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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錄》芒種 1
  一把青秧趁手青,輕煙漠漠雨冥冥。東風染盡三千頃,白鷺飛來無處停。

  五月過半,盛夏已至,京城已有月余不見半點雨絲,空氣中彌漫著暑熱的味道。

  武英侯府的後園中,二公子梁書正在涼亭讀書,與他同在一處的還有刑部推官王崇恩。兩人各坐在一隻石鼓上,手捧書卷讀的甚是用心,偶有不解之處時,還會互相交換心得。

  “誒,延清,你看看這倆字兒念什麽呀?”

  梁書一邊說一邊把書頁舉到王崇恩眼前,王崇恩眉頭緊鎖,瞟上一眼之後便不很不耐煩地說:“沆瀣,沆瀣一氣的沆瀣!”

  “哦,原來這就是沆瀣呀,怎麽這麽多筆畫……”

  王崇恩翻了個白眼,無奈道:“退之啊,要不……你還是看看江先生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我又不認得藥材,哪兒幫得上忙啊。”

  梁書隨手把異事錄扔在桌上,轉而從盤子裡挑了個紅透了的李子,一口咬下酸水四溢:“哎呦真酸。”

  王崇恩乾笑兩聲,心中暗自腹誹:“大哥……你也不怎麽識字的呀……”

  想及此處,王崇恩也放下了手中的書冊,捏起一枚柿餅吃了起來。

  梁書丟了李子,手肘支在桌上托腮問道:“還是沒有孟九娘她們的消息嗎?”

  王崇恩搖頭:“別提了,大理寺快把京城給翻遍了,卻連半點消息都沒找到。聽說雲騎司和奚官局都派人去了蜀中,或許他們能有些收獲也說不定。”

  梁書忽然揚了揚眉毛:“誒?聽說你爺爺病了,你怎麽還有閑心往我這兒跑啊?”

  王崇恩把柿子蒂放在桌上,輕輕搖頭:“他根本沒病,都是裝的。”

  梁書又揚了揚眉:“裝的?杜如海要辭官回鄉,關你爺爺什麽事兒,幹嘛要裝病啊?”

  王崇恩轉頭看向遠處正在搗藥的江嶼,幽幽歎道:“其實百官都不讚成讓那個紫陽真人做國師,之前還有杜如海這個禮部尚書頂著,如今他辭官歸隱,誰不擔心陛下會讓自己去主持冊封大典啊。”

  梁書撇撇嘴:“我看這滿朝文武,也就你爺爺、劉老頭還有北堂老頭擔心這個。你看錢益他爹跟我舅舅就沒這麽多事兒。”

  王崇恩哼了一聲:“廢話,那是他們還不夠資格,你以為冊封大典是隨便有人就能主持的嗎?”

  兩人正在閑聊,忽然有小廝過來通傳,說是陳錦堂特來拜訪梁書和江嶼,請問梁書要不要見。

  梁書當即點頭:“當然要見啊,你讓他在花廳稍候,我們隨後就去。”

  小廝轉身領命而去。梁書一邊起身一邊邀王崇恩一同前往,王崇恩卻搖了搖頭:“恐怕我去不太合適,還是你跟江先生去吧。”

  梁書也不勉強,喊來江嶼便向著前院花廳去了。

  或許外人還不知情,可梁書卻知道,杜如海之所以選擇辭官退隱,最主要的原因,只怕還是為了成全杜鴻雁與陳錦堂的婚事。可杜鴻雁早年與王崇恩的堂兄王崇言有過婚約,王崇言也是被柳世才設計而死,因著這層關系,王崇恩也實在不適合於陳錦堂見面。

  只是沒想到,陳錦堂此來竟然指名要見江嶼,或許江嶼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也說不定。

  江嶼聽說陳錦堂要見自己也很意外,畢竟杜府壽宴那天他倆幾乎都沒說過話。

  兩人走進花廳時,家裡的下人才給陳錦堂送上茶水。陳錦堂見二人進來,先是一番客套,之後便道出了此行的來意。

  “老師請旨置仕的折子,陛下已經準了,再有半月便要啟程回鄉,在下這次過來,其實是受了老師的托付特來感謝江先生的。”

