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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錄》芒種 14
  京城以西是大片的平原,因為水土豐饒,所以西郊的村落多以種菜為生——附近鄉裡的幾千家農戶幾乎包攬了整座京城的菜蔬供應。

  另一起天火事件就發生在城外西郊的馬坊村。

  西出嘉會門寬闊的官道上往來車輛縷縷不絕。放眼望去,車上拉的盡是綠油油的青菜。車流中,正有幾騎官差逆向而行。此時全是進城的人,領頭的官差喊啞了喉嚨才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

  幾人沿著官道策馬而行,一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馬坊村的村口,還沒進村,便遠遠瞧見官道上聚集著許多村民。

  瞧見幾匹駿馬飛馳而來,本地的裡正和縣衙的差役便迎了上來。

  馬坊村的裡正是個小老頭,雖然也是一身鄉民打扮,可說起話來倒是很有條理,像是讀過幾天書的樣子,一番客套之後,便給幾人說了事情的經過。

  死者馬老七是馬坊村本地人士。媳婦早就死了,唯一的女兒也嫁到了鄰村,家裡就只有他孤身一個老漢。馬老七種菜是把好手,平時又肯下力氣,所以,他家的青菜總比別人家的壯實,因而被官府選中成了專供的農戶。

  專供農戶不用擔心銷路,只要每隔幾天往城裡的衙門送一次菜就行。昨天是他進城送菜的日子,一起進城的的還有幾家農戶,可別人家的馬車過了晌午就都回來了,而馬老七卻是臨近天黑才趕回村裡,他進村時,正好趕上下雨。

  遇見幾個沒帶雨具的村民,熱情的馬老七還邀請他們上車,就在這檔口,他的背上竟突然冒出了火光。馬老七先還沒明白出了什麽事兒,可才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背上便燃起了藍綠色的大火,馬老七吃疼,滾下馬車在地上的泥水裡來回翻滾,可詭異的是,那股綠色的火焰竟然無法熄滅,村民見狀,連忙用身上的衣服幫忙拍打,卻也沒有半點效果,反而還把自己的衣服也給燒了。

  “老七死的太慘了,到現在我都忘不了他的慘叫聲……半個村的人都聽見了,誰都沒敢睡覺……”

  裡正說完情況,他們也剛好到了現場。

  空氣中依舊飄散著一股奇怪的酸味,焦黑的木頭散落了一地,不遠處的地上還有一個蓋著白布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死者馬老七的屍身。除了地上還有幾根沒有燒透的木頭之外,其余情形簡直與城裡的一般無二。

  老胡安排兩名手下勘察現場,自己卻向著屍身走去,吩咐裡正和本地的差役驅散人群之後,老胡這才掀開了地上的白布,露出俯臥在地上的屍體。

  和預想的不同,馬老七的屍體並不像劉培中的車夫那樣被燒成了焦屍,他的燒傷大都集中在上半身,或者說是集中在背部。屍體上身的衣物早就沒了,背上的皮肉也大都已經焦爛,被大雨泡過之後,只在幾處裂縫之中隱隱現出慘白的肉色,兩條胳膊也是如此,背面燒的焦爛,正面的燒傷卻並不嚴重。

  驗完背面,老胡給屍體翻了個身,便看見馬老七那一張面目猙獰的面孔。說來奇怪,盡管頭髮和耳朵全燒沒了,可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燒傷。不僅如此,他的胸腹處也只有幾片並不眼中的燒傷。

  看到這裡,老胡不由的“咦”了一聲,旁邊的粱書也看出了事情的古怪,皺眉道:“馬車全燒毀了,可人卻隻傷了後背,這天火的目標難道是馬車嗎?”

  老胡撚著山羊胡,沉吟著答道:“不錯,我也正覺得奇怪。那邊兒還有幾根木頭沒有燃著,看著像是車尾的槽幫,

這邊兒的屍體又只有後背上有燒傷……難不成,是這老天爺下手沒扔準?”  老胡自己嘀咕完之後,便讓裡正把在場的村民全都喊來,還有拉車的轅馬,要是沒死的話,也一並弄來。

  不多時,便見幾個鄉民牽著一匹大青馬走了過來。梁書看了看大青馬,見它只在屁股上有幾處並不嚴重的燒傷。便轉向鄉民問道:“馬車起火的時候,你們都在場嗎?”

