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靈山少主突然造訪,
必有蹊蹺。
歸百余作禮道,“早聽聞封靈山少主邪公子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今日一見,果然氣宇不凡,人中驕子。”
溫道弼可沒那麽客氣,“邪公子,我稷山書院與封靈山素無瓜葛,怎麽一來就打傷我弟子!”
邪不疑將扇子一合,雙手托扇,笑道,
“這位長老消氣,我與貴派弟子間出了點誤會,我這四位小妾不懂規矩,便出手打傷了他們,但看在她們護我心切的份上,還請長老寬宏大量罷。”
原來那四個女子是他的小妾。
溫道弼聽他說“這位長老”而不提他姓氏,已是怒火中燒,又聽他胡言亂語,毫不將書院弟子放在眼裡,更是怒不可遏。
歸百余在他肩膀輕輕一點,示意不可魯莽,“不知邪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邪不疑道,“在下前來,乃是為了我師父與竇掌門之約前來的。”
歸百余說道,“封靈老祖和竇掌門不知定下了何種約定?”
“白長老可還記得我師父與竇掌門所定的十年之約?”
“我稷山書院向來與封靈山雖無瓜葛,但令師封靈老祖與我派竇掌門惺惺相惜,每年都會來邀竇掌門相聚一日,可惜十年前不知為何,封靈老祖沒再前來,不知邪公子所說的十年之約是什麽?”
“我師對靈獸癡之若狂,天下皆知,他老人家常常遊歷四海山川,隻為目睹各種靈獸,誰知十年前他老人家忽然失蹤,在此期間再也沒回過山莊。”
三位長老盡皆驚道,“失蹤?!”
“三位長老可知我師和竇掌門每次相見,都要做何事?”
歸百余說道,“封靈老祖與竇掌門皆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二老同為禦常,自然是品茶論法,談天地靈獸,諸般禦法。”
邪不疑將扇子背負於身後,盎然道,“談天地靈獸,論禦法要訣那是定然,只不過師父他一直以來有個心願,他聽說禦家學派曾有一步驚世駭俗的著作,名字叫做《萬獸本綱》,被視作‘千古奇典’,想在有生之年親眼瞧一番,直到有一年我師向竇掌門提及此事,卻被否決了。”
三個長老聽他談到《萬獸本綱》,情不自禁都相互瞧了一眼,歸百余輕聲笑道,“稷山書院確實有一部書典,叫做《萬獸本綱》,卻是歷代掌門閑暇之余用於記錄一些靈獸而已,說不上什麽著作,更談不上‘千古奇典’,老祖可是言過其實了。”
邪不疑繼續說道,“不然,我聽說這《萬獸本綱》乃由禦家創始人姬仇嬴窮心所作,途經一生,遊覽天下,記錄了成千上萬靈獸於其中,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中遊的,名稱樣貌棲息地無一不朗闊,可謂一壯舉,怎能說言過其實呢。”
歸百余道,“若要論功著,姬老前輩確實嘔心瀝血,非常人能及。但不知封靈老祖要這部寶典作甚?”
邪不疑道,“天下皆知,我師是個靈獸癡,《萬獸本綱》記載了天下諸多靈獸,我師他老人家便想要瞧個痛快。於是乎隨後數年之間,他每次都跟竇掌門提及此事,竇掌門一再否決,說這《萬獸本綱》實乃書院傳承了上千年的典故,非掌門人不得私自動用,實在難以相借。”
歸百余說道,“不錯,《萬獸本綱》是傳承了千年的古典,也是我稷山書院鎮派寶典,不能輕易借人。”
邪不疑又道,“可是我師父他老人家心有不甘,說這寶典寫出來便是任由後人欣賞,
竇掌門佔著寶典,乃是暴殄天物。二老一番爭論,各有說辭,我師父為瞧寶典,最後提議道,‘不如你我二人來打一架,我若贏了,便借給我,我若輸了,我封靈山的喚獸鈴借與你?’竇掌門搖頭道,‘在禦令界,除了拜日郎君,無人是你對手,不行不行。’我師父又道:‘那這樣,咱們各培養弟子十年,十年後再讓他們來論輸贏,免得說我欺負了你。’竇掌門便答應了,敢問白長老可有此事?” 歸百余想了想說道,“不錯,竇掌門曾給白某說過此事,不過是竇掌門推脫不掉,才勉強答應的,而且此事已經過去了十五年,封靈老祖沒再前來,想必他老人家已經將此事忘記了。”
邪不疑又道,“十五年前,我有幸拜入我師門下,那時我才五歲,我雖然年幼,但見他老人家每每談及此事,都是異常激動,又怎能忘記呢!後來五年,血老山主將技藝盡心傳授於我,可惜第六年他老人家忽然失蹤,我又獨自在山莊中苦心修煉十年,今日方始出山,來到幽冥谷,隻為完成我師的心願,不料卻聽說竇掌門閉關不出。”
溫道弼說道,“這事情已經過了十五年了,早就不作數了,你快回去吧。”
邪不疑說道,“事情雖然已經過了十五年,但是當初的約定還在,怎麽難道稷山書院不守承諾?”
