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如今在世的大宗師,除了牧塵之外的,最年輕的就是荀子,他都已經六十多歲了,而牧塵今年多大?看著這年輕的氣質就知道還不到三十,甚至還不到壯年,沒到當打之年呢。
大宗師的壽元一百多,也就是說在四五十歲,五六十歲的時候才算得上是人生巔峰,而六七十歲之後,巔峰過去,雖然戰力可以保持住,但是各種身體機能也會發生下滑。
荀子為什麽以顛覆性的“人性本惡”入主儒家,讓儒家諸多學派不得不承認荀子儒家地位?不就是因為荀子年輕,足夠強嗎?
說真的,整個諸子百家之中都默認只有大宗師才能對付大宗師,至少在場的眾人都沒用,哪怕是有號稱能夠殺死大宗師的最強機關——青龍的墨家也不敢說不害怕牧塵這威脅,因為青龍本就是同歸於盡的玩法,想要使用青龍,必須要一位大宗師或者幾位宗師同時控制。
所以牧塵說的是真的,諸子百家之中真的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得罪牧塵,和牧塵玩命的。就是一向主張俠義的墨家也不會特意來找牧塵的麻煩,因為——打不過。
“諸位怎麽想?”牧塵沒去看那些宗師,而是看向了公孫龍:“公孫大宗師是什麽想法?”
“這次你贏了。”公孫龍淡然的說道:“但是以大宗師之力屠戮一國王室,九州以後再也沒有你……”
說著,公孫龍突然瞪大了眼睛,就在他的面前,牧塵一掌拍出,公子假竟然也被拍死了……
“你……”公孫龍再也不能維持住自己的淡然,看著牧塵這一掌:“你們釋家不是說慈悲為懷嗎?你怎麽能……”
“那是你覺得而已。你只看到了釋家慈悲為懷,卻不見我釋家真意——四大皆空,一切眾生生老病死皆是天意,魏王一家倒行逆施,不修功德,難免有橫死之果。
若是死於王權爭霸,新任王權衰落之前難免會受人道牽連,不得解脫。我助他解脫人間苦海,以己身承擔一切惡業,這就是慈悲。
我佛慈悲,寂滅自有樂趣,爾等怎能知我釋家玄妙?”牧塵這話說的淡然,公孫龍以及百家之人聽了都有點膽戰心驚。
就連一直以“殺一惡人可以活百人”為俠義之道的墨家來客徐夫子都有點害怕了,這種以寂滅為樂,殺人即是救人的說法著實有點讓他們接受不了。
而且,他們都看過釋家經文,釋家教義真的是這樣的嗎?公孫龍指著牧塵:“你……你……”
“行了,貧……我就不送諸位了,你們把東西留下就離開吧。”牧塵擺了擺手,直接轉身對著釋家眾人說道:“走吧,關門。”
“是。”包括宋輝在內所有釋家弟子都激動的看著牧塵,這才是大宗師的威能啊,如今塵祖回來,他們釋家定然安穩了不少。
看著緊閉的空輝城城門,幾位百家宗師都愣住了,但是卻又有點無可奈何。人家一尊大宗師加上三位宗師,還有幾萬戰力就在他們面前擺著,他們還能打進去不成?
“走吧。”看了一眼地上的魏王一家人,公孫龍歎氣:“這一次是我們輸了。”
“那魏國這邊……”墨家徐夫子看著躺平的魏王一家三口還有魏國相邦和大將軍,臉色有些蒼白,說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從古至今真的很少有人刺王殺駕,能夠成功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一般刺殺多是隻殺一人,牧塵這種殺一家的做法著實更少見,不過一位大宗師就能將一國王室嫡脈滅門,這也從某種意義上說明了魏國的弱勢。
“不曾想,
如今魏國王室竟然連對抗大宗師的手段也沒有了。”東君看著地上的人頭說道。“不是沒有,這不是被帶走了嗎?”披甲門的前身就是魏國用來對付大宗師的底蘊,昔年三十萬魏武卒圍著大宗師,能將一位大宗師圍困而死,現在呢?
