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臨學長……”

　　奧村光舟喚了一聲。

　　已經完全走到牛棚對面的神代臨一轉過身:“怎麽?”

　　奧村光舟左手死死抓著面罩，臉沉了幾分:“請……阿臨學長全力投球。”

　　他很清楚，之前在牛棚時、拍檔時，神代臨一根本就沒有全力投。

　　神代臨一:“……”

　　視線移過別的地方，仿佛是想假裝沒有聽見，似也在思考著全力投球奧村光舟接到的可能性。

　　“請不要回避。”

　　“……”

　　神代臨一重新看向奧村光舟，看到對方認真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沉默了幾秒後他開口要說的時候，奧村光舟搶先了。

　　“無論如何，我都會拚盡全力接住阿臨學長投的球的。”

　　“因為……”說著，握成面罩的那隻手愈緊了一些，眼中滿是侵略性的決然，“我想自己在往後的某一天有能力接住阿臨學長右手投的球。”

　　“我想讓阿臨學長在跟我拍檔的時候，能夠更暢快地投球！”

　　神代臨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空氣凝固。

　　“可以嗎?”

　　“之前的一場比賽，第四局開始，你就有點難跟上我的投球了吧?”

　　血淋淋的現實擺放在眼前，讓奧村光舟有點措手不及。

　　他咬牙。

　　神代臨一在高中所得到的提升，完全就不能跟國中時相提並論。

　　無論是球速……球威球犀利度……都跟以前不是一個檔次。

　　那次的練習賽中，他就很明顯地感受到神代臨一跟他之間的差距……也感受到神代臨一是在刻意遷就配合他。

　　兩人都很清楚，偏偏當時都沒有說破。

　　而目前能讓神代臨一完全暢快投球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四宮和征……一個是禦幸一也。

　　但現在，禦幸一也暫時離隊，四宮和征也不可能打棒球。

　　也在牛棚並且離他們兩並不遠的由井薰聽到了他們兩人的對話，腦海裡便浮現之前神代臨一面對奧村光舟的投球……

　　至於練習賽他不知道，那會他跟一軍出外面打別的練習賽，據說那場比賽完全就是碾壓，沒有任何懸念，當時他也沒怎麽多想。

　　只是現在卻說神代臨一那時並沒有全力投球……

　　全力投球就連阿臨學長以前的拍檔都很難接到嗎……那換成自己……就是完全接不到了……

　　內心裡一個聲音這樣說著。

　　由井薰移開視線看向地面。

　　剛開始來青道的時候他還是很自信的，慢慢地，所謂的自信就好像消失了，特別是面對神代臨一的時候。

　　接神代臨一的球，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能的捕手”。

　　“我要接！”

　　奧村光舟的聲音將由井薰從思緒中拉出來。

　　由井薰有點意外，卻又不意外，有點矛盾。

　　要是自己有這個機會的話，也一定會這麽說，然而，目前他還沒有這個機會和資格。

　　“好吧。”顯然神代臨一有點無奈。

　　主要他是想著沒什麽關系，又不是比賽。

　　當然，要是有意外收獲的話就更好了——比如奧村光舟能夠順利接到他全力投的球。

　　這樣自己在投手丘上也就能暢快一點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練投。

　　然而，一直投下去，奧村光舟挖瓜的次數都快過半了，甚至有的球漏接捕逸。

　　奧村光舟表情並不自然，

甚至看起來還有有點吃力。　　主要投的，還是直球、快速指叉球、變速球，滑球根本就沒有投。

　　額頭已經流了一些汗。

　　可惡。

　　阿臨學長的球一次比一次要犀利可怕，就算是同一種球，軌跡球速也會有點不一樣，如果不集中點的話，手套完全都要被帶走了，可是集中的話，又會有點跟不上。

　　這就是阿臨學長的全部實力——

　　奧村光舟微顫的瞳孔中倒映著神代臨一冷漠略高傲的姿態。

　　周圍的捕手看到奧村光舟有點狼狽的樣子，不由覺得神代臨一太狠了，說不放水就不放水。

　　看著對方有點累的樣子，神代臨一從旁邊的籮筐抓出一顆球，球在左手裡被手指翻滾，像是在思索什麽。

　　後抬起視線，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活動一下肩膀:“怎麽樣，還要繼續嗎?”

　　奧村光舟回答的聲音一點都沒有讓人覺得疲憊，甚至還鬥志昂揚:“是！”

　　隨後，神代臨一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

　　他變了戴手套的手:“來試試我右手投的球感受感受怎麽樣?”

　　笑容燦爛。誰也沒辨認出這到底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關於神代臨一右手的事情，他們都知道，起碼有160公裡的球，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到神代臨一的話，奧村光舟怔住了。

　　一旁的小野弘看不下去，起身，摘下面罩:“好了神代！”

　　川上和金田也上來勸。

　　由井薰和降谷曉都只是站在原地佇望著。

　　神代臨一無視他們，嘴角深了一些:“你一直都很想接吧?”

　　見他無視，小野弘冒汗。

　　現在牛棚裡面可沒有人能夠壓得住神代……

　　小野弘直接上前拽住神代臨一:“夠了……”

　　“你知不知道160公裡球砸中人會怎麽樣！?”說不定會死。

　　從言語中，甚至可以感受到小野弘有點激動的情緒。

　　還未等神代臨一作出什麽反應，奧村光舟就說:“我接！”

　　然後小野弘就回頭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滿是鬥志的奧村光舟:“你瘋了?！”

　　川上憲史看向神代臨一:“神代！”

　　神代臨一嗤笑了一聲， 隨後帶著喜悅性低聲哈哈笑著，臉上全無之前真的要投的模樣。

　　“開玩笑而已，小野學長消消氣。”

　　“我知道分寸的。”

　　眼裡滿是“你們都被我耍了”。

　　金田、川上、小野:“……”白擔心了。然後就是內心暗罵神代臨一幾句。

　　奧村光舟:“……”其實他還很期待的。

　　由井薰:“……”

　　降谷曉:“……”?

　　“真是……”小野弘捏了一把汗。

　　神代臨一:“……”

　　……

　　“真是……我只是開個玩笑，小野學長就生氣了。”神代臨一抱怨。

　　走在他旁邊的奧村光舟:“……”

　　其實，阿臨學長當時是真的想要投右手吧，並不是開玩笑。

　　是這樣沒錯。但後來神代臨一想了想奧村光舟還只是一個一年級，又是後輩，當然不能毫無責任亂投球，要是把人砸出意外就不好了，所以小野弘指責他的時候，他就順勢而下說只是“開玩笑”。

　　開玩笑，自己怎麽可能為這種事情道歉?神代臨一當時是這麽想的。

　　可他後來被小野弘拉一邊教育的時候，就道歉了。

　　等於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神代臨一:“……”

　　現在也覺得自己的臉好痛。

　　想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