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講故事也不管用了,小女孩哭的把班裡的同學都帶哭了,肖樂把她抱了出去,跑到小店裡買了兩顆梗子糖才把小女孩哄好,細伢子們都投來羨慕的眼神。
之後每一個打過疫苗的細伢子都哭著喊著要找奶奶,肖樂無奈,出去了一會,進教室時手裡提著一袋梗子糖,給每個細伢子發了一根,糖的甜讓細伢子們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疼痛。
過了一個禮拜,細伢子們再也沒上過肖樂的課,再也沒見著肖樂。取代肖樂職位的是一個眼睛眊天滿臉透紅頭髮中分的老師,他應是教二年級的語文老師,他在踏進教室之後,就和藹的對細伢子們說“你們語文老師肖樂已經調去別的學校了”,他斜著頭眼睛看著天花板,細伢子們也齊刷刷的看向天花板,可他們什麽都沒發現,有好幾個特別喜歡肖樂老師的細伢子竟當場哭了起來,“誰叫你們肖樂老師格有才,這大學校缺美術老師,你們可知道?你們肖樂老師那畫都掛到市裡去了。”他又補充道。
肖樂畫的水墨竹畫得過市裡的頭獎,他那雙修長的手似乎就注定是一位道行深的畫家。
還是有細伢子止不住的哭,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對著天花板講“我其實也很溫柔的,我跟你們肖樂老師一樣,不會讓你們吃筍子炒肉,紅燒鯽魚,你們放心好了。”細伢子們又停止了哭聲。
一會兒同學們就打開課本跟著眊眼中分老師讀,細伢子們也學著他頭仰起來看著天花板搖著讀,老師終於迷著眼睛看向講台下,細伢子們見狀都紛紛看向課本,只有一個細伢子他依舊抬頭搖著腦袋閉上眼睛對向天花板,細伢子們見老師不念了,都跟著停下來,老師走到那個細伢子面前,那細伢子還沒發覺繼續念,當然,他比同學們慢了半拍。
老師站了半天,那個細伢子終於發覺不對勁,他睜開眼,看見老師正瞪著他,他急忙掏出書來翻著,“你可是在讀天書?”眊眼老師問,那細伢子害怕極了,也不敢搭話,低著頭在那。“站到講台上去”眊眼老師生氣的說,只見那細伢子由上到下一身的補丁衣服,花花綠綠的,引的同學們哈哈大笑,眊眼老師又嚴肅斥道“笑什麽?你們書讀的很好還是說笑別人的衣著?”立刻就沒人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老師也走到講台上,“你叫什麽名字?”細伢子有些膽怯小聲的自己都聽不見的答著,老師沒聽到,湊到其嘴邊,那細伢子嘴巴緊緊的閉著,完全沒有會意老師的動作,老師彎下身半天未聽到細伢子的聲,又問了遍“請問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講台下又哈哈一片笑聲,那細伢子把臉憋紅了,才稍微提起音量,顫抖的說“雷向東”。
眊眼老師才正式的看著這個細伢子,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嚇一跳,心裡嘀咕:怎長這副模樣?嘴巴長長的似非洲草原的鬣狗,臉上髒而亮黑,額頭上還有坑坑窪窪的傷疤已經變成肉色,擱在這張臉上特別顯眼。站在客觀的角度上,老師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醜的細伢子。
細伢子臉紅一會兒就淡去,反而有些不服的斜著眼睛看向老師,那姿勢擺在這個細伢子身上顯得滑稽可笑,講台下又亂哄哄的笑成一片,眊眼老師回過神來,可憐的看著細伢子。
“不得了呀,你這細伢子還瞪老師,目無尊長了?教你還不知好歹了”眊眼老師看到這個細伢子確實是在瞪自個,有些生氣了。可這並沒有讓細伢子收斂,反而還呲牙咧嘴起來。“你下去吧!把今天念的課文抄三遍,
明天交上來!”老師感覺心裡很不痛快,但是他也不忍心抽細伢子手心,不過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讓細伢子記牢知識又達到教育其尊師重道的目的。 “我就不抄!”細伢子堅定的說著,反而看向眊眼老師有一種驚悚的恨,眼睛就像真正準備的非洲草原一哥。“明天叫你家長來學校找我,你還會起飛了。”老師有點怒了,這細伢子太頑固了。“就不叫”細伢子說完,老師完全崩潰了,完全拿細伢子沒辦法,無奈之下又問“你剛剛說你叫啥名字來著?”“就不說”老師聽到感覺自己要暴走了,他立馬走向細伢子的課桌,從抽屜裡翻到細伢子的書,這字寫的比人還醜!老師認了半天才認出。
“晴空一聲雷,太陽依向東。若要人問起,我叫雷向東!”老師隨即脫口而出,他已經實在無語了,那麽能杠的學生,他還是第一次帶到。講台上的雷向東聽老師給自己還作了首詩,甭提多高興,剛才的不服完全沒有了,反而看向同學們自己有一種優越感。
雷向東是被源佳陂孤寡的外婆收養的,從三歲父母雙亡,接著爺爺奶奶在在同一年也死了,叔伯沒人敢收養他,覺得他長相醜陋,一家人肯定都是被他克死了。外婆就雷向東母親一個女兒,無奈只能收養他。他外婆也十分信那些鬼神,說真的心裡也是有點怕的,可不收養這細伢子總不能狠心的任其活活餓死,所以就把雷向東抱到源佳陂來。
直到七歲見其越長越醜,自己也沒什麽事,心也漸漸放寬了,就讓其去上學嚇嚇別人,自個天天看著也瘮得慌,這幾年沒敢帶雷向東去算八字。
平時雷向東外婆是一兩個月當一次圩,昨天下午老師給其說了雷向東的情況,她心裡有些恨鐵不成鋼,可自己柱著拐杖,想敲一頓他,也追不上,反會落的自個斷氣,就作罷。今日恰逢禮拜又當圩,雷向東外婆虔誠的拜菩薩供香,她可不相信這幾年相安無事是雷向東不再克人,在她心裡,指定是菩薩慈悲看她一個老婆子一大把年紀,可憐她才保佑著她。
她牽著外甥雷向東走在熱鬧的鄉道上,慢慢悠悠一點兒也不著急,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她帶了一根綁著順治銅錢的紅繩緊緊的抓在手心不敢絲毫松懈。
到了竹山圩,她立馬帶著雷向東坐在那瞎了眼算八字的相師跟前凳子上,“相師,給我外甥算算,生辰八字是……”雷向東外婆對著坐在交椅上的相師緊張的說。“我摸摸臉,臉湊過來”相師眼睛眯眨的眼眶都皺起來了,雷向東聞言,不等外婆示意,頭就伸了過去,相師半空中的手摸到其額頭,往下慢慢的摸著,直摸到嘴的時候他才猛的縮回來手,後怕的說“哎呀,怎麽是一條狗呢?還給它把毛刮了,給畜牲算什麽八字嘛?”相師有些不高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