坐鎮魏國十萬大軍中的魏國大將軍被人直接取了首級,這算什麽?魏國竟然弱勢至此了嗎?不過也是,當年魏武卒被白起滅了大半傳承,如今披甲門根本沒剩下多少傳承了……
公孫龍和幾位宗師都是這麽想的,不過等到他們下了山之後就不是這麽想的了,空桐山下,本來圍繞著空桐山的溪水竟然都被染紅了,血紅色的溪水環繞著空桐山,而溪水岸邊卻是累累屍骨,魏國十萬大軍竟然無一存活。
“這怎麽可能?”看著地上的屍骨,就是同位大宗師的公孫龍都不信了,大宗師雖然強大,是如今諸子百家中的天花板,但是大宗師也是有極限的。
之前所說的,三十萬魏武卒圍殺大宗師,重點在於“殺”字,要想驅逐一個大宗師,五萬人就足夠了。
畢竟,哪怕是再鋒利的神劍,一次性劈砍一萬次也要頓了,而大宗師殺百人,千人可以,但是萬人……萬人是什麽概念?
在春秋時候,萬人的戰爭都可以滅國了,而十萬人的軍隊,春秋時期的一個小國家裡都不一定有十萬人,結果就這麽被人殺了。
“魔鬼吧,魔鬼!”逍遙子和徐夫子兩人都快瘋了,就連一邊的東君心裡也不舒服,別說他們幾個宗師,就是作為大宗師的公孫龍都有些顫抖了。
他們都見過死亡,公孫龍更是經歷過當年白起坑殺四十萬大軍的事,白起當年也是大宗師修為,但是他坑殺四十萬大軍靠的仍然是手下的士兵,雖然被人稱作人屠,但是真正死在他手裡的卻對不到四位數。
而這場戰役幾乎可以說是百八十年來傷亡最慘重的戰役了,除此之外,十萬人已經算的上是最大的傷亡了。
如今,牧塵一個人殺了十萬人,這是要做什麽?公孫龍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這一招嚇到了,尤其是看到空桐山山道最顯眼的地方那十六個用秦篆刻著的大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盡殺絕。”
公孫龍看著最後這四個斬盡殺絕四個字,仿佛看到了一尊擎天魔孽站在屍山血海中咆哮,他似乎放出了什麽了不得的怪物。
其他幾人臉色蒼白的看著這片被血色侵染的空桐山,雖然牧塵沒對他們動手,但是他們心裡已經有些後怕了。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當他們回到魏國都城之後,他們看見的東西更加驚人,他們以為魏國的魏王,王后,公子假幾人死亡已經是最可怕的事了,但是到了之後他們才發現他們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那一片被堅固的城牆包裹的城池,就這麽消失了。
連同城池裡的人都一起消失了,公孫龍看著眼前一片空地,顫抖著手說道:“果然……果然……他突破天人了!!!”
若非天人怎麽可能會有這移山填海的偉力?又怎麽可能會讓他這位大宗師生不起與其爭鬥的心思?
公孫龍沒再多說,只是最後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了平地的魏國都城大梁,最後還是離去了,一人滅國……一人滅國啊,反正他現在是沒了多少想要找牧塵麻煩的心死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牧塵沒把他們都留下,明顯不符合牧塵“斬盡殺絕”的宗旨,但是既然活著回來了,那就過幾天安生日子吧,他就不信了,牧塵要是真的回歸秦國,這個天下會一點變動也沒有。
空輝城,釋禪塔,牧塵叫著宋輝去了釋禪塔頂層談話,而六大長老出門去安撫心,所以此刻釋禪塔頂層只有宋輝和牧塵兩人。
“少……”宋輝剛吐出一個字來,就看見了牧塵橫過來的目光下意識的換成了:“師叔,您回來了,我釋家就有主心骨了。”
“嗯,還行吧。”牧塵興致缺缺的說道,看著牧塵這模樣,宋輝也是有點摸不到頭腦,最後也隻好沒話找話的說道:“師叔,您看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當然是咱們釋家應該怎麽辦啊。”
“不是咱們釋家,而是你的釋家。”
“師叔!!!”宋輝迷茫一陣之後,瞬間跪地說道:“弟子絕無佔據釋家之心,釋家本就是您的一手開創,您現在歸來,釋家之主依然是您。”
“行了,我說的不是這個。”牧塵揮手將宋輝扶起:“我說的是這個嗎?我要是想要實力地位,當年我只要在贏氏一族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和修為,我現在哪怕坐不上秦王之位,也得是贏氏一族的族長。”
這話的準確性宋輝毫不懷疑,哪怕方面贏氏一族不待見牧塵,但是只要牧塵展現出自己的實力修為來,信奉以強者為尊的贏氏一族必然會給牧塵一位大宗師應有的待遇。
贏氏一族作為秦國宗室,牧塵作為當年秦國第二位,贏氏第一位大宗師,待遇不說比肩秦王,卻也要比相邦,大將軍等人強的多。
但是,明知道如此,牧塵仍然離開了贏氏一族,稷下學宮傳下釋家之後更是銷聲匿跡十五年,如今……
“師叔您……”宋輝想不明白,牧塵也不願意多解釋,擺了擺手說道:“換個話題吧,說實話你可知道你為什麽不能突破大宗師的境界?”
