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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錄》大雪 11
  璧山縣大牢裡一片死寂,只有一個男人的嗚咽聲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曹隆盛和對面牢房裡易容過的何牛同時趴到了牢房門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杜老實。孫小乙眨巴著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李公甫。他們預想過許多場景,可唯獨沒想到杜老實會承認他自己是殺害田三的凶手。

  李公甫緩緩蹲下身,他搖晃著杜老實的肩膀厲聲說道:“老杜,你腦子沒毛病吧!這裡是大牢,這話你也能亂說?”

  杜老實趴在冰冷的地上一邊發抖一邊哭訴道:“可是不怪我呀……真的不怪我呀……”

  李大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杜老實的面前,他鐵青著一張臉冷聲問道:“本縣在此,你且從實招來!若有冤屈本官自然為你做主,若你有所隱瞞,本縣也自當嚴懲不貸!”

  李大仁的聲音冰冷而威嚴,杜老實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身子猛地一縮之後急忙恭敬地跪在地上哭訴道:“大人啊……那天晚上我本來要打烊了,可田三卻醉醺醺的跑進來要找冬梅,當時店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又喝醉了酒,嘴裡全是不乾不淨的話。小人趕他不走,又打他不過,只能跟他說冬梅沒在酒鋪裡,他一聽冬梅不在,竟然叫喊著要去我家找冬梅睡覺……我……我就……”

  杜老實說到這裡便哽咽的發不出聲音,孫小乙急得直跺腳,尖著嗓子叫道:“杜老爹你可別瞎說啊,就算田三喝多了也不可能讓你給弄死啊!”

  李大人十分不悅的看了孫小乙一眼,孫小乙被那雙刀子一樣的眼睛盯的渾身發毛,趕緊禁聲站到一旁,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杜老實緩過一口氣,繼續說道:“他要走,可我哪兒敢讓他走啊!我去攔他,可他不怕我呀。我就拿著門口殺雞鴨的那把刀嚇唬他……可他衝過來要打我……我就一直躲著他呀……然後他就絆到凳子上,一下就撲到我身上了……”

  李公甫見他又停了便趕緊追問:“然後呢?”

  “然後?他趴在我身上就沒動靜了呀……我這腦袋也不知道撞到哪兒了,等我醒過來就躺在櫃台後面了……”

  江嶼沒有任何表示,他捏著下巴細細品味著杜老實的話。而李大人卻皺眉問道:“你說他撲到你身上之後就沒了動靜?”

  杜老實磕頭如搗蒜:“大人明鑒,小人說的句句屬實啊!”

  李公甫來到江嶼的身邊,悄聲詢問他的意見。江嶼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早上在曹家酒鋪見到的場景之後,輕輕搖了搖頭,田三的屍體是躺在地上的,而且屍體位於門廊。可按照杜老實所說,田三應該是在櫃台附近把他撞倒在地的,否則他的後腦怎麽也不會撞倒櫃台角上,可這兩個地方還差著八九步的距離。

  李公甫也點頭表示同意,可他沒有打斷杜老實的描述,而是又問了江嶼一個問題:“那依你所見,田三的致命傷有沒有可能如杜老實所說的那樣,是他自己撲上來之後造成的?”

  江嶼沉思良久,還是搖頭。杜老實確實不太可有那麽大的力道,如果是田三自己撲上來的話,確實合理得多,可如果他是趴著死的,那他的胸前應該有更多的血水才對,這不合理。

  李公甫皺眉道:“如果凶器沒有拔出來的話,那出血確實不會很多。”

  “這話沒錯,可是那天我親眼看見他的夾襖後背差不多都被浸濕了,而胸前卻沒有太多的血跡,這不是因為刀刃封住了傷口,也不是因為冬天的衣服厚實,而是因為他死後一直都是躺在地上的。

你不妨把仵作喊來問問,看看屍體的屍斑是不是都集中在屍體背面。”  李大人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突然停步問杜老實:“杜老實,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言,那麽你根本不必為田三的死負責。為何那天在酒鋪裡你要編造一個搶劫殺人的故事來欺騙本官呢?”

