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老一少兩個人越走越遠,向著不遠處的無人山峰發了過去,眾武者心裡都不知道該有什麽心情的,這種心情就很難說出口。
而一邊的天林已經嚇傻了,對著身邊坐著的錦衣衛百戶問道:“我……我不會是看花眼了吧,我剛剛怎麽看見殿下和張三豐飛過去了?他們剛剛說什麽來著?探索前路?不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肯定是這樣的!”
也不等身邊的同僚說什麽,天林已經開始自我催眠了,倒不是他不信朱瞻塵的實力,而是因為……作為護衛,居然讓被保護的人和別人打起來了,他這個護衛還插不了手,這絕對是失職啊。
不過,就這個級數的戰鬥,他去不去都沒有用啊,他這個小身板摻和進去,當炮灰都不夠格。沒看見武當掌門也遙遙的現在山門口等著結果呢嗎?他這修為境界還比不過人家呢。
不過,說是這麽說,但是天林還是默契的和一邊的錦衣衛百戶默契的對視了一眼,手暗暗的縮進了袖口裡的暗器或者是摸向了腰後的長劍,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比起這一點,眾人更重視的還是眼前的打鬥,這兩位先天宗師的招數,還有身周環繞的武道真意都是他們這些普通武者需要學習,能夠學習的東西。
這年頭修行出內力的都算是強者了,他們很難再找到兩位先天宗師在他們面前為他們演示武道玄妙了。
隨著兩人一招招一式式的對攻,眾多武者們也從他們的打鬥之中明悟了很多,至少,他們從中看透了張三豐的太極拳法,以及朱瞻塵的龍虎拳法。
前面不用說,武當山一直在推廣太極拳法,不過因為太極拳重意不重型,而且看起來速度太過緩慢,不像是有什麽攻擊性的拳法,武林中人很少有人回去學習這套拳法,如今看著這套拳法在張三豐的手裡虎虎生風,一派宗師氣象,心裡卻是又動了學習太極拳的想法。
不過,真意在這裡擺著,再加上張三豐隨手之間不拘泥於固有挺形式,眾多武者對於太極拳的領悟也有所不同,“接”“化”“發”“剛勁”“柔勁”“明勁”“暗勁”“化勁”,有的人看懂了其中一二,有的人看中了其中四五,有的人甚至明白了其中大部分玄妙。而內家拳也伴隨著這次感悟將自己的裡面印刻在了眾多武者們的心中。
當然,除了張三豐之外,朱瞻塵的應對之法也讓眾多武者驚歎不已,走如遊龍,翻轉似鷹,閃轉騰挪之間,將“技”“術”“法”三個字演化到了極致。
一拳一掌仿佛龍虎咆哮,他們甚至能夠聽到從朱瞻塵掌下出現的虎嘯龍吟之聲,故而被他們稱之為“龍虎拳”。
實際上,只有幾個有道家背景的江湖武者才知道,那行走的步法不僅看起來玄妙,實際上也確實玄妙,暗合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真意,又摻雜著五行變化。
而那掌法看起剛猛至極,實際上其中似乎也暗含勁力,一層疊一層仿佛疊浪成濤一般不可思議。不過,這一層層的疊加也暗含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等八極之真意,以頭、肩、肘、手、尾、胯、膝、足八個部位相互配合,以陰陽剛柔演化四面,由以這八個部位將勁力傳達到八方,憑借著這拳法和沒有多少的內力與張三豐以及以他二百多年內力為支持的太極拳分庭抗禮。這看似是兩個人再打,實際上卻是太極之道和兩儀之道間的交流。
他們能從張三豐的拳法裡參悟出東西來,自然也能從朱瞻塵的拳法中參悟出玄妙來,比如說靈活的八卦遊身掌,
比如說能與太極平分內家拳的八極拳。張三豐和朱瞻塵兩人站在無人峰的山頂,互相對視著,做著無言的交流。半刻鍾之後,張三豐才再次開了口,聲音再次傳遍整個武當山上下:“塵王殿下果然不同凡響,按照這麽打下去,咱們兩個說不得得打個幾天幾夜呢。
老道也兩百多歲了,著實沒有那麽大的精力,不如我等一人各出一招,一招定勝負怎麽樣?”
