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等建文回來，準備老八的後事吧！”秦洪歎了口氣。

　九爺在旁邊蹲著，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玩著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泥坨坨。

　秦洪看了他一眼，挺羨慕他的，小孩子心性，不知道什麽是悲傷。

　陳牧羽道，“我準備帶八爺去一趟凌雲山，或許能有什麽收獲……”

　“他現在都情況，能不能撐到天亮都還難說，哪裡還經得起折騰……”秦洪連連擺手。

　“八爺的情況雖然堪憂，但我有辦法給他續住！”陳牧羽斬釘截鐵，“但要想救他，就必須搞清楚他心臟裡的石頭是什麽來歷……”

　秦洪一滯，“怎麽續，能續多久?”

　“我有一些針劑，能給他補充精神力和體力，另外，我還有三盞魂燈，三爺你也見過，此物相傳諸葛亮續命的時候用過，雖然不足七盞，但八爺只是個普通人，三盞魂燈應該足以暫時穩住他的神魄……”陳牧羽說道。

　“倒是可以嘗試！”秦洪撫了撫須。

　秦洪從書桌上扯開一張紙，刷刷刷的寫下一串字，蓋了個私印，往陳牧羽遞了過來，“你即刻趕往凌雲山，凌雲寺主持來風是我的好友，你把這紙給他看，他自然明白你的來意！”

　至於陳觀月，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敢讓他跟著陳牧羽奔波。

　陳牧羽也沒有多說，趕時間，留下一些針劑和那三盞魂燈，便匆匆離開，剩下的秦洪知道處理。

　……

　——

　銀影飛板飛到嘉州，天才剛暗。

　凌雲山景區已經關門了，大佛周邊也不再有遊客。

　三江匯流之處，一尊彌勒大佛靜看江流雲卷，一眼便是千年。

　傳說千年之前，嘉州水患嚴重，常有妖獸興風作浪，周圍百姓苦不堪言，便有高僧於此地依凌雲山而建大佛鎮壓，從此水患平息，百姓得以安養生息。

　類似的傳說，在西川還有很多，比如李氏修堰，益州石牛等等，都是和滅水患有關，雖然都有些神話色彩，但也是有一些史實可以對照的。

　輾轉千年，大佛依然還坐在那裡，但已是白雲蒼狗，滄海桑田，當年那位高僧修建大佛的時候，恐怕也沒想到，千年以後，這裡會變成景區吧。

　……

　——

　陳牧羽樂沒心情去欣賞什麽景觀，直接上了凌雲山，來到了凌雲寺前。

　寺裡的僧人們這會兒正在食堂吃飯，只有一個中年僧人捧著齋飯在門口守著。

　普通僧人，沒有武者修為。

　一見到陳牧羽，中年僧人直接就把他給攔住了，壓根不讓往裡走。

　這會兒景區已經關門，下班時間，遊客是不能再進來的。

　陳牧羽趕緊把秦洪寫的便條呈上，說明自己的來意，一聽陳牧羽說是要找主持的，中年僧人也嚴肅了起來，叫陳牧羽在那兒等著，碗往旁邊一放，隨即拿著便條進了寺院。

　……

　過了大概五分鍾的樣子，僧人回來了，帶著陳牧羽進了寺院，態度也和善客氣了不少。

　靜心堂。

　正位上供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菩薩大佛，周圍的佛像陳牧羽倒還能認個大概，應該是十八羅漢。

　一尊尊佛像造型生動，有的橫眉怒目，有的低眉垂眼，人從中間過，多少還是有點壓迫感。

　佛壇前，一名穿著樸素僧衣的僧人正坐在一個蒲團上，背對著外面，敲著木魚，嘴裡念念有詞的唱著經。

　剛剛那僧人把陳牧羽引到殿裡就自行離開了，陳牧羽看著面前這個老僧，應該就是秦洪說的來風大師了。

　七十多歲，凝神境界，而且還只是初入凝神境界。

　來風自顧自的敲著木魚唱著經，像是沒有感覺到陳牧羽的到來。

　“來風大師！”

　陳牧羽可是趕著救人，哪裡能夠等呢，所以也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了，直接打斷了老僧的唱經晚課。

　木魚聲戛然而止。

　“慈悲，慈悲！”

　老僧停滯了片刻，身下的蒲團緩緩的轉了過來。

　此時陳牧羽才看清來風的面容。

　看上去很瘦，臉上很乾淨，慈眉善目。

　“小施主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來風緩緩開口，“觀月施主已經多活了六十年，所謂生死有命，各安天定，順其自然吧，慈悲，慈悲！”

　陳牧羽眉頭微微一皺，“前輩所說，我八爺多活了六十年，是什麽意思?”

　聽來風這口氣，八爺的情況，他似乎是很清楚的。

　來風說道，“意思是，六十年前，觀月施主就應該往生的，但是有人幫他續上了命，如今一甲子已到，本該塵歸塵，土歸土，小施主如果為了他好，便不該再強留，回去吧！”

　說完便又轉過身去。

　“前輩，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晚輩此來，也不是求大師救命，只是想弄清楚我家八爺的身體情況，至於如何救，怎麽救，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既然前輩知道因果，還請將六十年前的事情盡數告知於我！”

　的確，陳牧羽並沒有想讓凌雲寺幫忙救人，他自己就有救陳觀月的能力，現在唯一的難度，是陳觀月心臟裡的那塊石頭，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能不能取了?

　如果能取掉，不會有其他任何影響，他完全可以直接用修行輔助儀，幫助八爺修複身體。

　來風又敲起了木魚。

　“晚輩無禮，大師既然口稱慈悲，但若要是見死不救，又何來慈悲可言?”陳牧羽直接道。

　木魚又停了。

　顯然陳牧羽這話有點不太客氣。

　來風道，“六十年前，我和師父無塵大師在凌雲谷練功，突然從山上掉下來一個小孩兒，從師父立在谷中的一根禪棍上穿胸而過，當場便要氣絕，那時我才十八歲，見那清形，傻立當場……”

　“師父用了一塊成了氣候的天心石，嵌入那孩子的心窩，這才將那孩子的性命給續住，但師父說過，一切都是命數，他出手救人，已經是逆天行事，天心石能續他一個甲子的壽命……”

　“無塵大師現在在哪兒?”陳牧羽問道。

　“慈悲，慈悲！”

　來風雙眼一閉，“師父在三十三年前，就已經圓寂，去往了西天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