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有雲,
盤古死後,其頭部化作泰山,
縱橫南北,高聳入雲,氣勢磅礴,
自古以來,享以“五嶽獨尊”的稱號,
真乃一絕佳風景之地。
沂州泰安城位於泰山腳下,依山而建,山城一體。
“泰山安則四海皆安”,
泰安正是因泰山而得名。
這泰安城雖比不得江南姑蘇之秀美,亦比不得洛陽之繁華,卻也是個民生安平的富庶之地。
這一日,
太陽初生,街上早已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小城像是迎來了一時興盛,城北郊區空前熱鬧。
一路之上,車響馬蹄,不絕入耳。
城北道是通向泰山的途徑,途中客棧那是接二連三。
但是今日行旅源源不絕,一大早便都坐了個滿朝天。
馬路之旁,
緣來飯店。
飯店中嘈聲栽道,摩肩接踵,
店中堂子雖大,依舊擠滿了人。
但旅客如泉湧,仍是絡繹不絕。
掌櫃費盡唇舌,好不容易又拚了數桌,仍然有許多人無處安置,隻得隨意坐於門前。
這時馬蹄聲響,忽然又多出兩騎馬來。
門前數人一聽,大是抱怨,“怎麽又來人了!”
人還沒到,聲先傳入,“店家,趕緊來一桌早點,我哥倆趕時間。”
夥計迎來,笑臉相迎,“哎喲不巧客觀,今日小店確實人多,當前實在難以給兩位騰出一桌,隻得委屈您二位稍微等一等了。”
那男子皺眉,“你隨便拚一桌不就得了,我們都趕著上山去觀看泰山大會,耽誤不得,錢不會少給你。”
那人口音濃重,卻非本地人。
店夥計賠笑道,“大爺,你瞧,我這堂子裡的客人沒有一個不是去看泰山大會的,這大會十年一次,大夥兒都急著去看,怕真是沒法立馬給二位拚出一桌,二位若是不嫌棄,就在門前小地將就將就。”
那兩個男子瞧了店中的光景,蹙眉不語。
門前一個漢子手中拾著包子,嚼了一口,說道,“老兄,你就坐這兒吧,吃了飯填飽肚子再說。”說罷騰出了一塊空地。
兩個男子心想只能如此,作禮稱謝,於是坐了下來。
店夥計立馬端來包子稀飯,遞於二人。
那男子喝了一碗粥,向著剛才讓座的漢子打聽,“兄弟,我和我師弟是外地人,從來沒參加過泰山大會,不知這大會在泰山哪座峰舉行?”
那漢子身旁一個坐了個腳夫,回答道,“自然在玉皇峰了。那封頂有個禪台,到時候人滿為患,可得早點去。”
那男子又問,“這泰山大會歷來都是這麽多人前來觀看?”
這次那讓座的漢子說道,“大夥都是凡人,平日裡哪裡見過什麽靈獸,這稷山書院與禦天城都是禦家大派,大夥都想借機瞧個熱鬧。”
那腳夫又道,“今年來看的可比十年前的多了,想必今年兩派的角逐更是激烈。”
那漢子“嘿嘿”一笑,“十年前稷山書院可輸得慘咧,想必他們這一次鐵了心要一雪前恥。”
泰山大會,十年一度。
原來又到了觀賞靈獸的盛世,禦天城與稷山書院兩大禦家門派之爭,自然是矚目無限。
慕名前來者,爭先恐後,蜂擁成群,都盼見一見靈獸之風采。
那幾人聊得正歡。
然而此時,
店中角落,
一名中年婦女,懷中攬著一個男孩,
墨綠長裙,輕裝素裹,
雖為人母,尤有風姿。
婦人雖婀娜,但她面纏紗巾,將臉部和嘴巴都遮了起來。
而那男孩,口中不時咀嚼著一個饅頭。
夫人身畔緊挨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粗衣素布,任誰也不能留意。
那男孩聽了門前幾人對答,扭頭看著婦人,急急說道,“阿醜毒,這泰山大會上的靈獸有什麽好看的,咱們非得去湊這個熱鬧。”
誰知那婦人和男子都注視著堂子上,沒有回答男孩。
那男孩雙手忽然攬著婦女秀白的頸部,一搖一擺,嚎啕道,“我不要看泰山大會,我不要看泰山大會!”
婦人低頭掙脫男孩的手,“你又發什麽瘋!”
男孩嘟嘴叫道,“我要進城看《天香緣》,我要看《天香緣》!”
婦人皺眉,“你個小孩子看什麽《天香緣》。”
男孩纏著婦女不放,“阿醜毒,阿醜毒,我就要看,我就要看。”
男孩一陣說鬧,引來周圍人的注目。
婦人趕緊作個低聲的手勢,聲音十分嬌豔,“等會兒你上了玉皇峰,有你好看的!”
誰知男孩不但不壓低聲音,還將話音提高了一倍,“哪能好看,什麽破靈獸我早就看夠了,他們再厲害豈能與爹爹的......”
男孩話還沒說完,男子手掌忽然飛起,作勢要下打,男孩一見,高亢的聲音立即猥了去,“的.......相提並論......”
立馬依偎到婦人的懷抱裡,才將最後四個字說了出來。
男子厲色道,“你這小子,老子不給你點顏色,你是越來越囂張了。”
男孩的臉色轉變的十分快,雙眼立馬浸濕,不停閃爍,佯裝可憐,“阿醜毒,他......他要打我。”
他聲音柔弱了許多,令那男子也不好再發作。
婦人勸道,“好了,寶兒不懂事,師哥你怎跟他一般見識。”
男子放下舉起的手,恨了一眼男孩,“什麽阿醜毒,你娘豈是你亂叫的,沒大沒小!”