  幾個鄉民同時點頭應是。

  梁書便繼續問:“當時正在下雨,你們幾個不在家裡呆著,跑到外面做什麽去了?”

  鄉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終於還是一個上了些年歲的漢子站了出來,哆哆嗦嗦的說道:“小的馬全有,回大人的話,小的們怕田裡積水淹了青菜,就趕著去挖排水溝了,可沒想到大雨來的太快……”

  梁書盯視了鄉民片刻,才繼續問道:“當時除了馬老七之外,你們可曾見過生人?”

  幾個鄉民互相看了看,之後便紛紛搖頭,都說一路上沒見過旁人,梁書便讓他們把當時的情形再說一遍。

  馬全有說話之前先歎了口氣:“當時天剛黑下來,我們幾個沒帶蓑衣,正急著往家裡趕呢,忽然聽見馬老七在後面喊我們,說讓我們上車跟他一起回去。我們正要上車,天上就打雷了,高大的雷啊,然後我就看見他身上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然後……老七身上就著火了……”

  梁書的雙眼一眯,追問道:“你們當時都看見什麽了,越仔細越好!”

  馬全有又歎了口氣,說話時,臉上全是不忍之色:“當時雨大天又黑,我們也實在看不清什麽的,我就記得起火之前好像聽見嘭的一聲,然後閃了兩下就起火了,那火苗子一開始是藍的,轉眼就綠了,根鬼火兒似的……沾到身上就撲不滅,老七在泥地裡打滾都不行,唉……老七死的太慘了……他是活活被疼死的呀……”

  馬全有說完之後,其他鄉民也跟著點頭表示同意。梁書自己問完了話,便讓老胡繼續盤問,而他則跑到馬車的殘骸那裡打聽情況。

  大理寺的差人已經完成了勘察,見梁書來問,便把情況說了一下——馬車的車身和車輪基本已經徹底燒毀了,之後車尾還剩下幾塊木頭沒有著火,初步分析,最先起火的位置應該就在馬老七的身後。要不是牽引轅馬的繩索先被燒斷了,只怕那匹大青馬也得被活活燒死。

  梁書撿起一塊沒有燒過的木頭,拿在手掂了掂分量,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見只是很普通的柳木板子,便又撿起一塊燒焦的木頭看了看,卻只見濕淋淋的木炭上竟然爬著一溜螞蟻。

  他忽然想起,興盛街上的馬車殘骸上也爬著螞蟻……木炭又不能吃,成群的螞蟻跑過來幹嘛?

  他把木炭舉到眼前,看著螞蟻在木炭上驚慌失措的樣子,忽然眯起了眼睛——莫非,這小小的螞蟻竟和天火有關不成?

  正尋思間,他忽然覺得腳下有什麽東西硌了自己一下,出於本能,他後退了半步想看看自己踩到了什麽,卻隱約看到了一絲金屬的光澤,他用鞋尖在地上一挑便把那塊金屬從泥地裡摳了出來,拿在手裡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一角銀子。

  皇城,乾元殿內。

  身穿一身明黃道袍的皇帝剛剛做完早課,喝下道童送來的無根水後,這才拍了拍手。聞聲,巨大的盤龍柱下便走出來一個枯瘦的人影。

  老太監陳興林躬身行禮之後便開口說道:“昨日戌時,刑部尚書劉培中的車駕行至興盛街時突起大火,燒死車夫一人,所幸劉大人當時人在刑部,故而幸免於難。”

  趙昀的眼中寒光一閃,冷聲道:“戌時正在下雨,街上的馬車怎麽會起火,竟然還燒死了人?會不會是有人暗中搗鬼,用了火油之類的東西?”

  陳興林頷首確認:“據目擊者說,是馬車無故起火,火勢甚烈水潑不滅,且火焰呈青綠色,猶如鬼火。若是有人用火油暗中搗鬼,斷然不會出現青綠色的火焰,而且火油燃燒極快,很難把人燒成焦炭。”

  “猶如鬼火……”趙昀聞言一甩手中拂塵,眼中寒芒爆閃:“當真看不出起火的原因?!”

  陳興林點頭稱是:“聽說龔大人已經去了現場,不過暫時還沒有消息。”

  皇帝忽然眯起了眼睛,喃喃道:“莫非真如國師所說……是那冤魂作祟不成……”

  言罷,他忽又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何事稟報?”

