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據對比，這已經確認是王曉龍少校的人皮。”

　王曉龍的家中，將現場還原出來後，跟著方鱗的腳步，上寧城刑警隊長鄒濤不斷做出解釋和說明。

　見方鱗又觀察起了地上的血跡，他繼續說明道:“這些血跡亦是王曉龍少校本人的血跡，從濺射的位置來看，似乎是某種鈍器從他背後襲擊，直接貫穿他的身體，從前胸濺射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從他背後襲擊?”方鱗搖頭，沉吟道，“以他的實力和感知力，誰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背後一擊得手，這需要多麽恐怖的實力?聯邦，真的有這樣的人麽?”

　鄒濤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從血液的濺射形狀來看，確實只有這一種解釋。”

　“為什麽沒有可能是，他體內有著什麽東西，直接從胸口破開了呢?”方鱗幽幽道。

　“這……”鄒濤一時無言以對，當然，這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反駁。

　人體內怎麽會有什麽東西從胸口破開呢……

　這太離譜了！

　“這手機，是沒電了麽?他生前的通話記錄，查了沒有?”方鱗將目光投向人皮附近的手機上，手機上明顯有著早已乾涸的血跡。

　“手機在案發的時候就無法打開，可能是摔壞了。”鄒濤解釋道，“因為總警長下令封禁一切證物，也就一直放在那裡，誰也沒有動。”

　“不過我們倒也去電訊公司調查了王曉龍生前的通話記錄……”

　說到這裡，鄒濤的面色變得古怪，開始開口道:“這涉及到王曉龍少校的隱私，不知當講不當講。”

　“人都死了，還有什麽隱私可言，通話記錄有什麽問題?”方鱗擺手。

　“倒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王曉龍少校的歸來後的聯系人全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經過調查，這些女子並非初次與王曉龍少校接觸，早在他前往榮光星之前就有過頻繁的通話記錄，顯然是早已熟識。”鄒濤講述道。

　“另外，這些女子皆沒有什麽背景，且無一例在聯邦正式公開修煉法之前修煉過，實力尋常，應該可以排除凶手的可能性。”

　“然後呢?”方鱗見鄒濤停了下來，追問道，“沒有繼續查下去?”

　“額……是的，一方面是因為查到這裡的時候，總警長便下了封禁，將案子移交，上寧城警署誰也不能再繼續調查，另一方面，這畢竟是王曉龍少校的隱私，這種事情，坦白講，也有些敏感，或將損傷他航天英雄的形象……我們便沒有再追查下去。”

　方鱗無奈搖了搖頭，對於這位上寧城總警長的正常移交案件，且公事公辦，絲毫不再插手的作風，他雖有些不滿，但也不好多說什麽。

　畢竟這的確符合程序，任誰來了，都挑不出毛病。

　在這種涉及特殊身份人員的案件中，聯邦的利益高於一切……

　“查還是要查的，現在既然我來了，一切調查都要重新啟動。”方鱗開口道。

　“沒問題，既然專案組來了，我們自然全力配合專案組。”鄒濤點頭道。

　“嗯。”方鱗點了點頭，詢問道，“現場其他地方還有沒有什麽線索?”

　“暫時沒有。”鄒濤搖頭，想了想，開口道，“如果非要說異常，我們在利用紫色素燈檢測血跡反應的時候，在水池裡也檢測到了一些血跡反應。”

　他繼續道:“不過這應該跟王曉龍少校的死無關，只要是在廚房開夥的人家，處理各種生肉食材，水池裡總會有血跡反應的，而根據王曉龍少校的廚房使用程度來看，他似乎確實經常在家開夥。”

　紫色素燈?

　方鱗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紫外線燈，只是說法不一樣而已。

　確實，紫外線燈可以在肉眼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探照出血跡的存在。

　方鱗點了點頭，繼續詢問:“其他沒有什麽異常了嗎?”

