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步看完了石壁上所刻,一時之間,竟得知諸多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望著石壁呆呆出神,忽然歎了口氣,“我已經記熟了這石壁上刻著的一百零八隻靈獸,又參悟了《真靈九禦》,本該將其盡數傳給汪掌門,讓汪掌門傳承創派祖師的衣缽,只可惜我遺落這九州島,回不了中原,一切皆是徒然,況且仇灜祖師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如今禦家派已經南北分裂,要說統一,談何容易。”
念及此處,公輸步好一陣喟然長歎,隻覺氣悶,心又道:“我既已得到九州島的地圖,何不出去走走。”趁著白衣仙子還未清醒,當下起身出了洞,一時身不由己,神遊物外,朝著島內走去。
他健步如飛,依照姬仇瀛刻的地圖所示,奔縱在林間,奔了竟半個時辰,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公輸步回頭一看,卻見一個腳踏兩條玄蛇的家夥,背負天戟,禦風而行。正定立於原地,與他相距三丈。
公輸步暗裡思索,這不是靈獸禺疆嗎?它為什麽跟著我?
公輸步見禺疆紋絲不動,當即又向前疾奔。
誰知他一走,禺疆便走。
他一停,禺疆也停。
相距仍是不過三丈來遠。
公輸步遐思:“原來你是來考較我腳力來著。”童心大起,當即邁步,縱越而飛。果然,禺疆見他一動,連忙緊隨其後。
公輸步功力又進一層,在這林間奔縱已是隨心如意,速度奇快。轉眼間奔出數裡來遠,回頭一看,只見那禺疆仍是距他三丈來遠,不多也不少。這禺疆乃是靈古四聖之一,位階七品,比爖靇和鬼車都還要厲害!
便在這時,眼前出現一座高山,山上一片一片的光亮剔透,公輸步不及遐思,激發體內靈力,攀山而上。誰知禺疆緊隨其後,不遠不近,仍是三丈。
眨眼間已奔上山頂,公輸步見勝負明了,當即停下步來,抱拳說道:“禺疆兄,你奔逸絕塵,小弟甘拜下風啦。”他說的是一臉正經。
那禺疆立於他三丈之遠,呆呆望著他,竟是紋絲不動。
公輸步一直沉默寡言,性格冷淡,沒想到來了九州島,結識了這諸多靈獸朋友,心性大開,至自此刻,心中才漸漸明白,仇灜祖師曾道‘以獸為友’,是何等境界。
公輸步回過頭來,先前疾走,並未留意,這時細眼一觀,只見山上一塊一塊晶瑩剔透,乃是各種顏色的玉石。原來這座山叫做章莪山,山上寸草不生,四處皆為瑤、碧一類美玉,千奇百怪的事物更是層出不窮。
公輸步駐足山頂,眼下回望來時的方向,離海邊已有數十裡,再望前方,島上還有數座高山,密林千裡,到不了頭。
公輸步心道:“想不到這個九州島如此之大,今日天眼見便黑,不知白衣仙子醒來沒,我還是回去為妙,明日再來。”
公輸步轉身下山,回到了洞中,哪料那禺疆竟也跟著他,仍是三丈來遠。
公輸步納罕道:“禺疆兄,你打算一輩子跟著我嗎?”
