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泰權大搖大擺地將這些東西一條一條地夾在手裡吃,吃的嘴角流油,連連稱讚著說真好真好,在野外能夠吃到這些東西就已經很不容易啦,許笙笙則看了眼乾糧,在用眼神朝著魏泰權確認,拿到了督公的許可後才撿起一條肉吃。
朱祐嘉在旁邊瞪眼,她不斷地從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用扇子遮住自己鼓起來的臉。
她很生氣,這人不是邀請自己上馬車嗎?不應該是他盛情款待自己嗎,為什麽突然就開始吃東西了,而且完全不考慮自己在旁邊,也不開口請自己吃幾口。
見到娘娘腔公子哥在一旁礙於面子拉不下臉,臉色是越來越僵硬,魏泰權這才微笑地歪頭:
“哎呀,有錢的朱大少爺,你怎麽光看著啊,你這麽有錢,應該也在你那輛馬車的行禮裡頭放了吃的吧,要不給我開開眼?”
朱祐嘉尷尬地說道:“我沒有仆人給我提行李,哪有空當帶這帶那啊。”
魏泰權追問道:“哦?那你出來行走江湖,就沒帶行禮嗎?”
朱祐嘉硬氣地抬起頭說:“俠客的靈魂在於劍,還有帥氣的青衫,之後要做的便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魏泰權眼皮微微打顫,覺得這人傻的可愛。
“嘖嘖,那你吃的穿的都是哪裡來?”
“銀票兌換銀子買咯。”
朱祐嘉得意地說。
魏泰權白眼一翻,便是自顧自吃起來懶得理他。
這又是個靠錢走江湖的富二代。
不過自己好像也沒資格說他,那就不說了。
由於這三人形成了奇妙的反應,這節馬車裡頭實際上可謂是起伏不斷,各種各樣的話題在之後依然在繼續,魏龍年和朱彥兩人扯到了東西南北,頗有意思,而許笙笙雖然一幅不樂意的樣子,卻也慶幸有個朱彥加入,起碼分擔了自己所遭受的活力,不用隔幾分鍾便被老宦官欺負,要麽是使喚她給自己捶腿按肩,要麽就是陰陽怪氣地打擊自尊,也算是爭取到了難得的修煉內力的時間。
馬車外頭,背後掛著一杆霸王槍的男子則有節奏地控制自己的方向和位置,時而騎乘馬車到隊伍的最後頭查看背後是否有山賊的斥候跟蹤,時而一騎絕塵提前到馬車路徑的前數百米查探地形。
這便是臨清城的實力鏢局,福林鏢局的鏢頭的本事了,能夠在走鏢的過程中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自己的機動力量,全方位地照看走鏢隊伍,力求完美無缺。
此刻,他便是又完成了一次常規的巡查,重新來到隊伍的中央。
只不過,賀天章的表情並沒有十分安心。
每次接下走長途鏢的生意,他雖在表面上平靜安穩,在弟兄們面前也都是笑著說又是一筆大錢,實際上哪裡有這麽簡單?當下自己前後皆是車輪滾滾,這支規模極其龐大的民間商隊一路上卷起了滾滾黃沙,聲勢浩大,一般人都知道這麽多人也就代表著很多錢,假設上頭有200人,一人搶劫一兩銀子,那也有兩千兩銀子,足夠一個山賊城寨半個月開銷了,更別提搶劫浩大的商隊必然還有貨物。
他作為福林鏢局的少主,心思可是沉重的很。
令他自己都覺得唏噓無奈的是,這種沉重的心思他一年可就要遭受兩次了。這趟出行的目的是護送趙老爺的商隊前去雲南,先是在臨清城裝載東部的乾貨海產還有絲綢瓷器乾果等臨清商會的貨物去西部賣,然後是把西部的珍貴菌類給運到東部賣,
中間的差價自然是相當可觀,一去一回,商會的人便能把數萬兩白銀納入口袋,而自己鏢局也有個百分之20的利潤,可大華王朝幅員遼闊,自東到西給人的行路壓力也不能忽略,全國上下哪天沒有鏢師命喪黃泉的?而且容易出事的鏢師大多都是因為接了這種油水豐厚的大單子。 想到這裡,他便又是緊繃起了臉,一口氣都不敢放松。
前半個月應該還是挺安全的,在中原要地,治安較好,無論是河南行省還是湖北行省都人煙興旺,官府控制力強,可到了地廣人稀地形複雜的雲貴高原地帶,便要小心了,偏偏自己龐大的商隊還不可能隱蔽行蹤。
實力,這還是得看實力啊。
賀天章不由仰頭望蒼天,想起自己的爹對自己說過的,江湖鏢師千千萬,還是那位“天下鏢王”厲害,一人之力便是能夠抵禦百人的搶劫隊伍,而那位鏢王在福州自立門戶後,將自己的一身武藝傳授與弟子,更是培養出比軍隊還要如狼似虎的鏢師隊伍,百人的陣勢便能走遍大江南北,硬是能夠靠著武藝和配合絞殺千人山賊隊伍,而這種水平已經不是散兵遊勇能夠對付的,自然是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如果自己的弟兄們也能和自己一樣,一人身懷四層雄厚內力,那還怕個卵啊!
賀天章想著這個,便握緊了馬鞭。
“少爺?怎麽了?”
旁邊的一名年老的斥候鏢師操控著馬過來,須發皆白的老人已經有幾十年的走鏢經驗了,而且尤為擅長禦敵於數千米之前,提前發現、提前規避,是鏢局的中堅力量之一。
“沒事,老白。就覺得這趟鏢可不能怠慢,趙老爺是我們的常客貴客,今年竟然還整合出了臨清城商會,力量可大著呢。”
賀天章對著自己這位亦師亦友的長輩笑道。
名為白哲,被鏢局的少爺朗喚作老白的老人捋了捋胡須,點頭道:“是啊,趙老爺風頭正盛,未來我們的合作一定會越來越深入,鏢局的生意更進一步的話,我們也可以招攬更多的英才,便是讓風頭一直好下去。”
賀天章擔憂道:“要是真的能這麽順利就好了。”
白哲安慰道:“沒事的,至少這趟鏢對我們來說是安全的,貨物並非十分值錢的金銀首飾,如果有山賊的話,我們可以先溝通打點,實在不行再打個措手不及就行。”
賀天章自然知道這些門道,他下意識的握緊了馬鞭,說道:“嗯,我們今晚反正就能到許州過夜,這幾日都是安全的。之後也勞煩老白多多和弟兄們溝通紓解了,走鏢的人精神都過於緊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