  杜老實似乎已經哭夠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深吸了口氣說道:“小人原本沒想說謊,可是我第一次睜眼的時候,田三竟然躺到了門廊那裡……我想把他搬回來,可我實在是搬不動他。我也想說實話,可……可這說不清啊!我聽冬梅跟你們說櫃上少了錢,就順水推舟的想了個搶劫殺人的理由。”

  李大人冷哼一聲:“說不清?哼!那你現在怎麽又肯說了?!”

  杜老實他看了一眼那個整死盯著自己的大漢,恨聲說道:“我原本是想隨便編造個人物出來,要是你們找不到的話這事兒不也就不了了之了嗎,可誰知道還真就讓你們找見這麽個人啊!”

  江嶼捏著下巴,幽幽問道:“這不是正好嘛,你就說是他不就完了?”

  杜老實歎了口氣:“我也想啊,可……唉……可他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活,用三條命來換我這一條命,這種事兒我做不出來!冬梅是從小聽著關帝廟的鼓聲長大的,我不能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你們放了他抓我吧,只求你們能把真相告訴冬梅。”

  李大人深吸了口氣,待胸中激蕩的情緒平複之後,他繼續問道:“你說你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田三的屍體躺到了門口?”

  “正是呀。”

  “你可知道那時是什麽時辰?”

  杜老實搖了搖頭。李公甫追問道:“當時店裡可還有燈火亮著?”

  “店裡就那麽一盞油燈,我醒的時候早就滅了。要不是門廊那裡正好點兒光亮,我都不知道田三的屍體換了位置。”

  李大人點了點頭,轉向江嶼和李公甫:“兩位怎麽看?”

  李公甫道:“那田三身高體胖,收屍那天兩個人抬著他還覺得吃力,憑杜老實的一己之力只怕難以做到,更何況他頭上還有傷。”

  李大人也道:“田三那一刀確實是直刺心臟立時斃命,也不可能是他自己跑到門口去的……”

  江嶼撓了撓鼻子,蹲到杜老實身邊問道:“杜老板,你是怎麽編出那個搶劫之人的?”

  杜老實沒聽明白江嶼的意思,“啊?”了一聲。江嶼又問了一遍:“我是想問那個人的外貌你是怎麽編出來的?”

  杜老實好一陣猶疑之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李公甫、江嶼和李大人三個人對了個眼神——這裡有問題!三個人圍成一圈,異口同聲的說道:“還有個人”。

  李大人吩咐李公甫:“你馬上去把那晚的更夫和巡夜的官差都找來,我要問話。對了登瀛樓的葉掌櫃也一並請來,我想讓他在閑漢當中也打聽一下那晚有沒有知情人。”

  李公甫領命之後不敢耽擱,一陣風一樣出了大牢。李大人轉到杜老實那裡,沉聲道:“杜老實,你的說法與現場勘驗的結果存在差異,李捕頭已經去找線索了,不過在你洗清嫌疑之前,本縣隻好先把你收押在此。”

  牢房的差役把早就準備好的鎖鏈掛到了杜老實的脖子上,把他安排在曹隆盛隔壁的一間牢房裡。孫小乙不等李大人開口,便歎著氣把牢房裡關著的那名大漢放了出來。

  牢頭一看就急了,大聲喊道:“孫小乙你好大的膽子!怎麽敢私放人犯!”一轉眼便有好幾個差役把那大漢團團圍住。

  再看那名大漢,此刻滿臉的淚水,他胡亂抹了兩把便從臉上扯下一層面皮,聲音哽咽道:“大人……何……何牛……我……不幹了!這差事沒法幹了……”

  李大人安慰他道:“你做的很好,委屈你了……”

  “我說我不幹了,這捕快我不幹了!那麽多壞人我不能抓……我……我還要幫你們騙杜老爹……我他媽不幹了我!”

  孫小乙想去捂住何牛的嘴,卻奈何身高差太多夠不到,只能乾著急。何牛說完就蹲在地上埋著頭哭了起來,活像個八尺高的孩子。

  隻把李大人氣的臉色發青。

  牢房裡正一團糟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高棍!”

  這兩個字聲音渾厚底氣十足,可卻沒人知道這“高棍”是什麽意思。

  “高棍!!”

