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突破天人境界了?”老者看著牧塵，臉上情緒變幻莫測，很少有人能夠坦然自若的面對死亡，不然看破生死關也不會是修仙第一關了，尤其是已經活了近百年的老者，或者說活了越久就越不想死。

看著已經是大宗師的境界了，活到現在已經百多歲了的，在大宗師境界上走了多遠先不說，但是絕對是最想成為天人境界的大宗師之一，畢竟天人強者已經可以活千年了，堪比地仙道金丹修士。

“是也不是。”牧塵開口說道:“我雖然知道怎麽突破天人境界，但是老祖你明顯已經不具備資格了。”

“怎麽會?”老者的神色有些暗淡，最後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還請告知老夫突破之法。”

牧塵沉默了一下，然後歎了一口氣:“您看，您連放在眼前的突破之法都認不出來，又怎麽可能突破天人呢?”

老者被這話說的一愣，隨後才四處打量了起來，最後目光落在了牧塵剛剛刻下的文字上，牆上放著的是兩段文字，也是兩部修行功法，一部是名為凝聚《舍利子》以及一部名為《無量功德經》，實際上這只是簡稱，全稱的話，前一本應該叫做《無量虛空感應八部天龍凝聚舍利子妙法》，後面這本的名稱是《清淨王佛說旃檀功德佛講無量功德經》。

嗯，前一部就是牧塵以八部浮屠之法演化而來的凝聚舍利子之術，而後面這一部卻是牧玄給他的，這是牧玄根據旃檀功德佛的那本《無量功德經》改成的屬於釋家的修行法門，積功累德，修成菩提心，凝聚舍利子，最後成佛做祖。

可惜的是，老者看不明白，看著這滿牆寫著“功德”“空”“滅”的經文他是一點也看不懂，《舍利子》也就罷了，好歹他還能看出一點修行功法來的，但是《無量功德經》整篇上下盡是一些小故事，講的是一個和尚做了什麽什麽事，得到了多少多少功德，最後成了什麽什麽佛的。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百多個積累功德成就佛位佛陀，老者更是看的眼睛都看木了，那些都是什麽奇怪的存在?釋家還有這麽多仙人?道家都沒這麽能吹，陰陽家都沒這麽神神叨叨，這玩意能突破大宗師成就天人?

實際上老者悟性並不低，甚至於天賦，悟性都是頂尖的存在，但是老者是兵家大宗師，兵家主征戰，主殺伐，主攻城略地，保家衛國，和釋家這行功德的法門弄不到一起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只是因為道途不同不好在一起研究，更是講述著兩條大道之間互不相乾的關系，從人道兵家到佛門釋家，跨越太大，老者看不明白很正常。

雖然都說大道殊途，殊途同歸，但是在同歸之前畢竟是殊途的，南轅北轍的兩條大道哪怕是相交於一點，但是在交點之前仍然是不會有任何交流的。

至於牧塵為什麽請荀子來討論突破天人的事，那自然是因為牧塵不通兵法，不知戰術，不懂兵家，但是他懂文學啊。

尤其是儒家文學，牧塵化身慶塵的時候可是學校的優等生，而且慶塵記憶力超好，那些課本上的東西他幾乎都倒背如流，學校裡圖書館的資料也都倒背如流，裡面可不乏儒家文學經典，雖然兵家三十六計和諸多兵法也有，但是還是那句話牧塵不同兵法。

實際上讓牧玄去帶兵打仗也差不多是這個感覺，對於一個一直注意單體戰力的修士而言，誰會在意群體的力量?牧玄有句話牧塵很讚同:“要是人多有用，那還修什麽仙煉什麽道啊。”

當年天庭圍剿孫悟空的時候，十萬天兵，

百萬天兵不還是沒起到什麽作用嗎?對於大能，大神通者來說，低階修士數量再多也就是只能起到氣氛組的作用。牧玄不會在意，而受到牧玄影響最大的牧塵自然也不會在意數量這種無聊的東西，對於牧塵本尊而言，打一個是他化身加本體五個一起上，打十個也是他化身加本體五個一起上。

