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可啊,您出宮萬一遇見危……”
“在京城,朕都無法隨心所欲,碰見刺殺的話,朕這個皇帝白做了。”
隆承帝面色鐵青,惱怒:“不是你們不得用,拿不下溫浪,朕至於出宮去見他?你們以為朕願意見他?!朕恨不得砍了他的狗頭!朕比你們任何人都看不得溫浪好。”
不得用的武王:“……
李湛同隆承帝不愧是父子,演戲天賦一脈相承。
他們說出來的話,不可信!
誰信誰傻!
武王上輩子先被托孤的隆承帝欺騙,什麽若太子無能,坐不穩皇位,皇弟可自取而代之,還賜給他丹書鐵券,保他一世尊榮。
李湛更狡猾,從登基後身體就不好了,病得仿佛快死了一般,說,將朝政盡托付攝政王,窩在后宮中很少現身。
但凡大典時,李湛總會適時出現,主持大局。
將攝政王的功勞盡數奪走。
李湛清算他時,隆承帝的承諾跟放屁似的。
武王隱隱覺得登基後仿佛命不久矣的李湛一直都在裝病。
當時他懷疑過的,請不少值得信任的神醫給李湛診脈,他們都說李湛好不了,留下子嗣都難。
可他死了,李湛還活得很好!
他不信神醫們都背叛了自己,只能說李湛為了麻痹他,服用秘藥。
為穩住皇位,李湛命都不要了,何況是臉面了。
隆承帝也是個不要命,不要臉的。
先帝有意廢太子時,隆承帝跪祖廟生生弄病了自己,朝廷上的官員反對廢長立幼,先帝這才燒了已經寫好的廢除太子的詔書。
“遜兒。”隆承帝看著皇長子,輕聲說道:“你陪朕一起乘坐馬車,朕有些話同你說。”
“是,父皇。”
一眾皇子酸了,魏王撇嘴嘀咕一句,“偏心!”
朝臣們看皇長子的目光多了幾分不一樣。
武王還沒有把握奪回帝位,隆承帝這麽多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做的,而且他一旦同隆承帝直接開戰的話,兩敗俱傷之下,沒準便宜了旁人。
倘若必須冊太子做緩衝,武王支持皇長子。
當年隆承帝能穩住太子位置不就是憑著嫡長子身份?
推動皇長子做太子要更容易一點。
何況皇長子讀書讀得有點迂,耳根子又軟,比李湛小兔崽子好控制多了。
皇長子乖順上了馬車,隆承帝很和氣又慈愛關心他的功課進程,間或詢問德妃。
“朕還是太子時,太子妃多年不曾生下兒子,廣納姬妾後,依舊沒有兒子,你皇祖父擔心朕血脈斷絕,有意更換太子,朕當時很是凶險,畢竟你幾個皇叔兒子成群,朕努力耕耘,那段日子真是——朕不求女子相貌,能給朕生兒子就成。”
隆承帝輕輕抿了一口茶,“在朕幾乎絕望時,做好因無子而被廢的準備,你娘生出了兒子,也就是你!你降生時,朕仿佛擁有了全世界,朕對你希望最重,親自給你選老師,期望你能如同朕所想得仁愛寬厚。”
皇長子聽得心砰砰直跳,“兒臣一直努力做個讓父皇同母妃放心的兒子,讀書上從未有過半點松懈,最近老師們病了,兒臣不曾放下書卷,時不時去老師們面前請教,兒臣不怕別的,最怕是母妃失望,怕辜負父皇。”
方才是他想錯了,父皇還是疼愛看重自己的。
“你老師病了?是都病了,還是隻病了一人?”
隆承帝瞄一眼身邊的田太監,
“朕這陣子太忙了,竟然忽略了你的課業。” 田太監打了個冷戰,腰更彎,更顯得卑微。
“母妃說,冬天氣候容易著涼,老師們又都上了年歲,最是受不得凍,風寒又容易傳染,這才停了老師們的課,等春暖花開時,再來教導兒臣,母妃特意叮囑兒臣給每一位老師送不少的藥材同補品,叮囑老師們按時進補。”
皇長子有幾分驕傲,“最近兒子侍奉在母妃身邊,聽母妃教導,學到不少老師們沒有教導兒的東西,兒臣覺得母妃並不比老師們差,給兒子講解不少用人之道。”
田太監偷偷窺隆承帝面色,又看了一眼耿直的皇長子。
德妃怕是要被這個好兒子害死了!
不過,德妃倒霉之前,他得先掉一層皮。
也是他疏忽,皇長子老師病了無法繼續授課的消息,他竟然讓皇長子親自告訴皇上。
“德妃不容易,看著你,哄著朕,還要關心朝政,以及如何使用朝臣。”隆承帝笑道:“朕沒讚錯她,她比皇后操心的事情都多,手伸得都要長。”
“父皇——”皇長子有點懵,“您生母妃的氣了?”
“哪能呢, 朕欣慰有你母妃,幫皇后處理不少的事。”
隆承帝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皇長子的肩膀,“朕看好你,至於德妃——朕對有功的女人從不虧待,哪怕朕有一日惱了她,單看她生下你,看在你孝順能乾的份上,朕都會饒恕她,何況朕對你娘一直偏愛,朕可舍不得她。”
皇長子心中坑了母妃的感覺又來了。
隆承帝並沒用皇帝儀仗,算是微服出宮。
除了換了便裝的侍衛外,大臣同皇子們都留在宮中。
可武王跟了出來。
他騎在馬上,又被親衛簇擁,離著隆承帝的馬車不太遠。
隆承帝能清晰聽到百姓對武王的歡呼聲,向外看了一眼,“遜兒你幫朕去買一些點心,朕許久沒吃南北點心鋪子的點心了。”
轎子停下,皇長子趕忙下了馬車,先擦了一下額頭綿密的冷汗,算是領教陪伴皇帝有多辛苦,哪怕皇帝是他父親!
“陛下,奴才該死。”
田太監匍匐請罪,“奴才不知——”
隆承帝一雙眸子幽冷,武王年輕的俊容刺痛他的眼兒,被百姓認可刺傷他的心,“去查清楚,李遜的老師病因,若是德妃所為,把她伸出來的爪子給朕剁下來。”
“……德妃娘娘的人有不少是您指派過去的。”
“朕讓他們去是為了保護德妃,不是讓他們幫德妃做私事。犯了朕的忌諱,更該死。”
皇長子一句話,幾十條人命沒了。
德妃本來只有一步之遙的皇后位置,今生只怕是遙不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