  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那個名叫突爾勒的西域商人站了起來,他一邊怒吼著“高棍”,一邊發瘋一樣的搖晃牢門,結實的牢門被他搖的吱亞亂響。

  曹隆盛驚恐的喊出幾句西域話,突爾勒這才停止搖晃牢門,他直指著杜老實和李大人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麽。他說的很快,曹隆盛聽得也很吃力。可他聽著聽著臉上卻慢慢浮上了喜色。李大人皺著眉看兩個人嘰裡呱啦說個沒完,不過他很有耐心的沒有出言打斷。

  突爾勒剛一說完,曹隆盛便邊扶著牢門大喊:“李大人!那天晚上他全看見了!”

  “還不讓他快快講來!”

  曹隆盛搖頭道:“啟稟李大人,我這兄弟是西域人,漢話他能聽不能說,您要是有話想問小人可以給你充當翻譯!”

  李大人皺著眉看向突爾勒:“你能聽懂我說的話?”

  突爾勒點頭,李大人又說:“你眨眨眼,伸出三根手指給我看看。”

  突爾勒皺著眉照做,李大人見他真的能聽懂自己的話,這才問道:“你說你全都看見了,你看見什麽了?”

  突爾勒嘰裡呱啦的說了好一陣,借著曹隆盛的嘴,大家才算明白那天晚上杜老實倒地之後,酒鋪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突爾勒因為相貌特殊的關系,沒有和曹隆盛一起進城,而是趁夜悄悄潛進璧山來的。那天晚上他餓極了想找點兒吃的,整條街上之後曹家酒鋪還亮著燈火,他想進去討些剩飯剩菜果腹。可在店外他就看見店裡有個喝醉的胖子正追著一個老頭打,他怕惹事就想走開。正在此時,他親眼看見那個胖子腳下不穩,向前一個踉蹌就趴到了老頭的身上。

  他看了一會兒,見那兩個人半天都沒反應就趕緊過去查看,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個胖子翻了過來,這才看見他胸口插著一把刀。老頭腦袋後面全是血,他還以為老頭也死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醒了,還看了突爾勒一眼,然後就又昏了過去。突爾勒看見櫃上的銀錢就想拿去給女兒治病。

  拿了老頭的錢,他覺得應該為老頭做些什麽。想來想去看這胖子也不像好人,他就想幫老頭把屍體處理掉。可是那人實在太重了,最後便卡在了門檻那裡動彈不得。知道他聽見了打更的聲音,這才吹熄了燈火逃走了。

  李大人沉吟片刻,轉向江嶼:“先生以為如何?”

  江嶼揉著下巴說道:“按他的說法確實能解釋之前的疑問,咱們從始至終也沒對他們提過屍體的位置, 而且也解釋了油燈為何會滅和更夫為什麽沒有發現。”

  李大人也點了點頭:“可惜沒有物證終歸不算圓滿。”

  江嶼笑著說道:“本朝律法有人證也可定案,大人不必介懷物證。”

  李大人點了點頭,吩咐書吏:“今日所錄之事盡數收入卷宗,不得有一字刪改……嗯……你起草一份文書,告訴宣城縣說曹隆盛和突爾勒已在本縣抓獲,不過作為證人還不能移交,等刑部派人核查之後再做計較。”

  書吏領命去了,李大人又轉向孫小乙低聲吩咐道:“你去找人打聽一下,他們在宣城縣打的是哪家的貴人。”

  孫小乙也領命去了。

  李大人轉到杜老實的牢房門口,柔聲說道:“杜老實,你的案子如今雖然已經有了眉目,可本官還不能放你走……”

  “高棍!”

  這一聲斷喝著實有些突然,嚇了李大人一跳,他皺眉向曹隆盛問道:“這高棍到底是什麽意思?”

  曹隆盛搖頭表示不知,只是一個勁兒的給突爾勒解釋,讓他不要呱噪。李大人長出了一口氣,拂袖轉身帶著江嶼就往外走。何牛還蹲在地上,看著眼前人一個一個的離開有些不知所措。

  “大……大人……”

  “這裡沒有你的大人。”

  “卑……卑職……”

  “你不是我的卑職。”

  “大人,卑職剛才衝動了!您原諒卑職吧!”

  江嶼遠遠跟在後面看的好笑,他嘴裡念叨著高棍高棍……

  “高棍……唉?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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