禺疆呆呆看著他,腦袋三百六十度轉了個圈,仍是沒有反應。
公輸步不再理會,打坐修煉起來。這一座便是一個夜晚,第二日天剛明,又聽“哈啦啦啦”的聲音,公輸步一起身,便見一群“星星”正在牆角,將金絲神猿采摘來的蔬果吃了個精光。
眾星星見他醒來,一哄而散。
原來那形若星星一般的生物叫作幽子,乃是九州島特有的靈獸,
極其喜陰,每到陽光照射時,便遁入地底。直到夜幕來臨,便又鑽出地面,九州島上的幽子數以萬計,它們身上發出的熒光將九州島照得一片清亮幽明。 公輸步來到大石室,乍見禺疆正坐於一尊玉石前,玉石狀若一張小方桌,上面劃了縱橫線條,圍成許多格子,桌上擺滿了小玉石,禺疆望著石盤呆呆發神。
原來玉石桌被雕刻成了棋盤。禺疆目不轉睛,正在破解一盤棋局。
公輸步看了一眼,心道:“這位禺疆兄想必正是姬仇瀛祖師千年前的棋友,姬仇瀛祖師已死了千年,禺疆兄便再也沒有對手了。我誤闖誤撞來到九州島,定是勾起了禺疆兄的回憶。唉,只可惜我不懂棋道,否者也能......”正思忖間,忽聞身後腳步聲響起,那腳步輕盈如斯,公輸步轉身一瞧,白衣仙子立於石室之前,若章台楊柳,儀靜體閑。
公輸步連忙起身,解釋道:“姑娘,你先前為鬼車所傷,我迫不得已,將你救到這裡。”
公輸步瞧那女子顏若冰霜,以為那女子因為身體接觸,要怪罪於他,誰知她雙膝微微一蹲,輕聲道:“多謝公子相救。”她聲音之輕,之冷,聽不出半分起降,令人望而生畏。
公輸步抱拳道:“不敢......姑娘身體還好?”
白衣仙子說道:“多勞公子費心,已無大礙。”說話之際,乍見禺疆坐在一旁,修眉微蹙。
公輸步說道:“姑娘,放心,這位是靈古四聖之一的禺疆,它在此下棋,不會傷害姑娘。”
白衣仙子扭頭說道:“敢問公子,小仙在什麽地方?”
公輸步見她音容雖然冰冷,但舉止嫻雅,談吐不俗,絕非尋常女子能比,想了想,說道:“這裡是九州島玉靈洞。”他這“玉靈”二字是突然想出來,便說出口了,“姑娘自稱小仙,可是凌雲仙居的仙子?”
白衣仙子說道:“不錯,公子是何許人也?”
公輸步說道:“在下稷山書院公輸步,見過仙子,不知仙子怎麽稱呼?”
白衣仙子一聽“稷山書院”“啊”了一聲,眉頭一緊,退後兩步,忽然舉劍朝向公輸步,說道:“公子救我來此,意欲何為?”
公輸步茫然如故,說道:“仙子何意?”
白衣仙子又道:“你師父是誰!”
公輸步心中不解,雖不知這白衣仙子為何有敵意,但依然說道:“尊師正是稷山書院的妙靈長老,不如火法。”
白衣仙子厲色道:“你師父現在在哪兒, 讓他出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她本仙氣凜凜,這時一臉厲色,直若神女,不可冒犯。
公輸步本不喜言辭,若是尋常人,如此冒失,他便置之不理了,可是面對這個白衣仙子的質問,他卻不能不答,“我也在找我師父。”
白衣仙子“嗯?”了一聲,愣了愣,見公輸步不像是說謊,臉色稍緩,就在這個當頭,忽聞“轟隆”一聲悶響。
白衣仙子一聽見響聲,臉色微變,“是流丹她們?”二話不說,衝出山洞,但見天空一朵煙花爆裂而開。
公輸步也跟了出來,仔細一瞧,那煙花成藍色,正於先前花谷方向,白衣仙子心頭一喜,但臉上仍是冰冷,“是流丹和黃玲!”當即不顧傷勢,白衣仙子捏了口訣,背後伸出兩對羽翼,如真如幻,飛向山崖。誰知她重傷未愈,這一催動靈力,剛至一丈來高,便即墜落。
公輸步見狀飛身一縱,將其接住,說道:“仙子還未痊愈,不可貿然。”
白衣仙子說道:“同門有難,我豈能不顧。”
公輸步說道:“這山崖高過十丈,就算你飛上去了,也怕沒有余力救援仙子同門,不如仙子在洞中歇息,我去跑一遭,將仙子同門救回。”
白衣仙子雖不願意,但心知只能如此,便即點頭答應。
公輸步將白衣仙子扶回石室,自己跑了出來,卻見又有煙花升起。
公輸步心中正是茫然,“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這位凌雲仙居的仙子一聽我是稷山書院的弟子就充滿敵意?”他欲探得真相,不敢耽擱,攀上山崖,朝著花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