！判了個梟首、戮屍，並株及家人！

但是，顧一本是八議之列的顯貴，要對他審問定罪，還需皇帝頒下旨意。

公文報到刑部。

梁集看了，暗道可惜，沒能咬上高潔呀！

告知曹琳。

曹琳冷笑！

呵！

沒能整到姓高的，先把他恩師整一頓，也是好的呀！

刑部斷決，便依了張明碧。

奈何，

刑部斷決，還需大理寺審核。大理寺寺卿李魯，卻是清流派中的人。

一看文書。

呦呵！

你丫的居然還想乾我方的老太爺！

這怎麽可能讓你得逞?

審核不通過！

便給駁回了！

還另做文章，告知了監察院張瑜:你看看，曹黨之流實在太可惡了！那個張明碧居然斷章取義、構陷罪名、誣陷好人，你得管管啊！

張瑜:這事交給我了！

三法司內訌。

於是，這件破事，便捅到了皇帝面前。

——即便三法司都通過，涉及八議顯貴顧一本，還是需要報給皇帝，由皇帝決斷。

三法司的意見，本質上只是參考。

劉玄本意並非針對清流，興起刑獄。

而只是想壓一壓清流的風頭。

經過此事，已把《高玉良先生居官斷案傳》系虛言捏造一事，鬧得開來。

雖表面上對高潔多有維護，而隻把大棒打向顧鏡懸等人。

但實際上，是把清流欺世盜名一事坐實了、炒大了！

[真沒想到，所謂的清流，原來是這樣的誆騙世人之徒！]

大大的貶損了清流的民望。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三月十九，朝會，禮罷，問事。

梁集出班上奏，把事給說了，順便一副維護陛下聖明的樣子，氣憤的給李魯、張瑜扣了包庇誹謗聖上的罪犯的帽子！

李魯與張瑜豈能戴上這樣的帽子?

紛紛出班，予以辯駁、否定！

正氣凜然，都說自己是秉公辦理！

反手給梁集、張明碧扣去帽子:斷章取義，誣陷好人，奸官害人呀！

梁集以一敵二，三法司公然互懟。

於朝悟見梁集力有不及，便也跳了出幫腔。

雙方越吵人越多。

最後，內閣的高潔、周成、曹琳都下場了。

劉玄看得津津有味。

曹琳越吵越亢奮，臉紅脖子粗！最後對著劉玄跪倒，激動的大聲說道:“陛下，事情都清楚了！奸人都自己跳出來了！”

劉玄:“誰是奸人?”

曹琳指向高潔、周成、張瑜、李魯等人，一一點他們的名，怒氣填胸、慷慨激昂的說道:“顧鏡懸誹謗朝臣，這是陛下的金口玉律！非但如此，顧鏡懸還膽大妄為，誹謗陛下！天下誰人不知道陛下聖明?他卻說陛下昏聵、誣陷好人！而這些朝廷大臣，不知對陛下盡忠，卻還對他多番包庇，臣看他們就是一夥的，要不是一夥的，豈會這樣的維護?如此奸黨，欺世盜名、為禍朝廷，後患無窮呀！臣請陛下明鑒，應除奸邪，以正朝堂啊！”說罷拜伏於地。

他極力要把高潔等人弄倒！

劉玄把目光瞧向高潔等人，他們也都跪倒了。周成怒不可遏，向曹琳懟去！

·你丫的才是奸邪小人呢！

(你全家都是！)

·居然敢當著陛下的面，就誣陷我們！

·哼哼！

·你丫的是賊喊捉賊！

·你和張明碧才是一夥！

·要不你兩套路都一樣呢:斷章取義、憑空捏造，構陷他人！

末了也是“望陛下明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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