  陳錦堂說罷便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遞給江嶼:“老師的話全在這封書信裡。”

  江嶼雙手接過書信,見信封上只有“江先生親啟”這五個字,便把書信收進了懷裡,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還讓陳大人親自過來跑一趟,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你們叫人喊我一聲,我自己過去就行。”

  陳錦堂呵呵一笑,擺手道:“我可不是什麽陳大人了,實不相瞞,我已經辭了差事,過幾天會隨老師一同回鄉。”

  梁書一聽這話,雙眼立時放光:“哦!你跟杜小姐……!”

  他一邊壞笑一邊用手不斷點指陳錦堂,弄得陳錦堂好一陣臉紅。

  江嶼見狀哪裡還不明白,也跟著笑道:“哎呀呀,我和梁大人可要提前恭喜二位了!”

  陳錦堂的眼圈微微一紅,再次寫過兩人之後便起身告辭,臨行前還不忘邀請江嶼去他的老家安徽走走。

  送走陳錦堂之後,梁書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與其說他是來表示感謝,倒更像是想要傳遞什麽訊息。

  兩人回到後園時王崇恩還在涼亭裡讀書,他見兩人這麽快就回來了,不由有些驚訝:“誒?你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梁書便把見到陳錦堂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時,他突然轉向江嶼:“誒,你有沒有覺得這人好像有點兒奇怪,怎麽看都不像是來感謝誰的。”

  “是啊,邀請我去他老家,卻又不說具體的位置……”

  江嶼一邊嘀咕一邊撕開了信封,信封當中是疊在一起的兩片薄紙,外面一張是信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字跡,裡面夾著的卻是一張一百兩的通兌銀票。

  “呦?杜老頭這麽大方的嗎?”

  梁書沒想到杜如海出手竟如此闊綽,說著便想拿過銀票驗看真假。江嶼一怔,轉瞬便把銀票揣進了懷裡,引得粱書好一陣白眼。正想挖苦江嶼兩句時,江嶼卻對著信紙驚呼了一聲:“我去!你們快看這個!”

  “一封感謝信而已,你瞎激動什麽呀……”

  梁書邊說邊接過書信,略略一看便也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杜如海回鄉有兩個原因,一來是為了女兒未來能有個歸宿,二來卻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封警告信。

  警告信是在自己的枕頭上發現的,信上隻說要他不要阻撓國師的冊封大典,如若不然必遭天罰。不僅如此,那封書信竟然在他看完之後便自己燒了起來,在此之後,杜如海竟還頭暈惡心了好幾天。他原本不信鬼神,只是自覺虧欠妻女甚多,便決心不再過問世事。可經此之後,卻又覺得事出詭異,唯一能做的便是告誡江嶼盡早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看落款,書信應是杜如海親筆所寫,只是想不到他辭官歸隱的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層原因。

  之前只聽宋廷玉說過紫陽真人的法術通玄,既能讓枯草回春又能用水墨牡丹引來蝴蝶。別人說這話時粱書還能當他是在放屁,可是,如果杜如海說他讀過的書信能夠自燃,那就一定真的能夠自燃。

  “江嶼……你說這世上難道真有道法嗎?”

  粱書放下書信,看向江嶼的眼神中滿是迷茫:“那個紫陽真人難道真的會道法、能長生嗎?”

  江嶼卻捋了捋額前的白發,笑道:“怎麽這麽問,你不是不信這些的嗎?”

  梁書依舊眉頭緊鎖:“我當然不信,可你看,就連杜如海都這麽說了,會不會……這位紫陽真人真的會法術呢?”

  江嶼呵呵一笑,轉向王崇恩:“王大人,你怎麽看?”

  王崇恩聳了聳肩:“除非親眼見過,否則我肯定不會相信。誒,既然你這麽問我,莫非……你不相信這世上有道法嗎?”

  江嶼忽然撓了撓鼻子,笑容靦腆地說道:“我可不敢說這世上沒有道法,不過,你們說的那些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梁書霍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江嶼:“你可別說你也能起死回生!”