朱瞻塵的聲音緊跟著傳來:“三豐真人所言極是,晚輩自然是認同的,那便共同出手,以此定勝負吧。”
“善。”張三豐微微頷首,便站在山頂上暗運內力,說是暗中運氣,實際上張三豐體內內力極為雄厚,磅礴的內力湧動幾乎扭曲了張三豐周身附近的空氣,光線也在空氣的扭曲下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玄武虛影,玄武之下一副太極圖旋轉演繹陰陽相生。
另一邊,朱瞻塵也調動起內力來,不過不同於張三豐的內力渾厚,朱瞻塵的內力卻分布到了體表,形成了一個特殊的陣勢,陣勢溝通天地之力,同樣扭曲了空氣,扭曲了光線。
一隻不比玄武小的白金色神虎出現在了朱瞻塵身後,一條金色的神龍盤在神虎之上,腳下踩著的若是一副八卦圖。
張三豐的內力在雙手之間盤旋成團,不停的吸收著空氣,形成了巨大的黑白相間的氣團。
而另一邊的朱瞻塵手裡也同樣出現了一個氣團,不過不同於張三豐手中的圓潤至極的陰陽太極球,朱瞻塵這個氣團有棱有角,就如同一個魯班鎖一樣,很明顯的就是塵世之鎖的模樣。
兩人屏氣凝神,手中氣團越來越大,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相互撞擊,恐怖的力量讓空氣再次發生了強烈的扭曲感,緊接著就是光線的再次扭曲,白色刺眼的光芒出現在山頂,眾人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什麽也看不見,只聽到了“轟隆”一聲巨響。
然後就是灰塵,巨大的灰塵從遠處隨風吹來,等到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至少那個方向上的那座山頭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地的碎石,以及正在廢物之上站著的兩個人:張三豐和朱瞻塵。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站著,隨後笑了,張三豐先開口說道:“一代新人換舊人,老道輸了。”
還不等眾人驚訝,朱瞻塵便搖了搖頭:“輸了?不見得,這個境界中晚輩贏了一線,但是想必真人已經超越了這一線了吧。”
張三豐笑了笑:“是啊,借殿下之手,老道終於看到了前路,也突破了這層枷鎖,不過,枷鎖雖然沒了,這方世界也留不下老道了。”說著張三豐目光看向了武當山所在,然後微微搖頭說道:“老道怕是真的留不住了,不過,以殿下天賦,想必飛升也是早晚的事,老道外上界等著殿下便是了。
不過,老道終究要離開了,還請殿下看在老道的面子上,能夠托武當一手,老道在此謝過了。”
“真人若是莫要太過客氣,只是,不知道真人可願意接受明廷封賞?”朱瞻塵突然想起了這件事,趕緊開口問到。
張三豐一愣,隨後還是點了點頭,覺醒本我之前,他是向著元廷的不假,畢竟元廷和他的老師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但是現在明朝有他師弟在,這自然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張三豐微微頷首:“那便勞煩殿下了,老道去也。”說著,眾人隻覺得張三豐人影一頓,便仿佛一團氣一樣,隨著風吹變得越發的虛幻起來,最後消失在眾人眼前。
眾人隻覺得頭上的太陽似乎變大了一些,本來還算正常的陽光似乎也有些變得強烈了起來,不……這不是似乎,而是那太陽光真的發生了變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陽光變得金黃,將附近的天空也投映成了金黃色,恍惚之間,他們能夠看見一個巨大的金黃色人形虛影在祥雲後俯視眾生。
那人形虛影身穿道袍,手持拂塵,鶴發童顏,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正是剛剛“飛升”的有陸地仙神,武林神話之稱的張三豐,張真人。
“神跡,神跡啊!”還不等武者們反應過來,在一邊被動靜吸引過來的武當山附近的普通百姓就先一步跪下,對著天空中的金黃色虛影叩拜道。
叩拜的人多了,之前只是信一點的武者也跟著躬身行禮,嘴裡念叨著:“恭賀張真人打破虛空,飛升上境。”就連天林帶來的一種暗衛和錦衣衛也跟著躬身拜下,對著天空中的虛影恭賀。
朱瞻塵看著張三豐離開了,便故作羨慕的搖了搖頭,然後消失在了山頂上,天林耳邊只剩下了一句:“本王有所領悟,就先回去了,你們維持一下這裡的秩序,處理之後再回來吧。”
“是。”天林也不好說什麽,尤其是看著眼前那座已經消失了的小山,更是沒有什麽反對的心思了,這位都能和人打爆一座山了,他還擔心什麽?有這功夫還不如擔心一下和那位為敵的人呢。
不過……飛升了啊……這之後可怎麽和朝廷上報啊,他要是真說張真人飛升了,估計上面得罵死他。不過這麽多人都看見了,而且塵王殿下也在場,應該不會太過……吧。
眾所周知,晚年的太祖皇帝朱元璋就動過一點求仙問道的心思,雖然都知道他是為了延壽以看顧他家大孫子能夠完整掌控大明朝堂,但是,有了求仙問道的心思不假。
而到了現在這位永樂大帝,雖然沒有之前想要求仙問道的舉動,但是怎麽說也和張三豐獨處了近半個月。如今聽說張三豐飛升,誰知道這位心裡是一個什麽想法?
