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悄悄靠近交談兩人。
在她前世,李湛對明妃的要求無不答應。
明妃寧可讓世人知道自己做過尼姑,身世不詳。
以李湛對明妃的寵愛,只要明妃說自己父親是冤枉的,李湛偽造證據也能翻案。
何況李湛是皇帝,還有特赦一說。
*
【明妃,見到活的明妃了,據說明妃一身佛香,香氣濃鬱時能引佛祖虛影。】
【昏君配妖妃有何可激動的?就是因為妖妃亂宮才讓顧皇后受盡委屈,妖妃侍奉父子兩人,惡心死了。】
【明妃想走女帝路線,可惜昏君嘴上說愛她,什麽都肯給明妃,察覺明妃的野心後,縱容顧皇后逼死明妃,他就算抱著明妃哭得肝腸寸斷,也掩飾不了他的薄涼。】
【別忘了明妃過世不久,昏君又大肆選秀,縱情美色,完全不管黃河決口而流離失所的百姓!】
【可書中說,昏君痛失所愛,無心治國,只能麻醉自己,懷念明妃。】
【小妹妹還沒小學畢業吧,乖乖回去做作業,少看腦殘的愛情小說,真愛兩個字昏君也配提?】
【我更感興趣小妹妹看得是哪本小說?腦殘小說都沒洗白昏君的。】
【同求。】
【話說,難道你們不好奇溫浪同明妃的關系?難不成明妃姓溫的?】
「溫暖:我不知明妃的爹是誰,但我保證她不是溫浪的親侄女,溫三爺在煉丹的道路上狂奔呢。」
【我有點懂了,昏君這朝歷史被昏君同昏君的後人篡改得面目全非,真真假假的歷史比戲說都荒誕,只有溫暖直播能還原真相,溫暖可不能死啊。】
*
史書上記載明妃伺候過李湛的父親隆承帝。
這不可能!
李湛的兒子篡改出這樣的歷史良心不會痛嗎?
溫暖見過醜化亡國皇帝殘暴好色的史書,從未聽說繼承皇帝的兒子刻意抹黑父皇的史料。
“三哥?他是你三哥?”
忘塵清冷無塵,猶如白月光一般無暇,“那貧尼該稱呼您為幾叔?”
溫浪提起木桶再去打水,來來回回幾次填滿水缸,他如同一隻埋頭苦乾的老黃牛,勤勤懇懇,又帶著幾分贖罪的意味。
他恨不得忘塵繼續指使自己乾活,把自己所有的力氣都消耗乾乾淨。
唯有如此,他的心才能好過一點。
溫暖隱隱感覺溫浪即將被肩膀上無形東西壓垮掉。
“既然你不肯說,以後你不必來了。”忘塵輕聲說道:“過幾日我會離開水月庵,也許我們很快就能在山下見面了。”
溫浪面色大變,聲音顫抖:“你說什麽?山下?!”
忘塵打了個稽首,“施主請回,貧尼得去做午課了。”
溫浪快跑幾步超過忘塵,並擋住她的去路,緊張焦急問道:“水月庵怎會準許你們外出?若是缺銀子,明兒給你給送過來。”
他怕聽到讓自己絕望的答案。
“在水月庵長大的女尼下山侍奉權貴是慣例,貧尼躲過兩次挑選,師傅說,這次貧尼在名單上。”
“不可能!他答應過我的,這不可能!”
溫浪面無人色,被打擊得後退兩步,沒能撐住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我明明都做到了,他怎能說話不算數?!”
“以我的容貌早就該如同師姐師妹一般送到山下供權貴玩弄取樂,本以為師傅垂愛我,原來我的名字幾次沒在名單上,全賴叔叔幫忙。
” “你還沒及笄,他們怎敢——”
溫浪扣著地上的石子,脖頸兒青筋凸起。
“高門大戶小姐十五歲行及笄禮,窮苦百姓人家女兒十二三歲嫁人比比皆是,陛下鼓勵女子早嫁人,多生子女,以彌補敗仗後男丁不足的窮迫,說得好聽是休養生息,陛下同權貴指著百姓繳納的苛捐雜稅享樂呢。”
溫浪整個人如同四處露風即將坍塌的房屋瀕臨崩潰。
“聽說權貴們喜歡幼女,忘憂師妹去年下山後就沒了消息,師傅說,她往生了,師叔為她超度回來做了一個月噩夢,早點往生也好,來世有個不曾獲罪的父親。”
“啊——”
“你們把生的機會留給我,可我堅持不下去了,從來我都是最沒用的一個,同年無敵不過就是玩笑罷了。”
溫浪腦袋狠狠撞擊地面,磕了個頭破血流。
“你想死就滾遠點,別髒了佛門的地方。”
男人受傷一般的嘶吼讓忘塵的心揪起。
“三哥死於亂箭之下,屍骨無存,至死他都惦記著你,叮囑我照顧你,你名嘉嘉,是他憋了三日取的名,三哥不大識字,偏偏不讓兄弟們幫忙。 ”
“一切都是我這個當七叔的沒用,辜負哥哥們的期望,最後連哥哥們的骨血都護不住!”
溫浪緩緩爬起抓住忘塵的雙肩:“三哥是疼愛你的,嘉嘉,別怪他,你該恨我,恨我無能無法讓你早日脫離水月庵。”
“你做什麽去?”
忘塵死死拽住明顯狀態不對的溫浪,“你別衝動,我——我不用去侍奉權貴,本來想著嚇嚇你的。”
溫浪存了死志,聽不到忘塵的話:“我先去殺光這群狗娘養的,既然我等不到了,他們都得為你陪葬!”
忘塵的力氣不如溫浪,她被溫浪拖著走,“七叔,你是嘉嘉的七叔對不對?多同我說說父親的事,我就不怪你了。”
先安撫下發瘋的溫浪要緊,忘塵不願節外生枝。
溫浪拖著忘塵走到懸崖處,撿起繩子拴在身上,以溫浪的狀態別說下山,摔死自己還差不多。
溫暖出聲:“殺人是很痛快,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兒女?”
“小施主認識他?快來幫忙阻止他,他是瘋子!”忘塵對溫暖喊道。
溫暖一字一句:“你頹廢多年,你的劍還能殺幾人,別是連權貴的衣角都沒摸到,你就被侍衛斬殺了,你一次次送的人頭還少嗎?”
溫浪仰天長嘯:“我到底該怎麽做?啊。”
懸崖處冒出兩個腦袋,李湛趴在小紅肩上:“爺就說能從這上來嘛。”得意僵硬在臉上,狀況不對勁:
“山上的朋友,你們還好嗎?”
李湛有一瞬恍惚,溫浪終於被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