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書記,回來了啊?”鄧先康幫肖務儼拉著摩托車後座杠,輕松的就把中站腳打起來了,“進來一邊喝茶一邊說。”肖務儼走在前面,鄧先康跟了上去。
“肖書記,鎮裡怎麽說?”鄧先康坐在交椅上,手扶著桌子上的瓷杯,瞟了一眼正給鄧先康倒茶的肖務儼眼色問道。
“鎮裡說這個事情是縣內名額有限的,這條路屬於中途規劃挖的,昌溪鎮把這個名額搶掉了,所以我們民安鎮就得自己想辦法。”肖務儼坐下去,端起瓷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茶才回鄧先康的話。
“那就消了,那誰會湊錢去修?源佳陂八成是沒人會出錢。”鄧先康一臉凝重,心裡失落的歎著氣,可不是,這可是鄧先康當村長的第一件事,沒辦好,他怎麽有臉面對村民們的期盼。
“要麽原先的路先修,等一段時間上面還有指標下來,我就去多走動走動”肖務儼拿出煙給鄧先康發了一支。
“也好,那就麻煩書記多上上心,路修好了,以後去哪也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鄧先康站起來準備告別,“再坐坐,吃了飯再走撒。”肖務儼也站了起來,準備出門送,“下次下次,難為書記了。”鄧先康說完就離開。
鄧先康回去後,也沒有把這件事給村民們公布,他敲了鄧健苟家的門,把情況說了一番,鄧健苟聽完倒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源佳陂沙旯坑水庫出水灌溉區域,村民們都光著腳丫子在洗溝——掏淤泥,割水草。這都是出於鄧先康的領導下,掏上來的淤泥裡果真有民安鎮各隊長說的“半斤大的泥鰍比一斤大的黑魚看起來還要大”的泥鰍,黃鱔壯的比鐵鍬把還要粗。
這條寬溝也有好幾年沒有清理了,淤泥裡挑起來都是大物,源佳陂人不敢吃這像極了成精的東西,他們也不敢殺生,挑的遠遠的。
涼子和毛谷兩個細伢子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翻滾著,身上長滿了水花,細伢子翻滾著,把水花壓破後,粘稠的膿水流把衣服和被單都弄髒了,痛癢的細伢子耐不住,用手去抓著,細伢子們哭了幾天,紅腫嗓子裡實在再哭不出聲來。
玉秀這今天近乎丟了半條命,請雍溪一村醫生肖升日上門打了幾次消炎針,開了搽塗膏藥,每日都給細伢子細心的擦乾身子上藥,時時刻刻關顧著情況,寸步不離。
細伢子們經常發燒嘔吐,也吃不下,頭脹痛,半睜開眼看著身邊的東西都在轉,喉嚨痛的水都難以喝下。吐的全是喝的稀粥水,屋裡弄的亂七八糟,玉秀把被子遷到廚房燒火堆松針的火塘裡,小鍋裡煮滿滿一鍋開水,細伢子們喝水也方便。
玉秀抽不開身去老河原的雷公井裡挑水,就在門前太塘裡擔水,她也跟著細伢子們天天喝溫開水,偶爾熬點稀白米粥,整個人也瘦了一圈,細伢子只要一抓身上,玉秀立即跑過去阻止,細伢子們嘴巴已經發不出聲,嘴巴痛苦的張的大大的,玉秀見了心疼不已。
終於一個個水皰發起,自己破了,然後結痂,直到長到身上沒有一塊能長的地方,那水花總算消停了,歷經了這幾天,今天終於好轉了,細伢子們也不抓撓了,喉嚨癢癢的,但也吃的下飯,玉秀隻敢炒青菜給細伢子吃。
在家又養了幾天,完全好了,把細伢子送上學後,她才如釋重負,“細伢子們的命總算是撿回來了”玉秀長舒了一口氣。
鄰居霍嬌見玉秀家近半個月來煙囪都極少出煙,
門也一直緊閉,今天她走到門口,見拴上了一把鎖,她走到門口,眼睛瞄向院子裡,院子裡長滿了雜草,客廳大門也掛著一把大鎖。 若不是與玉秀拌了兩句嘴,要是往常這種情況她早些天就會敲門詢問。
而玉秀得上竹山圩買點肉給細伢子補補,這半個月了吃的太清淡了,不是淡的水稀的白粥就是幾根菜園裡的青菜。
竹山圩,玉秀就一眼認出自個母親,一根光溜溜的棍子在肩上,手壓著前端,後面翹起來掛著一個麻包。
“娘,你也來當圩了哈?”玉秀走近,老人才看到玉秀,“玉秀啊,你阿有看到晨晨哦?”老人開口就問,“上個禮拜五到現在都沒看到這個細伢子哦,我是哪裡都找了個遍也沒看到。”老人拉著玉秀的手到一邊說著。
“有沒有去龍洲找過?晨晨不是天天跟劉奇去晃魂”玉秀猜測,“怎麽沒有去哦,鳳至家公說劉奇也不在家”老人歎道。“老師昨天星期一都上門來了哦,還問我晨晨人,這細伢子去哪裡從來不會跟我說”老人又補充道。
“媽,外婆,你們也來當圩了啊?”一個長的與玉秀八分像的女人大大咧咧的提著一包滿買的東西,“鳳至,你怎麽還沒出去呐?”玉秀見女兒走過來問道,“昨天晚上剛到家,劉奇這個鋤頭派的,星期六就找到他堂哥廠裡去了,也不曉得是怎麽知道來哦”。
“鳳至啊, 晨晨有沒有跟劉奇在一起?”玉秀娘聽見外甥女說劉奇去粵南城市,估計著晨晨也是跟他一起,“晨晨也在那,跟他們在一起有數十個細伢子,全是留著這一腦的長頭髮,跟烏毛賊一樣”鳳至話落,總算讓玉秀娘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放下了。
“外婆,那他們那麽大的細伢子就不用擔心撒,我這個大侄子在粵南城市開廠呢,聽說劉奇在家裡跟打鑼的一起廝混,那他要出去賺錢我巴不得,全是他爺爺奶奶慣死的”鳳至沒有一星半點的擔心,劉奇來那天晚上,劉奇堂哥帶著劉奇到鳳至租的房子,鳳至起初是十分反對劉奇出來打工。
人來都已經來了,鳳至也沒有辦法,隻把劉奇托付給劉奇那開廠做老板的堂哥,鳳至想劉奇跟著他堂哥說不定也能學點本事。
“那你又回來做甚?”玉秀看著鳳至問,“媽,你是不知道,那天下雨土坯牆到倒了,要不是我打電話打到我伯伯家,還不知道呢”鳳至每次都是打電話打到隔了兩戶人家的伯父家,電話還未那麽普遍,買個電話接個線也是一大筆開支。
“我回來建新房子,老屋那是住不得了,修來修去,那遲早也是要給劉奇準備結婚的新房子,根華(鳳至丈夫)就叫我先回來,他也後兩天跟老板結到工資就回來”鳳至說完,把包裡買的餅乾還有水果就分別往玉秀,玉秀娘的包裡塞。
“鳳至,這是做什,不要拿唉,你自己都沒有了”玉秀娘阻止的抓緊自己的袋口,“你快自己帶回去你公婆吃唉,我們等下也會去買”玉秀也推回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