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事實。”

　陳牧羽歎了口氣，有點感慨，“誰手上沒沾染有無辜的生命呢?這域外世界，遠比鴻蒙世界殘酷，沒有秩序，只有欲望，永遠都是強者為尊，生命在這裡，如同草芥……”

　牧乙道，“所以，這也是為什麽，當年鴻蒙聖主，想要一統整個四域的原因，他老人家當年，也有過同樣的感觸，唯有一統四域，才能建立秩序，可惜，秩序是沒那麽容易建立的……”

　陳牧羽眼神微動，“這話題，好像有點深沉了，要不，咱們還是聊聊別的吧。”

　他已經聽牧乙的話頭有點不對了。

　這說著說著，只怕又要想著拉陳牧羽入夥了。

　現在鴻蒙宮所做的事，便是一統四域，打破強者為尊這條規則，建立新的秩序。

　你既然有著同樣的感觸，便該和我們一起。

　陳牧羽當然是不會上套的，直接就給結束了這個話題。

　牧乙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這家夥不僅多疑，而且，防備心還很強。

　“白芷王知道你來了南域，恐怕，這事兜不住，很快傖魁神國就會知道。”陳牧羽說道。

　“無所謂。”

　牧乙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你不會是故意讓他見到的吧?”陳牧羽問道。

　牧乙卻也沒有否認。

　“目的何在?”陳牧羽追問。

　牧乙道，“這樣一來，他心有顧忌，不會輕易對囫圇下手，你便可以騰出手來，隨我去夔山了。”

　陳牧羽的臉微微抖了抖，“你不是說，不急的麽?”

　“不急是不急。”牧乙笑了笑，“只是，你要等囫圇復國，怕也不是三天兩天能夠辦成的事，單單憑他聖主境中期的實力，是不足以震懾四方的，難不成，你就一直陷在這兒守著他?”

　“這……”

　陳牧羽一滯。

　牧乙說的，也是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

　建立一個神國的基本條件是，必須得有一位聖主境巔峰的強者鎮壓，不然的話，周邊神國分分鍾就能將你吞並。

　正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囫圇王的實力太弱，就算陳牧羽強行把他復國，只怕也是很難憑他自己的實力去守住的。

　陳牧羽能做的，是通過魁侯，以傖魁神國的名義給他提供庇護，但這種庇護能到什麽程度，能持續多久，這都是說不清的。

　南方諸國，格局時時刻刻都在改變，雖然是聯盟，但聯盟內部的爭鬥，依然是時刻都在發生的。

　牧乙今日的舉動，是想讓白芷王知道，囫圇的背後，還有鴻蒙宮的影子，如此一來，他肯定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先把夔山的事情了了，你再回來便是。”牧乙說道。

　“夔山之行，大概多久?”陳牧羽問道。

　牧乙道，“短則三五天，長則半個月，放心，用不了多久的。”

　陳牧羽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仔細盤桓了一下，“好吧，等我給囫圇兄說一聲。”

　牧乙莞爾，斜眼看了看陳牧羽，“我很好奇，你看中他什麽，為何這麽盡心盡力的幫他?”

　“友誼，你不懂的。”陳牧羽說道。

　“咯咯。”

　牧乙笑了，“我不是不懂，是不信。”

　陳牧羽雙手一攤，“來自一百萬億枚極品靈玉的友誼。”

　“哦?”

　牧乙懂了。

　……

　——

　柳城的情況，已經安定了下來，囫圇王他們都在討論著復國的流程，好像的確也沒有陳牧羽什麽事。

　所以，陳牧羽暫時離開，把牧乙那事給了了。

　主要是，他也有意想和楊明再見一面。

　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躲著自己。

　……

　這次，陳牧羽連奎能都沒有帶，就怕發生什麽變故，畢竟，楊明對他會是什麽態度，他說不清楚。

　夔山。

　在南方世界，曾經顯赫一時，當年的夔山宗，可以說威震整個南方，但是，到了而今，時過境遷，整個夔山山脈早就已經成為了絕地。

　當年這裡發生過大戰，夔山之中，直到現在，空間亂流都還有存在，這裡並不適合修士修行，更不適合作為洞府。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進入夔山之中，探尋夔山宗的遺跡，想碰一碰所謂的機緣，但最後，都身隕在了夔山之中。

　尋常聖主境強者，都不敢輕易往夔山之中靠近。

　因為當年在這兒隕落的強者很多，散落的寶物自然也是很多的，但同時，各種凌亂的法則交織，使得這一片空間異常的狂暴，就像一鍋燒開的熱油一樣，迫使惜命者不敢靠近。

　……

　“快要見到他了，你是什麽感想?”

