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龍榕村村委換屆,大頭高票當選。大頭這個人,村民非常熟悉他的根底。
在村裡,別人沒想到的事,他先想了。別人沒乾的事情,他先幹了。養群鴨,燒石灰窯,開荒種甘蔗,買三馬搭客……他心直口快,為人不歪不斜,助力爛木主任為村民乾實事。他年輕時有過錯,玩玉米堆曾走火入魔。痛改前非後,村民再也看不到他參過賭。他上有老下有小,家庭和好村民好羨慕。投票選村主任,不投大頭還能投誰呢!
原主任爛木放棄競選。他說,佔了茅坑又不作為不好。一年裡爛木兩進醫院,一住就是一個多月,且住一次院人就瘦了一圈,元氣大傷。住院期間,村委的工作大打折扣。
大頭上任後,村委的第一次會議就是找村裡的落後面。消息傳出,有村民議論:還哥們呢!才上台幾天就把老主任貶了。
何田香把話帶給老公。大頭不當回事,說:“不能堵別人的嘴,就讓別人說吧!”
“話傳到爛木的耳朵,他會咬牙恨你的!”
“找問題,是為做好村裡的事情,不是貶誰捧誰,相信爛木不會和那些說風涼話的人一般見識。”
“存在問題是爛木任職時留下的,說明他沒有做好工作。”
“沒做好的,我要接著做,且要做好!老婆,依你看,龍榕村有哪幾件事立馬要做呢?”
“問你的村委去,我才不管你的事!這段時間,你想的淨是村裡的事。我問你:方丁的前途你管不管?”
方丁高考落榜,他想些什麽,如何打算,當老爸的確實不知道。晚飯後大頭叫住往外走的方丁。說:“開學了,方當去讀書了,你有何打算?”
“沒有。”方丁回答時在猜想老爸往下說些什麽。
大頭不滿仔的回答,說:“我幫你想沒用的,你不同意還是瞎想!”
“說吧。”方丁漫不經心。
“要不要補習,明年再參加高考?”
“不補了!”提到高考,方丁心就煩。
“部隊要征兵了,想不想報名?”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頭髮濃密,濃眉大眼,臉上長著青春痘,有著自己一樣塊頭的方丁,大頭覺得仔是塊當兵的料。
“好啊,就怕過不了體檢關。”提到當兵,方丁來了精神。
“如當兵不成,你只能外出打工,要不就在家裡修地球,兩年後娶老婆生仔。”大頭說:“老爸已為你起好了樓房!”
“老爸,我剛畢業,你想多了!”
父子談話後第二天,大頭領著幾位村乾外出。他們早出晚歸,坐的是大頭開的三馬車。好事的村民打聽知道,大頭他們是專門到一個被縣裡評為“美麗鄉村”的村子去學習的。嘖嘖,烏紗帽才戴幾天,大頭竟學會了趕時髦!
幾天后,村裡扯出幾條醒目的大橫幅,主要內容是:徹底治理髒亂差,建設美麗的龍榕村!
村民大會在燈光球場召開。通知每戶來一名代表,事實上大都全家老少到會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看看大頭在燒那把火!
著短袖大短褲的大頭站著高聲講話——
兄弟姐妹們,我要講的主要內容已寫在橫幅上了!為了甩掉龍榕村頭上的落後帽子,我和村乾們跑了趟“美麗鄉村——碟子村”,看看人家是怎樣美麗的。當年我們曾到那個村子修水利,村子蠻窮蠻髒蠻亂的,可現在富了美了整潔了!村民愛村如愛家,會過日子,當然,人家口袋裡有錢。
村道兩旁砌花圃,路面乾淨,宣傳畫上牆,村民院子栽花種草,村貌很美。再回頭看看我們村,牛屎垃圾殘枝爛葉隨地可見,排水溝臭烘烘!村比村,我們不敢比!人比人,我們不敢出聲啊! 大頭越講越激動,會場有人放了個響屁,但沒有人笑出聲,會場還是好靜。
“大頭,不不,哎,叫主任,還還不習慣。你說,我們村怎辦?”玉老板急了,乾脆打斷大頭的講話。
“問得好!我們該怎麽辦!我代表村委表個態:橫下心,用一個月時間,領大家徹底治掉髒亂差,讓我們村也美起來!村委還要找門路,讓多些村民富起來!”
大頭不是好耍嘴皮的人,他說話村民大都愛聽。不知誰領頭“啪啪”地鼓起掌來,來自村民久違的掌聲,好響,好響!
一個月後後,方丁應征入伍。入伍前的傍晚,方家喜氣滿滿,熱熱鬧鬧。大頭何田香飯香菜美招待前來祝賀的親戚。爛木幾位哥們姐們不請自到。蘭妹和阿標還帶來了山莊的特色熟菜。
“一人當兵,全家光榮,全村光榮!老大,你想瞞著我們悄悄把方丁送去部隊?”馬馬年說話不笑,蠻嚴肅。
“大頭,你聽好了,凡是當兵的,都讓他們戴上大紅花,村裡敲鑼打鼓送到鄉政府。別以為方丁是你的仔,就破了村裡的規矩啊!”爛木雖不是主任了,但說話的口氣仍沒變。
“我沒有老四說的意思,只是怕麻煩大家。老主任說的對,我會按村裡的規矩辦的。”大頭笑著說。
再說,經過治理,村裡的髒亂差不見了。為長治久潔,村裡設了垃圾桶、垃圾池,成立了保潔組,還為評出的十條文明小巷,十個文明院子掛了牌匾。
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人靚有的靠穿著,有的靠整容,靠父母百分百給的極少。村子要美麗,同樣離不開“穿著”和“整容”。
按計劃,村裡要美化古榕和村委辦公樓周圍的環境,統一對路邊的牆壁、圍牆批灰,對村裡的道路,大魚塘四周的路進行硬化。在魚塘兩岸建起三座觀塘涼亭。
研究計劃時,村乾阿羊不支持建觀塘涼亭,理由:經他框算,要按計劃搞,村裡缺口資金近十一萬元。
建涼亭,再砌上圓桌和石圓凳,讓村民多個休閑活動的去處,是好事,好事晚做不如早做!大頭拿主意:“村裡缺錢,我們拉點讚助吧。”“村裡鋪路,已動員村民捐款,這次又叫他們掏腰包,他們會罵娘的!”有村乾說。
“不增加村民負擔是對的,我們拉讚助的對象是口袋有錢的,當然讚助多少那是自願。”大頭說:“人家讚助後,我們要做一件事,就是為讚助的人樹碑立傳。”
“人家做了積德的事,要肯定,樹塊碑揚個名不為過,讓子孫後代都記住他們的善舉。我舉雙手雙腳讚成!”阿羊表態,其他人也認為做法可行。
說了就做,不做就像放屁!大頭說。
阿羊和兩名村乾負責抓備料和施工。
大頭和另一名村乾負責拉讚助。
大頭拉的第一位讚助人是自己。前兩年大頭拿到一筆征地補償款,如不帶頭讚助,村民會罵他是鐵公雞的。村乾村乾得領頭乾。做通老婆工作後,大頭給村裡讚助六千六百元。有村民說,主任讚助這個數是個吉利數,六六大順啊!
大頭上,幾位村乾跟著上。不到一個月村裡就拿到讚助款十五萬元!帳上有了錢,村裡要辦成大事,那是板上打釘的事情。
旗開得勝,大頭心情好。他逐個和竹子、大任通電話,說:“春節帶老婆仔女回老家吧,龍榕村會給你們帶來想不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