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奔波操勞,讓他有些厭倦了城市的生活,或許這就是自己羨慕的生活吧!
綠水青山、勤勞、可愛、沒有勾心鬥角的村民,疼他的老叔爺。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這樣其實也不錯。”
他喃啁自語的說著,原本安心寫字的安兒,抬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人本來就是群居的高級動物,而生活在一群村民中的易凡開始顯示與眾不同來。
“這個傻子,自從醒來,好像變得比其他人都更聰明了。”
“還叫傻子?叔爺聽到揭你的皮。”
“唉,你說他找誰買的拖拉機,他怎麽會開?”
“我今天看他在家,教安兒讀書,哈哈,他也就念了兩年書,一直傻著。”
群居必不可少的就是八卦,而變化最大或最有能力的人,往往會成為八卦的中心。
上午輪到聰叔家看機器,而聰叔的兒子與易好,所以幾個年輕人就坐在那,話題自然就引到了他身上。
而他正如他們所說,正在教安兒讀書,安兒十四了,必須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趕得上他人的腳步。
他與安兒約法三章,從今天起,他接手家裡的一切活計,而她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
他雖然挺反感前世很多家長的高壓、填鴨式教育,但針對現在的安兒,肯定是最好的方法。
安兒讀了一年級,自她父母走的第二年,她唯一的爺爺過世後,就再也沒有上過學。
“安兒,我們上午學,下午寫,晚上好好休息。”
“哥,叔伯他們也不識字,我幹嘛要學啊。”
“讓你學、你就學,哪有那麽多原因。”
他懶得解釋,第一次拿出家長的威嚴說著。
看著安兒寫的歪歪扭扭的阿拉伯數字,他第一次感覺路漫漫、修遠兮。
下午他布置完安兒的作業,獨自一人就在附近轉悠起來。
解決缺水只是第一步,村裡還要發展啊!
想要有錢,那就得有交易,村裡有什麽可以交易?
稻子,現在才3毛5一斤,一畝地豐產的話,也才千吧斤,夠什麽?
那只有勞動力,還有漫山遍野的山珍。
他一邊轉著,一邊拿著本子寫著什麽。
差不多三天后,他再一次來到老叔爺的家裡。
“叔爺,村裡人都會幹什麽?”
“種田,還會幹什麽。”
叔爺被他問得有點懵,本本份份的農民,除了種田還能幹什麽。
“除了種田呢?”
“種菜算嗎?”
他有些無語,叔爺居然也有幽默的一面。
突然他想到山珍算是一個進項,接著問道:
“我看山上很多能賣的玩意,怎麽沒人上山呢?”
“前兩年倒是有人去刨點,賣不到多少錢,就沒人幹了。”
“叔爺,我想帶兩個人跑跑,看能不能跑點錢出來,你老推舉兩個。”
“蹋實點的就不要那幫小年輕,個個好吃懶做。”
叔爺說完,發現這棍子打得有點狠,連易凡都給揮在內,不過老人剛強,瞪著眼對他說道:
“看什麽,也包括你,年輕輕的,給我勤快點。”
他還真有些鬱悶,兩人聊天,看著你不很正常嗎?無故躺槍。
“你到底想搞什麽?說出來,我給你把把。”
他將自己的想法,只能撿一些容易實現的,告訴了叔爺,
就這已經讓老叔爺目瞪口呆了。 如果他現在告訴叔爺,他要讓村裡少有所教、老有所養、病有所醫,估計會被老人家噴一臉口水。
長期的貧窮,不光限制了物質生活,更加限制的是人們對於幸福的想像。
“找你大伯,還有來才吧。”
叔爺報出的兩人,與他心裡想的差不多,他默許的點點頭。
回到家,安兒還在做著作業,他看到後,有點哭笑不得,跟自己念書時一樣,字沒寫幾個,鉛筆的尾部卻被牙咬爛得不像樣子。
“還有多少寫完?”
差不多已經晚6點,他準備做飯,夏天雖天黑的較晚,但因為沒電,天暗下來後,石頭房的采光情況,幹啥也不方便。
他準備再去省城時,一定要買段電線,將自己家的電接上,直接接到老叔爺的電表就行。
“還有兩頁。”
“安兒,咱幹什麽事都要有好勝心才行,我教不會你,我丟臉,你也跌相不是。”
“我知道了哥。”
他接手廚房以後,晚上就沒有再吃稀飯,缺少油水,但至少要能吃飽,這個年齡兩人的營養跟不上,對一輩子都有影響。
“快點吃。”
他做好飯,安兒也算是勉強完成了功課。
他將大伯送的豬肉,割下兩小塊,溜在飯頭,肉香飯也香。
他揣上剛從叔爺那拿的一包煙,不是他節省,是村裡壓根沒地沒。
他先去的是大伯家,大媽看到他後,親切的打著招呼。
他掏出煙,奉上一根給大伯,自己了點了一根。
“你這孩子不學好,才清醒幾天,這東西別沾。”
大伯說完後,將他嘴裡剛點著的煙,搶下來塞自己嘴裡,想想不放心,又將他手裡的煙盒一把搶過去,裝自己口袋。
易凡父母不在,大伯認為,他有兼管易凡的權利。
“這麽晚過來搞什麽?”