　在夔山外圍，兩人停下了腳步，牧乙對著陳牧羽問了一句。

　陳牧羽搖了搖頭，“我能有什麽感想?也許你不該帶我來，說不定他會故意躲著我。”

　牧乙微微一笑，“應該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楊明躲著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來域外多久了，他也攏共才見過楊明一次。

　那一次，還是楊明不得不出現。

　“走吧，進去了就知道。”

　牧乙道了一句，直接進入了夔山空間。

　陳牧羽緊隨其後。

　剛進去的時候，陳牧羽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迫，來自空間的壓迫。

　這裡的空間能量非常的狂暴，周圍空間中充斥著的法則，更是凌亂，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滴水掉進了油鍋，仿佛引動了某種連鎖反應一般。

　當然，這種狂暴的撕扯，還傷不到陳牧羽，完全在他可承受的范圍內。

　“不必理會，也用不著去抵抗，稍後空間適應了你的存在便好了。”

　牧乙提醒了一句。

　陳牧羽點了點頭，沒過片刻，果真周圍狂暴的能量都漸漸平複了下來。

　可惜牧乙在旁邊，不然的話，他倒是可以嘗試收取一下這些凌亂的法則。

　“走吧。”

　牧乙說了一句，隨即便又和陳牧羽一起，往夔山深處走去。

　這片空間，是非常龐大的，夔山山脈本身也足夠的龐大。

　放眼望去，空間扭曲，日夜顛倒，在混亂法則的加持下，這裡的確可以說是一片絕域，偌大的山脈，別說一棵樹了，就連一棵草都難看到。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遭遇了數次突然出現的空間亂流襲擊之後，一座小小的宮殿，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兩人來到宮門前，剛落下身形，便有一人憑空出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陳牧羽一看，眉頭輕輕的一皺。

　對方一身黑色的長袍，雖然外表陌生，但是這身上的氣息，卻是讓他倍感熟悉。

　閔罡。

　天淵神國的老祖，閔罡。

　果然，他就沒死，而是被楊明給收服了。

　閔罡顯然也認出了陳牧羽，當初，在南大陸的時候，眾聖主境強者圍攻閔罡的時候，陳牧羽也是參與者之一。

　雖然閔罡不見得能知道陳牧羽的名字，但他肯定認識這張臉。

　當下，閔罡的臉色垮了下來。

　“爾等何來?”

　閔罡直接問了一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對陳牧羽出手。

　因為他能感覺到，面前這兩人，都給了他一種危險感。

　陳牧羽沒有說話，倒是牧乙拱了拱手，“鴻蒙宮牧乙，想拜會一下楊明道友，勞煩通傳通傳！”

　“鴻蒙宮?”

　閔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因為他記得，在不久之前，鴻蒙宮的牧甲宮主才來過，現在，又來了一個牧乙?

　上下打量了牧乙兩眼。

　閔罡頓了頓，對著牧乙拱了拱手，“在此稍候。”

　說完，目光往陳牧羽瞟了一眼，旋即轉身消失。

　“想不到啊，閔罡這樣的人，居然甘心成為他的屬下。”陳牧羽感慨了一句。

　這可是天淵神國的閔老祖。

　牧乙歪著頭，看向陳牧羽，“這便是馭奴神訣的恐怖之處，你當真不會這門功法?如果不會的話，那一會兒可要小心了。”

　一會兒那人若是想奴役你，你的得當點心了。

　陳牧羽只是笑笑，“你不是有破馭奴神訣的方法麽?”

　“這等神功，能有什麽破解之法，只不過有克制它的法子，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奴役罷了。”牧乙說道。

　“哦?”

　陳牧羽挑了挑眉，“要不要分享一下?”

　牧乙認真的盯著陳牧羽看了一會兒，“有必要麽?你不是也會這門馭奴神訣的麽?”