看了半天，甚至於連牧塵刻在《舍利子》邊上的天龍八部觀想圖也看了，但是老者還是沒有什麽參悟，老者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天數如此。”

牧塵微微頷首:“天數如此。”確實就是天數如此，若是趕在一百年前，天地元氣不至於如今這麽沉寂的時候，突破天人還是有辦法的，但是一百年後的現在，脫身於最初的煉氣術的諸子百家之法是不行了，天地之間沒那麽多活躍的元氣給他們吸了。

至於內丹法和他從大昌天朝得到的符籙法，他是不可能傳下的，他和這老頭的關系還沒好到那一步。

所以，牧塵也就沒再管這個仿佛瞬間就老了十幾歲的老者，扭頭看向了嬴政:“說起來，我此歸秦國也不好什麽也不帶，回去你就派自己信得過的人的來接管魏國吧。”

“這……”雖然心裡早就有了準備，但是嬴政心裡還是滿是驚喜:“是，堂兄放心，我回去就安排。”

牧塵微微頷首:“你要派自己的人過來管理，甚至可以從魏國百姓中選拔有能力的人去管理這邊，別讓魏國這邊的士族插手，不然這塊土地你接手了和沒接手差距不大。”

說到人手這個問題，嬴政就尷尬了，秦國中的有志之士要麽投入呂不韋麾下，要麽投入軍中，誰會來找他這個年紀不大還沒掌權的秦王?

沒看見那些掌控兵權的軍武世家也只是派了家中弟子來跟他交好嗎?哪怕來的事嫡子對於他們家族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像什麽王翦，蒙驁甚至連幾乎已經確定可以接他們班的王賁，蒙武都沒出現過。

不過，再怎麽樣，武將也比文官強，在他身邊這位贏氏老祖不出手的情況下，他能夠在明爭暗鬥中活下來，他能夠不至於成為一個光杆司令，沒成為一個眼盲耳聾的帝王，還是多虧了武將。

至於文官……他手底下要是有文官，他也不至於在朝堂之上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嬴政笑的尷尬且苦澀，一雙眼睛看著牧塵，很明顯就是想讓牧塵資助他一下。

有人最好，沒有人多給點錢能讓他招攬幾個人自然是更好了。感受著嬴政的目光，牧塵不敢信這是他弟弟嘴裡那個千古一帝的始皇帝，哪怕是本尊被封印，也能在火雲宮中佔據一席之地的存在，就這?就這?就這?

牧塵擺了擺手:“釋家不摻和諸國紛爭，不過我們也不強行拘束弟子，你一會兒去找空性，讓他帶著你在空輝城轉轉吧，你能看上的，也願意和你走的，你就帶走吧，不要強求。”

“是，堂兄。”嬴政興奮的說道，這可是他第一份政治資本，也是他和呂不韋朝堂爭鋒的本錢，他想要掌控朝堂就要從此開始了。

“去吧，去吧，等過幾天你的車架來了，再回去吧。”牧塵不想多說什麽了，嬴政也沒再說什麽，以後他和他這位堂兄能說的時間還長著呢。

嬴政和老者離開了，興衝衝的去找空性了，牧塵歎了一口氣:“看來還需要磨煉啊。”

嬴政如今的心性如此也很正常，就如同某個著名的童話一樣，漁夫打撈除了一個瓶子，瓶子裡出現了一個魔鬼。

魔鬼說:第一個百年，有人能救他，他會給那個人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第二個百年，有人能夠救他，他就給那個人挖出地下所有的寶藏。

第三個百年，有人能夠救他，他會給那個人實現三個願望。第四個百年，如果有人能夠救他，他就會殺了那個人。

如今的嬴政登基不過五年，被呂不韋壓製的厲害，在他的眼裡最可恨的人除了趙國那些曾經欺負他的人之外，估計就數這位呂不韋了。

武將給他了些許幫助，所以他相信武將，扶持了王，蒙等諸多武將勳貴，宦官給了他幫助，所以他相信宦官，扶持趙高為他辦事。

雖然那個時候他已經成熟了，擁有了一個帝王所應該具備的一切素質，但是年輕時候的經歷對他還會有影響的，理智是一回事，感性又是一回事。

現在牧塵給了他“溫暖”，他自然也會相信牧塵，好吧，實際上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現在的他再孤陋寡聞也能知道，若是牧塵真的有心秦王之位，單憑牧塵能夠將魏國宗室，貴族送走的力量，說不準也可以把他大秦的宗師和他這個秦王送走。