歸百余說道,“此事是竇掌門與血老山主的約定,我不能擅自主張。”
邪不疑說道,“那你讓竇掌門出來說話。”
歸百余說道,“竇掌門閉關修煉,恕暫時不能相見,待竇掌門出關,我再將此事與院長相告,他做定奪,在此之前還請邪公子回封靈山等候消息。”
邪不疑邪笑道,“竇掌門好好生生為何閉關,難道是想逃避當初的約定不敢出來?”
歸百余道,“此事就不勞邪公子費心了。”
邪不疑說道,“既然竇掌門不願出來相見,那我就去見他好了。”
說罷飛身而起,朝著內堂衝去。
歸百余厲色道,“竇掌門閉關,不能讓你攪黃了。”
話聲過處,朝著邪不疑駛去,出手攔截。
邪不疑暗運一掌,歸百余當即還招,轟隆一震,各自退了一丈。
眾人暗自納罕,
二十歲的青年,靈氣之強,竟與稷山書院妙法長老平分秋色。
不可思議!
歸百余說道,“先前一招未出禦令術,乃是敬公子為客,邪公子若要硬闖,歸某可不客氣了。”
邪不疑笑道,“無妨!煩請使出禦令術來。”
歸百余冷哼,掏出靈鑒,默念咒語。
靈鑒顫動,上面符號亮出光芒,隨即聽到一聲鳥鳴,一隻三足金烏飛了出來,羽毛似金,如霞光璀璨。
“好一個三足烏!”邪不疑微微一笑,擺了個起手勢,眾人暗道,“難道此人要徒手對付一隻靈獸?”
邪不疑輕哼,一個健步,朝著三足烏衝來。
三足烏口吐火焰,朝其噴射而出。
邪不疑驀地騰空而起,在空中翻了數個筋鬥,身子倒立朝下,已到了三足烏頭頂,他頭部朝下,正好與三足烏頭頭相對,姿勢極為怪異。
眾人眼見此景,無不皺眉。
邪不疑伸出雙手,正好握住其頭,便似倒立於其頭頂而不下,三足烏口噴出的火焰也燒不了他。
就在這時,
邪不疑朝前一翻,
雙腳落地,雙手兀自握著它的頭,順勢將他提了起來,兩者便似調換了上下位置。
三足烏倒置於空中,
無可奈何。
邪不疑用力一甩,登時將三足烏扔了出去,還未等它落地,又依葫蘆畫瓢,複又翻到它頭頂,
一個翻身,
又是一扔。
眾人瞠目結舌,
三足烏便似玩偶一般,任其拋出,毫無還手余地,數個回合一過,三足烏被折磨得已是筋疲力竭。
歸百余見三足烏敵他不過,當即騰空而起,握手成拳,發出一招《五拳經》中的破山拳式,邪不疑長袍一撒,叫了一聲好,挪步後側,歸百余未等拳式走盡,又使出一招空木拳式。
邪不疑嘴角忽然邪異地向上一翹,從懷中掏出扇子,向著歸百余拳上點來,歸百余連忙收拳,那扇子驀地滑開,竟然透出一股黑色的陰冷之氣。
歸百余始料未及,慌亂之中,急忙抽身。
邪不疑乘勢一掌拍在他身上。
歸百余中了一掌,頹然倒地,嘴角溢出鮮血,訝然,“幻陰扇!”
