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剛放暑假,蘭妹的阿媽讓回家看望老婆娃仔的阿水,帶話給親家——竹子的阿媽,說家裡的龍眼、黃皮果、雞屎果熟了,盼親家帶小柳回老家嘗嘗。
老媽帶孫女石小柳回老家,竹子同意。蘭小妹不攔,只是覺得小柳上培訓班的時間被佔去,可惜。
竹子的老媽,從城裡回村裡圖方便就住在親家母家。蘭妹和阿標成家後,在縣城買了房,還為父母建了一棟三小層的樓房。
石小柳,扎著兩根小辮,懂事,很討老人喜歡。
兩位老姐妹見面,話挺多。一個說你胖了,一個說你廋了。蘭妹老媽說村裡東家娶了媳婦生了仔,西家兒媳與家婆打破了頭。叫娟的老姐妹已病得不輕。老壽星三叔公上個月已歸天……
兩位老人聊著,不時長噓短歎。老人說的是土語,石小柳像聽天書。當院子傳來豬叫聲時,就說;“我看外婆養的豬去。”
欄裡的兩頭白豬又大又肥,見有人靠近“嗷嗷”叫,把小柳嚇得直往後退。
豬欄旁邊種有數篼芭蕉,陣風吹來涼涼爽爽。有三蔸芭蕉已掛果,一篼一串,月牙一樣的芭蕉快要成熟,很沉。小柳想數數一串芭蕉有幾個,一大群呱呱叫的鴨子湧進院子。鴨子沒人趕,它們怎會回家呢?小柳好奇。外婆笑眯眯地說;“鴨子進出外婆家多了,自然就懂了!”……
晚飯吃得早。飯後,外婆和奶奶領著小柳看看阿爸常常提到家鄉的大魚塘、古榕、天桃樹、曬谷場和村小。眼下村小已不存在,看到是村委樓和燈光球場。這些地方留有父親童年時的頑皮、無知和貧窮,青年時的艱辛、友情和追求的印記。夜幕已落下。代銷店的門開著。村裡唯一的一台黑白電視機,已擺在娛樂室前,但“雙搶”,看電視的只有老人和娃仔。
竹子的阿媽帶孫女回來當天,親家母就告訴爛木和大頭,是想讓幾家娃仔見面,陪陪小柳玩玩。
“行啊,幾家人借機會聚一聚,吃餐飯。”大頭說。
“好。”爛木讚成。“大頭,等會你就通知玉輝。來時,帶上娃仔,大媽交代,讓我明天上午在她家的果園裡等娃仔們。”
“沒問題。我明天開家裡的三馬車進城采購。”
村路鋪上水泥後,大頭腦子轉得快,買了一部三馬客運車,農閑時搞客運,農忙時拉自家的農具肥料和農產品。
次日上午,陽光裡的果園滿是果香和歡樂。爛木和玉輝在樹上不時把一籃一籃的龍眼和黃皮果吊下地面,馬巧玲老師和幾位老人接手把藍裡的果取出,摘去葉子。
準備上高中的方丁、石小寶成了娃仔頭。他倆用竹竿捅高處的雞屎果,年小的撿滿地滾的果子。
“龍眼黃皮雞屎果,大家隻管吃!”爛木在樹上大聲招呼大家。
“阿公阿婆種的果子真好吃!”穿紅著綠的娃仔們,吃了龍眼吃黃皮,吃了黃皮吃雞屎果,嘴巴停不下來。黃褐色的龍眼核小肉嫩汁多甜蜜:色澤金黃的黃皮甜酸適口:皮薄肉厚的雞屎果,清甜脆爽,香味很濃。
“啊,這裡有隻怪蟲,好嚇人!”石小柳突然驚叫起來。
那怪蟲看到有人舉起樹枝時,趕緊昂起三角形的頭,舞起大刀似的雙臂,且將綠葉一樣的翅膀,拍得叭叭響。
“它叫螳螂。”方丁上前瞄了一眼長頸大腹,有三隻手四條腿,雙臂正夾著樹枝的鬥士說。
“螳螂是益蟲,不要傷害它。”馬老師說:“它抓蒼蠅蚊子飛蛾可厲害呢!”
一架三馬車“突突突”地停在果園門前,大頭大聲說:“我采購回了!”
哥們姐們的仔女也都到了。他們是:大頭的一仔一女方丁、方當,同父異母兄妹石小寶、石小柳,爛木之子賴東,玉輝的一女一仔玉風、玉亮。
大頭趕圩回來,園裡的果子已收完。蘭妹的阿媽指著三大筐龍眼、黃皮和雞屎果,說:“這些果你們每家都有一份。”
“大媽,這麽多的果讓我幫你拉到圩場去賣吧!”大頭說。
“沒值幾個錢,賣什麽賣!”大媽想到了什麽,說:“要是有相機幫娃仔們照照像多好,他們難得在一起啊!”
“放心,我找馬馬年把相機借回啦!”
娃仔們在果園裡照了幾張像後,大媽對大頭說:“大頭,你把娃仔們領到大榕樹下拍張照,今後不管他們走多遠,做什麽,只要看到相片,就記得老家叫龍榕村,根在龍榕村,工作再忙也要抽空回村走走,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