到時候,要是朱棣真的改行去修仙問道了,那些大臣們不會去罵皇帝不乾人事,也不會去罵朱瞻塵這位只能罵他這個“始作俑者”,罵他妖言惑眾,以仙神之事蠱惑帝王不務正業。
不過,現在他還能怎麽辦呢?莫非還真能動手不成?說著,天林也只能苦著臉往回走,找個地方先把消息傳回去,至於奏折什麽的,之後再補吧。
另一邊,朱瞻塵運著輕功往奉天跑,速度之快尤勝於騎馬。不過一天的功夫,傍晚之時就已經到了奉天城門口。
至於消耗……他從張三豐那裡順手拿了不少恢復用的丹藥,而且至少和張三豐打的時候,也確實沒什麽消耗就是了。
兩個人也根本沒動真格的,看著場面宏大,看起來仿佛仙神爭霸,實際上都是敷衍人的面子活。
那背後的虛影都是他們以境界引動天地之力加持,扭曲了光線所致。其中更多的還是他們對於內力,對於天地之力的操縱,他們自身的內力消耗並不大,僅有的幾點消耗還是在最後那“定勝負”的一招上。
那一招需要讓氣脫離自身控制憑空流轉,維持氣團,並且改變氣團形狀確實費力氣,不過這兩個氣團所謂的“大招”也仍然是樣子貨。
不過要說樣子貨也不太對,畢竟其中關於力量的掌控部分確實是遠超普通先天宗師的范圍了,在這一方面上,如果有人能夠從中領悟出什麽來,怕是先天宗師有望了。
當然,消耗最大的部分還是在張三豐動了後手炸山之時,他們兩個借助內力,用輕功躲閃,以自身化為屏障防止碎石落入人群中傷人的時候。
剩下的,幾乎完全沒有什麽消耗了。至於最後的金光,和金色的天空,祥雲以及虛影,那完全就是取巧了。
天空呈現金黃色根本不是陽光的變化,而是因為——沙塵暴,以炸藥將巨大的山體炸碎,灰塵怎麽可能少的了?再加上兩個氣團帶來的空氣流動,巨量的灰塵被吹向了天空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至於最後的人影,那完全就是張三豐用內力引動出來的異象,近兩百年的功力,那是隨便說著玩的嗎?說實話,朱瞻塵懷疑最後崩山那一下就是張三豐自己動的手,沒埋什麽炸藥。
那座山體量之大,就是放在他之前那個科技發達的裡世界中,都不是輕輕松松就能炸毀的,不是他小看這個時代,就現在的炸藥強度,怎麽也比不上那方世界的,那個世界都玄的事,這個世界怎麽可能?
最重要的是,能夠炸毀全部山體的炸藥得多少?他居然沒聞到多少硝煙味,這不就是純純的漏洞嗎?
朱瞻塵歎息,看了一眼眼前的奉天城城門,正要往裡進,就看著門口站著的守衛有點眼熟,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朱瞻塵驚呼:“二叔?老哥?你們兩個怎麽跑來守城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