  “昨天戌時前後,城西馬坊村有個村民也遇上了天火,聽大理寺回來的人稟報,現場情況和興盛街完全一樣。”

  “村民?”

  皇帝的眉頭忽然擰成了一個疙瘩——紫陽真人不是說會應在‘雷部’上嗎,怎麽會牽連到村民呢?

  陳興林久在皇帝身邊,看出皇帝心中疑惑,便補充道:“死者是給刑部送菜的農戶,事發前才剛從城裡回來。所以,奴婢想著,這兩件事兒之間或許……”

  不等陳興林說完,皇帝得心中也有了猜測,斷然道:“莫非……是這農戶替劉愛卿擋了災劫!”

  陳興林身形一滯,猛然抬頭:“陛下,奴婢以為,世上不會又如此巧合,二者之間必然存在某種聯系,或許是有人暗中搗鬼,懇請陛下授予奴婢調查之權!”

  皇帝聞言,面現不悅道:“天道恢恢,哪裡是你們這些閹人懂得的。”

  “陛下!”

  陳興林還想說話,卻被趙昀冷聲打斷了:“這裡沒你的事兒了,退下吧。”

  枯瘦的身影又是一滯,陳興林無奈,躬身行禮之後,便又隱沒到盤龍柱後的陰影裡。

  皇帝忽的一甩手中拂塵,拍了拍手,殿門立時打開,身形胖大的總管太監竇章便走了進來。

  待竇章身形遲鈍的行禮之後,趙昀才開口問道:“福寧宮那邊怎麽樣了?”

  竇章垂首答道:“所有宮人全被奚官局拿去審問了,陳妃和容妃已經移到了毓慶宮,暫時與祁太妃住在一起。”

  皇帝嗯了一聲:“事情查的如何了?”

  “宮裡都查過了,沒有發現書信或者藥物,陛下可以安心。”

  皇帝的手指無意識的點了點浮塵的手柄:“再沒發現別的東西嗎?”

  見竇章搖頭,皇帝便衝著大慶殿的方向哼了一聲:“去請國師來吧。”

  竇章聞言卻沒有起身。皇帝揚了揚眉,疑惑道:“你還有話要說?”

  “正是。前些天老奴奉聖命去驛館見紫陽真人的時候,正好遇上商駙馬從驛館出來。奴婢當時就留了個心眼,派人跟著商駙馬,然後……”

  “駙馬應該是為了崇寧才去見國師的,八成是被侍衛個擋住了。原本我也想請真人為崇寧解毒的,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竇章領命之後才繼續說道:”駙馬後來去了東宮, 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

  聽說商孟林為了崇寧去找太子,趙昀的臉上立時現出不悅的神色,揮了揮手,便命竇章退下。

  竇章躬身退出乾元殿,在大殿門口,正好與遇上一個人要往裡走。

  遠遠瞧見大殿裡的皇帝,太子趙濟趕忙撩袍跪倒:“孩兒見過父皇。”

  見來人是趙濟,趙昀不由一怔。自從他把乾元殿辟做清修之地後,太子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實在不知他所為何事。放在平時,還能借口清修不予相見,可此時殿門開著,總不好再找托詞,便應了一聲,把趙濟喚進了殿裡。

  趙濟是第一次踏足乾元殿,不過他對面前的丹鼎符籙視而不見,而是徑直來到父親身前,再次撩袍跪倒,趙昀說了一聲平身賜座,趙濟才在父親身前的蒲團上坐下,恭謹得如同臣子。

  “濟兒此來所為何事?”

  面對一身道裝的父親,趙濟直言說道:“前些日子駙馬曾來找過兒臣,說想請紫陽真人為崇寧治病,他去了幾次驛館,卻都被擋在了外面,於是想找兒臣過來代為引薦。兒臣本不願父皇為俗事分心擾了清修又不好直接去找紫陽真人,這事兒就一直拖下了,可昨天駙馬又來找兒臣,說崇寧的身子怕是……兒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和父皇說一聲,畢竟骨肉親情血濃於水……”

  聽趙濟這麽一說,皇帝不悅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原本我也要請真人為崇寧診病的,你放心回去,告訴駙馬,下午我就讓真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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