　他有些鬱悶，哪怕在提前知曉這肯定是末日生物作祟的情況下，看了半天，他居然愣是什麽都沒發現……

　“真的沒了。”鄒濤搖頭。

　“看來僅僅研究案發現場，真的不會有什麽突破了……”方鱗沉吟，開口道，“對了，王曉龍從榮光星歸來後的通話記錄呢，拿給我看看，我倒要看看，這位航天英雄的私生活是什麽樣的……在完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咱們只能先用笨辦法，循著他歸來後的行動軌跡開始查起了。”

　“沒問題，現在就可以給你。”說著，鄒濤便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個文件袋，遞給方鱗。

　“這裡面是王曉龍少校的通話記錄和所有聯系人的基本信息資料。”

　“這資料可不是我故意扣下沒移交。”他趕緊解釋道:“案件移交前我就向戶籍科要這些資料了，結果戶籍科的系統出了點小問題，多等了一天才拿到，而這時案件已經移交了……我就想著反正肯定要有專案組過來，等來了再提供便是，也省得再附卷送過去了。”

　“這不是什麽問題，不用解釋。”方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無妨。

　隨後，他便打開了文件袋，取出了厚厚一疊資料。

　不得不說，這鄒濤的專業素養絕對過硬，資料很是齊全。

　王曉龍歸來後的電話詳單上，每一個電話後面都標注了姓名、性別、年齡，而厚厚一疊資料，正是這些人的詳細身份信息。

　方鱗隨意翻了翻，果然，資料上的照片全都是年輕貌美的女性。

　“好家夥，真會玩，這他媽妥妥一個超級無敵大海王啊……”看了一遍通話詳單，方鱗怎舌不已。

　這麽多通話記錄，居然沒有一個重樣的，除了唯一一次打給父母的電話，其他通話記錄，每一個號碼，就是一個美女！

　好家夥，他只能說好家夥！

　“這就是我沒敢聲張，案件移交後，也沒有大張旗鼓附卷送過去的原因……這份通話記錄若是泄露出去，別說王曉龍少校個人了，整個聯邦軍部恐怕都要蒙羞……”鄒濤苦笑道。

　“你做得很對，這種事情一旦經過輿論發酵，就是橫掃整個聯邦的醜聞！”方鱗點點頭，對鄒濤的決定表示讚賞。

　對他還算欣賞，他也不吝給點甜頭，笑道:“這件事情我會如實上報，我想，過段時間，你應該會收到來自聯邦軍部的感謝。”

　“來自聯邦軍部的感謝……”重複念叨了一遍，知曉這意味著什麽的鄒濤，當即喜形於色，連連對方鱗表示感謝。

　“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方鱗笑著搖頭。

　鄒濤有些不好意思，連道:“方少尉，我就是一個粗人，什麽話也不會說，隻說一句，有事您盡管吩咐。”

　對此，方鱗本來欲露出笑容，看著手中的通話詳單，忽然就是眉頭一皺，發出一聲輕咦。

　“怎麽了?”鄒濤疑惑。

　“時間似乎有問題……”方鱗疑惑道，指了指通話詳單。

　鄒濤接過去查看，注意到時間後，臉上也漸漸露出了驚色:“之前一直在調查這些女人的身份上花時間，還真沒注意到這個通話時間。”

　“除了偶爾幾個時段沒有通話記錄，他歸來後，竟一直在沒日每夜地打電話?”

　“不，通話時間只有十幾秒到幾分鍾不等，他並沒有一直打電話。”方鱗搖頭，“他這更像是在約人，第一個約完，馬不停蹄開始約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不分晝夜！”

　“這是憋久了麽?”鄒濤面色古怪道，“榮光星一來一回，也就一年時間，他至於麽……”

　“關鍵是，哪怕作為修煉者，這沒日沒夜的……他真的吃得消麽?”

　“你錯了，問題……可能不是出在他身上！”方鱗沉吟，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他想到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可能性。

　又思考了一會，他神情肅穆，語氣鄭重地吩咐道:“鄒隊長，我要你立即傳喚名單上的女人，每一個都給我傳喚過來，一個都不能漏掉！”

　“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們現在懷疑，王曉龍在榮光星感染了某種未知病菌，甚至被某種未知生物給寄生了，而他歸來後的這些可以說極為異常的行為，也許並非是他的主觀行動！”

　“極有可能，他已經被支配，結合他的異常表現，我有理由認為，他每與一名女子親密接觸，這種病菌或者寄生行為，就會將對方感染！”

　“所以，每一個曾與歸來後的他有過親密接觸的女人，都要控制、隔離起來！”

　“立刻，馬上！”

　“這……這不可能吧！”鄒濤被他的一番言論驚得頭皮發麻，不過卻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打起了電話，命令警署那邊行動。

　隨即，他便對著一張張身份信息資料表拍起了照，傳送到了警署那邊，以便他們抓人。

　將這個工作乾完，鄒濤開口道:“抓人可能需要一定時間，繼續留在這裡意義不大，方少尉，咱們要不去警署等?”