說完從家裡搬了兩個竹竿和竹篾編織的,帶著靠背的小椅子。
“大伯,你知道我這次那石斛賣了多少錢一斤?”
“怎麽?這東西你肯說出來,村裡這兩天打聽的人不少。”
他當然知道,這兩天雖沒有直接問他的人,但旁敲側擊的可不少。
“850塊一斤。”
“多少?”
借著月光,他能看清大伯的雙眼瞪得溜圓。
“這東西那麽值錢?”
大伯沒等他答話,似是想到什麽,略彎了腰,低聲說道:
“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大伯,你說我要是在村裡收這些東西行不行?”
“多少錢一斤?”
“400一斤。”
“村裡沒有,明天我到附近的村子轉轉,可是沒本錢啊!”
想到這,大伯站起後,在院子裡轉起了圈。
“大伯,附近人頭你可熟?”
“熟到說不上,但大部人都認得。”
“能不能先賒一部分,滾著就有錢了,他們賣給來收的頂天100塊一斤。”
“就我倆?”
“我打算帶上來才哥,賺的錢,四份,你我和來才哥各一份,另一份是老叔爺的。”
“行,我去找來才,明天我跟他先去跑跑,你回去吧。”
說著大伯就準備出門,他拉住後說道:
“大伯,那東西質量很重要,年份越長越好。”
“怎麽看年份?”
“顏色越深,表皮越粗糙越好,還有……”
“那就跟人一樣,老了長得皺巴拉幾的是吧。”
說完,大伯擺手代表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他在安兒的帶領下,巡視了一下自己家的田。
秧頭雖還有點發黃,但從根部到中間的部分,綠得很純正,總算是緩了過來,他也放下心。
差不多下午4點鍾左右,大伯和來才兩人,一人擰著一個蛇皮袋到了家裡。
“從熟人那賒了這麽多,兩口袋也就10斤左右。”
他愕然起來,這年頭石斛有這麽多嗎?還都是野生的。
“這次我們全賣了,下次每天我們只收5斤,不能收多。”
他擔心多收,會導致市場紊亂,到時候就不是降價一點點,很可能真的變成稻草,前世他碰到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
但他顯然是想多了,到底還是珍稀的東西,附近估計也只夠他們三四天收的。
這次他不打算帶著安兒,安兒一人在家,生活上他不擔心,但擔心學習沒人看著,就放起羊來。
他再次跑了趟叔爺那,讓他帶看著,自己才稍安心。
開拖拉機去省城,三人走得更早些,差不多剛跨夜就出發。
這年頭的城市也有後世沒辦法比的好處,例如沒有城管、拖拉機進城沒人管。
“喲,你又來了,又有貨?”
每次看到方中信,他都有種想笑的衝動,方中信是這個時空與原時空目前為止,唯一重疊的人。
他心裡沒有刻意去找後世之人的想法,前世今生都是一介孤兒,老婆早早離婚,留給他的記憶,更多的是冰冷的鋼鐵城市、冰冷的交易。
他雖然不滿意老天將自己丟在一個山溝裡,但幾天的熟悉,他發現每天從內心到身體都被溫暖包圍,這種感覺讓他很舒服。
“不收了?”
他跟小方開著玩笑,但後面跟著的大伯和來才兩人,卻臉都白了,跑這麽遠,累倒不算,關鍵鐵疙瘩可燒了不少油,這要白跑一趟,花費可不小。
“收,有多少收多少。”
隨著小方的話落,他明顯聽到了身後的大喘氣聲音。
“小易來了,這次多少?”
“老叔,這次大概十斤左右,你看看成色。”
老規矩,方爸上手上嘴後,看著他身後跟著兩個人,叮囑一聲小心,很爽快的給結算了。
他沒急著回去,而是在城裡,轉著圈的采購,花的錢讓身後兩人肉疼肝顫。
回到家已近天黑,他將錢交給大伯,說一聲晚飯後算帳,就迫不急待的將東西搬進家。
叔爺還在自己家裡,剛好他買了酒和肉菜,留著老叔爺一起吃頓。
“叔爺,家裡電費以後我交,從你那火表上接根線。”
“你自己搞,你要不會搞,明天我去找人。”
他不是生活白癡,簡單的生活技能還是知道,拉了閘後,很輕易的就接了線。
看到亮起的60瓦燈泡,他覺得離邁入現代化又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