比弱凌急忙救援歸百余,見他鮮血之中透著陰氣。
“扇子上有毒!”
溫道弼怒喝,“卑鄙無恥,竟然使毒!”
邪不疑滿臉得意,“我封靈山的功夫本就陰狠毒辣,眾所周知,何來卑鄙無恥。”
比弱凌道,“快拿出解藥來!”
邪不疑道,“你放心,歸長老中的只是娑羅煞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只要你們將《萬獸本綱》交出來,我保證歸長老安然無恙。”
“休想!”
溫道弼眼見歸百余落敗,甩出靈鑒,召喚出靈獸淮伯。
淮伯牛面人身,手中持叉,直逼邪不疑。
“他使的是獸幻十九真!師兄小心!”
比弱凌從旁提醒。
邪不疑冷笑一聲,又使出同一怪招。
淮伯不及三足烏,登時也被拋了出去。
未等溫道弼反應過來,邪不疑已突至他身前,幻陰扇一滑開,身上多出道傷痕。
溫道弼修為與歸百余相較略有不及,然而這邪不疑修為不在歸百余之下,加之技高一籌,身法之快,溫道弼轉眼也為幻陰扇所傷。
此人招式怪異,單憑一招便將兩大長老打敗,實是匪夷所思。
邪不疑哼哼冷笑,“沒想到稷山書院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邪不疑連敗派中兩位長老,書院眾弟子又驚又詫,邪不疑滑開折扇,左右一扇,頗為瀟灑,對著四個小妾說道,“走,去找竇讎拿《萬獸本綱》。”
四個女子媚笑,簇擁而上。
就在這時,
比弱凌閃身而來,攔住了邪不疑的去路。
邪不疑看了眼比弱凌,眼神發光,對著四個小妾說道,“你們看,我差點忘了,稷山書院還有一位長老,年芳不過三十,修為雖不及前兩位,但是號稱稷山書院第一美。”
四個小妾嘖嘖而笑,投以鄙棄的眼神。
比弱凌聲色不亂,說道,“封靈山不僅以降服靈獸而聞名,而且功法邪異得緊,邪公子已得封靈老祖真傳,我修為雖不如公子,但是公子想要闖入......”
她話還沒說完,邪公子忽然身子朝前一傾,嘴巴已經湊到了她玉唇上。
比弱凌“啊”了一聲,伸手扇向他的臉,邪不疑身體後傾, 一巴掌登時閃了空,邪不疑趁機將她雙手抓住,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巴,面上一陣享受,“弱凌長老這唇好生誘人。”
“無恥!”比弱凌想要掙脫,無奈被死死抓住。
楊千陵見狀,率領輕年弟子紛紛來救,邪不疑幻陰扇一滑,煞氣傾出,眾弟子紛紛倒地。
姚覃雨、趙致遠等小童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遠遠躲開。
邪不疑又道,“長老若願意加入本公子的后宮,倒是美事一樁。”
比弱凌恨道,“你休想!”
想字剛出,邪不疑忽覺背後一涼,一股靈氣朝他打來,
趕忙跳開,
轉頭一瞧,
卻是個七八歲的小童。
“不許欺負弱凌長老。”
話音稚氣未脫。
眾人乍見公輸步忽然跳了出來,
一陣嘩然。
比弱凌詫道,“步兒,快退下,你作甚?”
公輸步不說話,他隻想歸百余和比弱凌對他甚好,這時師父中了煞氣,比弱凌又遭人羞辱,不管對方是誰,都要站出來,他二話不說,忽然朝著邪不疑打來一拳,稷山書院雖是禦家派,可弟子也要習練《五拳經》,以增強自身武學修為。
邪不疑見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朝他揮拳而來,本沒放在心上,待公輸步駛到面前,突感靈力壓面,一股窒息感襲來,才知非同小可。
立馬使掌相接,不過為時已晚,中了一拳,退出十丈來遠。
這時公輸步身上靈氣滾滾而出。
眾人眼見這一幕,又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