秦國大宗師，秦軍甚至不會有任何想法，畢竟哪怕牧塵出身不如何，卻也是贏氏一族的人，那個位置上坐著的是贏氏一族的人就可以。

說實話，嬴政的的出身也不是特別光彩，他的母親趙姬曾經還是呂不韋的姬妾，更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舞女。

後來是當年在趙國做質子的贏子異看上了她，春風一度之後竟然直接懷孕了，才被呂不韋送給了贏子異，最開始也是姬妾的身份。

還是嬴政出生之後，才被抬為了夫人，直到後來贏子異登基不久就去世了，嬴政登基後，為了讓嬴政名正言順，才把趙姬抬為了正妻，封為王太后。

而牧塵此身的母親雖然不過是一個下人，但是勝在出身乾淨，乃是贏氏一族為了贏氏公子們特意準備的。而且，牧塵此生的生身之母早就去世了，到時候想要怎麽說還不是任由贏氏一族解釋?

更何況，牧塵登基根本就不需要將贏氏一族完全滅門，只要殺了他和他的弟弟，再殺了牧塵同父異母，分屬嫡子的弟弟，牧塵上位不會有任何阻礙。

雖然牧塵如今名聲不如何，但是能夠傳下如今直逼三大顯學，將要登臨第四大顯學的釋家，能夠將魏國打下來就足以說明牧塵還是有能力的，有腦子的。

這年頭，找個有能力的，有腦子的王上不容易，再加上世人慕強，尤其是老秦人，牧塵如此做法在秦國高層之中雖然不太得人心，但是在底層之中卻成了新一代的偶像。

就連蒙氏一族的蒙恬和蒙毅兄弟，王氏一族的王離等武將後人都對牧塵崇拜的不行，牧塵成為秦王未必不可能。

但是牧塵沒動手，就只能說明牧塵根本不在意這個王位，不過想來也是，就如同贏氏一族的大宗師對王位不感興趣一樣，都快長生不老，飛升成仙了，誰會在意人間權勢?

嬴政對牧塵放心了，贏氏一族的大宗師也對牧塵放心了，雖然沒參悟到突破天人的法門，但是到了牧塵那個境界， 不說言行合一，卻也真的很少騙人了。

“有公子塵在，我贏氏一族可保百年無恙啊。”老者在門口對著嬴政歎息到，至於為什麽不是五百年，一千年……以老者的見識，他覺得百年之中牧塵必然破碎虛空。

《無量功德經》他雖然看不明白，但是那舍利子之法他還是看懂了一些的，幾乎可以說是另一個體系了，能夠在諸子百家沒落，不可能再出現大宗師的時代，創出如此堪比大宗師的法門，他必然是一位能夠承上啟下的強者。

上一位承上啟下的存在還是道家始祖，九州第一位大天師，也是最後一位天人老子呢。再上一位便是結束了商紂部落時代，幫助西周建立分封制度，開辟周天子時代的薑子牙呢。

這兩位中，老子西出函谷關之後消失不見，據猜測可能是破碎虛空而去，傳聞中薑尚更是曾經在岐山分封諸神之後破空而去，不過時代太過往前了，現在已經不可考證。

不過兩位開創了新時代的存在都破碎虛空了，牧塵這位該大宗師為舍利子之法的存在會不會也飛升呢?這麽一說，牧塵突破大宗師成就天人用的方法很有可能也不是常規椅子上的天人之法，這也就怪不得牧塵說是也不是了。

“後生可畏啊。”秦國贏氏一族的老祖宗捋著胡子突然精神了不少，他雖然沒指望了，但是他的後人中有一位能夠破碎虛空的也算是圓了他的夢了。

看著突然興奮起來的老者，正在交談的空性和嬴政看了老者一眼，隨後繼續談事……沒錯，嬴政已經把注意打到了空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