“弟子不知。”宋輝搖頭,他明明覺得自己的修為,內力都已經到達了巔峰,就連對於釋家經義的理解都已經到達了那個境界,但是為什麽他還是不能突破?
“這倒不是你的問題。”牧塵淡然的說道。宋輝一愣:“不是我的問題?”牧塵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天空:“是此方世界不行了。”
“世界不行了?師侄不明白。”宋輝確實不太明白,牧塵說道:“這個世界的天地之力將要趨近於穩定,所以以後實力的上限會越來越低。
上古時代尚有神祇存在,但是隨著世界的穩定,神祇也慢慢的退出了世界的舞台。百家爭鳴之前,商周尚有仙神,天人存在。
而如今天人銷聲匿跡,怕是再也沒有出現的機會了。當年諸子百家之始,道家始祖老子就是承接了商周諸多仙神,天人時代的最後一人,也是新時代開啟者。
到了諸子百家興盛時代,稷下學宮的出現可謂是百家興盛之巔峰,大宗師層出不窮,但是隨著一尊尊大宗師的隕落,天地之力更加穩固,稷下學宮的衰落,也滋味著百家時代的終結,儒家荀子本該是最後一個大宗師的。”
宋輝瞪大了眼睛,似乎有點不敢置信:“您說荀子是最後一個大宗師,那您不是……”
“準確來說, 我可不是大宗師境界啊,你看……”牧塵對著自己一指,頭頂天關飛出一道清氣,顯化三花五氣:“準確的來說,我應該是煉氣士。所以我其實是不願意沾染紅塵瑣事的,但是沾染了也無所謂,反正從我出生之時,就和秦國,贏氏一族聯系起來了,我能夠由此成就正是因為秦國勢大,我得了秦國氣運加持。”
“原來如此,不過弟子沒想到,您竟然不是……”宋輝眼神中有些失落:“難道以後都沒人能成就大宗師了嗎?”
牧塵點頭:“確實如此,如今的宗師,大宗師同天地想合,以自身之力引動天地之力,實際上也是煉氣士的手段。
天地之力沉寂,所以煉氣士肯定是走不通了,你願意試試別的手段嗎?”
“別的手段?”宋輝疑惑非常,牧塵輕笑:“不錯,別的手段,同樣是大宗師境界,但是威能不顯於外而用於內,生發菩提心,養精存神孕氣,煉化出一顆金身舍利來。雖然不能溝通天地之力,但是壽元卻於大宗師無礙。”
“竟是如此?”牧塵一愣,隨後躬身說道:“還請師叔賜教。”牧塵點頭,伸手一點,將自己從八部浮屠中參悟出來的凝聚舍利子之法傳給了宋輝,這也是牧玄的意思。
牧塵正要傳法,就聽著宋輝問到:“話說,您讓我叫您師叔,我師父究竟是何人?”
牧塵手一頓,隨後說道:“以後你就知道了,好好修行吧,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有你知道的時候。”
“是。”宋輝低頭,聽著牧塵這麽說也就不敢問了,只能低著頭等著牧塵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