　陳牧羽搖了搖頭，又是這個問題，他都懶得去解釋了。

　不多久，閔罡再次出現。

　“你們兩位，進來吧，主人在後院等你們。”

　閔罡道了一聲，旋即，便領著兩人入了宮。

　“閔老祖，你家主人，可是楊明麽?”

　穿廊小道上，陳牧羽對閔罡詢問了一句，全然忘記了自己曾經參與過誅殺閔罡的事。

　其實，實際上，如果沒有陳牧羽，他們天淵神國一族，是大概率不會到現在這般的境地的。

　當然，對於內中的因果，閔罡或許並不清楚，不然，他應該還是恨死了陳牧羽的。

　“一會兒見到我家主人便知。”

　閔罡淡淡的回應了一句，都沒有回頭看陳牧羽一眼。

　觸了一鼻子灰，陳牧羽也懶得問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後院，一個小湖上面的長廊，湖中間有一個亭子，裡面有人。

　閔罡對牧乙拱了拱，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牧羽想跟上，卻被閔罡伸手攔住。

　“什麽意思?”陳牧羽皺眉。

　閔罡道，“主人先見牧乙宮主，你，等著！”

　聲音冷冰冰的，怎一個高冷了得。

　陳牧羽眉眼抬了抬，“我說，閔罡兄，你該不會是在打擊報復吧?”

　“哼！”閔罡輕哼了一聲。

　陳牧羽道，“當日之事，非我一人的主意，你們天淵神國威脅到了南大陸，大家一起聯合起來抵禦，設身處地的想想，應該能理解的吧?”

　說到這兒，陳牧羽感覺有點可笑，我特麽跟你講這些幹什麽。

　畢竟當初在南大陸，可是滅了天淵神國的全族，這羅謁族那麽記仇，你還指望他能原諒你不成?

　再說了，當日之事，他也沒做錯。

　“哼！”

　閔罡又冷哼了一聲，壓根就不搭理。

　陳牧羽也懶得多說，反正他現在也不懼閔罡。

　以他的實力，閔罡這兩下子，頂多和他打個平手。

　拉出系統掃描了一下。

　很快也得到了閔罡的信息，不過這收購的價格麽……

　有主，價格虛高。

　要3000京。

　比魁侯的價都高。

　陳牧羽對他，並沒有什麽興趣。

　但這也能證明，雖然閔罡被楊明的馭奴神訣給奴役了，但自己的系統同樣能再將他奴役。

　這麽看來，這什麽馭奴神訣，也比不上自己的系統強大。

　過了一會兒之後，有人在涼亭裡招了招手。

　閔罡這才轉向陳牧羽，“過去吧！”

　“呵，排場還不小！”

　陳牧羽淡然一笑，本事不大，這過場還挺多。

　順著長廊，來到了亭子裡。

　陳牧羽見到了楊明。

　還是原本的那副模樣，只是，境界提升了不少。

　聖主境後期，已經快接近巔峰了。

　這速度，的確挺快。

　牧乙坐在旁邊，兩人剛剛應該聊過些什麽。

　在楊明的身後，還站著一人，一名黑衣老者，瞧著有點陌生。

　不知怎麽的，陳牧羽感覺到這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帶著幾分敵意。

　可這人，自己應該沒見過吧?

　“羽叔不愧是羽叔，以力破道，也就你能成了！”

　楊明微微的一笑，先是把陳牧羽給捧了一下。

　陳牧羽來到牧乙旁邊坐下，“你也不錯，用不了多久，應該能圓滿了吧！”

　此事，他的心態完全不一樣了，當初，楊明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但現在，這座大山，幾乎可以說是已經被他踩在腳下了吧。

　畢竟，楊明現在的境界，還不到聖主境巔峰。

　“圓滿?哪有那麽簡單！”

　楊明卻是謙虛的搖了搖頭，但也緊緊只是謙虛而已。

　盡管他還不到聖主境巔峰，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加上他手裡有半截淨世白蓮，等到了聖主境巔峰，用過淨世白蓮，進入聖主境圓滿，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所以，別看他現在落後，但是，楊明是很有自信後來居上的。

　“你們剛剛，聊了些什麽?”陳牧羽直接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