男孩臉上立馬轉為嬉笑,抱著婦人的頭,隔著紗布,不斷親吻婦女的臉,一邊親一邊說,“我就喜歡叫她阿醜毒,我的好阿醜毒。”
“好了,好了。”婦女雖然雙手排斥著男孩,但話音中充滿了笑意。
寶兒將饅頭含在嘴裡,隨後又拿在手裡捏成各種形狀,卻是遲遲不下肚。
男子忍不住說道,“趕緊吃完,我們還得趕路。”
婦人道,“你莫催寶兒。”
男子忽然聲音一低,“師妹,咱們等了這麽多年,今日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難道你不想盡早恢復你貌美如花的樣貌?”
婦人一聽,連忙摸著自己的臉低頭不語。
一家三口用過早餐,早早登上了玉皇峰。
玉皇峰,泰山主峰,乃歷代帝王登峰祭天之處。
峰頂下有一天街,還未及午時,卻早已人聲鼎沸,喧鬧無比。
天街眾人,
仰望著頭,
遙望高空。
寶兒抬頭一看,只見天上飛了兩隻神鷹,一紅一黃,封頂盤旋。
忽然俯衝而下,直如閃電,惹得眾人驚呼。
雙鷹一落,
複又昂首,
直衝雲霄,
空中留下紅黃兩道軌跡,煞是好看。
山崖的峰頂下有一大片空地,乃是專築的禪台。
寶兒東張西望,周遭事物皆是新奇,
喜聞樂見。
阿醜毒牽著他,與自己的丈夫雙眼直瞪著場中。
空地的左首搭了一個棚子,裡面坐著三個中年男子,為首一個金袍長發,神采俊逸,他左邊兩個兩個男子則要顯得肅穆一點。
座位的兩側分列了許多青年男女,乃稷山書院的弟子。
稷山書院在左,想必禦天城將會在右首了。
婦女指向左首,“師哥!”
男子點了點頭,與婦女極盡所能,移向左邊。
兩人細眼在眾稷山書院的弟子群中一番搜索。
稷山書院弟子眾多,但最為矚目的當數為首三人,
兩女一男。
男的膚色白皙,面目俊秀。
再瞧那二女,婷婷玉立,
一個手握短劍,肌若凝脂,氣若幽蘭,身姿傲人;
一個纖指捂唇,長眉連娟,微睇綿藐,乖巧玲瓏。
令人怦然心動。
最令人驚奇的是,那玲瓏小女長著藍色的頭髮,與眾人大是迥異。
身後眾弟子與三人相比,那便遜色了不少。
可男子的目光卻停留在這些平庸的弟子當中,
一一掃過,神色失落。
婦女問道,“你找到沒?”
男子一陣搖頭。
婦女道,“十年過去了,說不定人都長變了,你還認得出來嗎?”
男子道,“娘子莫急,這人長變了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咱們先瞧瞧形勢再說。”
男子自顧說話,可目光卻沒移開分毫。
眾弟子矗立陣中,大多神色緊張,
但人群之中,不免有人為舒緩氣氛開口討論,
男子悄然移近,暗催靈力,攔腰截聽。
“......你們說,這都快到正午了,二師兄為什麽還沒有出現?”
“定是睡了懶覺,忘了時辰。”
“黃師兄,你說歸長老為什麽非得把二師兄歸到後勤部去,萬一出點事耽擱了,又有誰來替二師兄出戰?”
“師父就是因為擔心後勤部出點事耽擱了,這才命二師兄去的。”
“這二師兄也真是的,這個節骨眼上居然也不提前,真是一杆沒星的秤——不知輕重,要是耽誤了時辰,歸長老不知又會派誰上了?”
“以咱們這幾個師兄弟的實力,自然是風師兄上。”
“嘿,我看二師兄就算不來,歸長老也未必會擔心。”
“風師兄正巴不得二師兄睡個懶覺呢, 這樣他便能名正言順的上場。”
“大師兄和小師妹法力最高,歸長老定是要拿二師兄做誘餌,到時候禦天城的人都必將火力集於他身上,小師妹和大師兄就能珠聯合璧,輕松拿下其他人了,我若替二師兄,不外乎也是廚子行軍--替人背黑鍋。”
“風師兄,你說得是有道理,但是除了大師兄外,二師兄來書院的日子最長,學歷也最高,我看未必會輸給了對方。”
“學歷高,未必就厲害,你小德來書院比小師妹還早,難不成你能打敗她?”
“這還得看臨場作戰的經驗了,小師妹雖然法力最高,但是畢竟是新學小生,初出茅廬,二師兄久經沙場,往往更能勝。”
“那你說假如小師妹和二師兄比武,誰勝誰敗?”
“不用比,肯定是二師兄敗了。”
“為什麽?不比比怎能一較長短?”
“你們又不是不知,二師兄暗戀小師妹多年了,靈獸之爭又豈能勝了這窺牆之慕?定是不戰自敗。”
眾人哈哈一笑,
“小師妹長得那麽水靈,是我,我也不忍心。”
“小德,難不成連你也喜歡小師妹了!”
“噓,黃師兄,你......你小聲點,我......我......只是說實話,小師妹任誰見了不......不喜歡。”
“說得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人家小師妹對你我都從未有半分熱情,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公輸哥哥’,你們心裡難道沒點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