  江嶼也不言語,只是笑著起身,從自己的藥箱裡掏出來幾團乾草,挨個聞了一遍之後,便選出一株拿在了手裡:“你們看看,這團草是不是已經枯死乾透了?”

  王崇恩接過枯草便掐下來一片葉子,兩根手指用力一撚便把枯葉揉成了碎末,這才點頭道:“不錯,這確實是一棵枯草,莫非先生有辦法令它死而複生嗎?”

  江嶼微微一笑,隨手便把枯草團丟進了荷花池裡,對著目瞪口呆的兩人說道:“這個不急,咱們不妨先說說杜如海接到的書信吧。”

  兩人雖然好奇江嶼會用什麽手段來讓枯草重生,此時卻也隻好耐下性子去想那封會自燃的書信。

  短暫的沉默之後,王崇恩當先開口說道:“我記得兒時曾見過道士捉鬼,他們把畫著符籙的符紙穿在劍上,向著虛空一刺,那符紙便燒了起來!”

  梁書似乎也想起了什麽,跟著附和道:“對對對,我也見過!道士燒完符紙之後,會把白紙扔進水盆裡,然後那紙上就會出現血淋淋的惡鬼圖畫!哎呦我去……這麽說來,那位紫陽真人還是真有本事的啊!”

  兩人越說越是認真,聽得江嶼哭笑不得,不得不擺手讓他們稍安勿躁:“兩位,兩位!先聽我說好不好?那都是些江湖伎倆而已!”

  梁書聞言眼睛便是一亮:“難道也你也會這些?那就別藏著了,趕緊教教我,也讓我在秦玉面前露上兩手!”

  王崇恩畢竟出身於書香門第,只在一邊乖乖坐好,坐等江嶼解開謎底。

  江嶼苦笑一聲,先對粱書說道:“你說的那個叫叫劍斬妖魔,不過是事先用鹼水在紙上畫好惡鬼的圖案,晾乾之後便如普通的白紙一般,只有遇到薑黃水的時候才會現出紅色。”

  粱書一怔:“就這麽簡單?”

  江嶼挑眉反問:“不然你以為有多複雜?一會兒你去廚房試試不就知道了。”

  王崇恩正襟危坐,肅然問道:“那符咒自燃起火莫非也是騙人的手段?”

  江嶼微微一笑:“這個可就厲害些了!有的符紙是用黃磷水泡過的, 陰乾之後便要收在鯊魚皮袋裡,使用時迎風一揚就會自燃。也有的是用黃磷水在普通的符紙上寫字,幹了之後也有類似的效果,不過比前一種安全許多。”

  梁書聞言大喜:“這麽簡單?回頭我也準備幾張符紙,嚇唬嚇唬秦玉他們!”

  江嶼哈哈一笑:“當然可以,不過你可小心別讓符紙燒穿了你的褲襠啊。”

  王崇恩卻皺眉道:“可是杜大人收到的只是普通的書信,白紙泡過黃磷水之後難道不會留下顏色嗎?”

  江嶼點頭:“還是王大人想的周全,杜大人收到的書信並非是用這種手段。聽我師父說,江湖上早年曾有一門名為赤焰神掌的武功絕學,練成之人可用手掌匹出烈焰。”

  “這麽厲害!難道杜如海看信的時候,身後有人用赤焰神掌點燃了書信嗎?”

  江嶼乾笑兩聲,並不理會粱書的腦洞。

  “怎麽可能!赤焰神掌根本就是騙人的,不過是兩隻手掌上分別抹上白磷和赤陽石的粉末,只要這兩種東西碰到一起就會起火。所以,我猜那張紙的正反兩面應該分別沾有白磷和赤陽石,以杜如海的性子,看完信後很可能會把信紙揉成一團,這個時候正反兩面互相接觸才會自燃起火。”

  聽了江嶼的解釋,王崇恩不禁撫掌大笑:“江先生這麽一說倒是說得通了,不過,那起死回生又該如何解釋呢?”

  江嶼瞟了一眼荷花池水,指著水中的一團青草笑道:“喏,你們看,那棵草不是已經活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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