　“嗯，去警署等吧……希望不是我猜測的那樣，否則這件事情真的麻煩了！”方鱗如是道，臉色依舊有些難看。

　因為他心裡其實是知道的，末日生物應該就是這次的未知寄生生物沒跑了，所以，事情應該並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反而，也許會比他所猜測的還要麻煩……

　半小時後，上寧城警署，刑警隊的滯留室，第一批，一共五名女子被傳喚了過來。

　“其他人的傳喚順利麽?”方鱗隔著單向玻璃，一邊在外面觀察著這五名女子，一邊詢問道。

　“正在進行中，目前沒有收到出問題的反饋。”鄒濤連忙道。

　“嗯。”方鱗點頭，沒有再說話，就這麽隔著玻璃，觀察著這五名女子。

　由於是單向玻璃，方鱗能看到她們，她們卻是無法看到方鱗，滯留室內就她們五個人，倒也不拘謹，相互打著招呼，詢問知不知曉警方什麽事將自己這些人傳喚過來。

　看她們說話間有條有理，倒也不像是被末日生物控制的樣子，方鱗微微松了一口氣。

　當然，還不能放松警惕，也許末日生物正在潛伏，並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不得不說，王曉龍的眼光確實不錯，這五名女子雖不能說絕美，但各有風情，臉蛋也具都姣好，絕對算得上是五名美女，看著倒也令人賞心悅目。

　不過，漸漸地，方鱗卻從她們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對勁。

　他經歷過的女人雖然不多，對於女人也說不上多麽了解，但到底也跟斯嘉麗、小蝶等共度過不少美好的夜晚，某些特殊的眼神，他還是記憶深刻的。

　此刻，他便從這五名女子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味道。

　“鄒隊長，看看她們的眼睛……你有沒有覺得，她們好像都有一種，嗯……勾人的感覺?”

　“咳咳……”方鱗的詢問讓鄒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當即劇烈咳嗽，以掩飾異樣。

　坦白講，也不知道怎麽了，他方才的確有些想入非非。

　“確實，是挺勾人的……感覺她們的狀態有些特殊，給人的感覺很媚……”鄒濤老實答道。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方鱗點頭，臉色變得嚴肅，“看來，她們真的出問題了！”

　“五個女人獨處，她們居然都能散發出這樣的媚態，那麽，若是旁邊有男人呢?”他自語道。

　“王曉龍回歸後，不斷約女人……現在這些被他約的女人，又表現出了特殊的媚態，極有可能也會出現不斷約男人的情況……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他望向鄒濤，臉色難看道:“鄒隊長，咱們的麻煩大了，極有可能，上寧城已經有很多人中招了！”

　鄒濤也不是傻子，聽出了方鱗的意思，臉色大變，卻又不敢置信:“不會吧，這樣的傳播方式……范圍可就廣了！”

　“是的，也許，已經不止上寧城了……”方鱗幽幽道，“王曉龍死都死了三四天了，距離他這個零號傳播者開始傳播更是已經七八天過去了，在這七八天裡，他約的這些女人，全部中招，這些女人再去約其他男人，其他男人繼續約不同的女人……這種輻散速度真的是很恐怖的！”

　“事情也許要比咱們之前想象得嚴重得多……這種事情，封城是沒用的，必須以聯邦層面發出公告，將事情的嚴重性徹底展示在民眾們的面前，讓民眾主動開始禁欲，才能阻止事態繼續惡化！”

　“這……”鄒濤已經聽傻了，他真的沒想到，原本一件普通的死亡案件，居然能上升到這種高度！

　“一旦公布，這件事就真的捅破天了，聯邦會同意麽?”他有些懷疑。

　“不同意的結果就是，接下來的某一刻開始，整個聯邦范圍內，應該會出現大面積的蛻皮事件！”方鱗鄭重道。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蛻皮蛻出來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們都還不清楚……聯邦想來不會這麽短視，這件事情若是控制不好，也許就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便是，收集確切證據，用證據說服聯邦……盡管我恨不得現在就聯系上級，讓聯邦發出公告，但我知道，這是沒用的，空口白話絕對說服不了聯邦做出如此重大的決策。”

　“所以，走吧，咱們先進去驗證一下。”

　鄒濤有些猶豫，從方鱗口中得知這種事情的恐怖後，裡面的五個女人在他看來已經不是美女了，而是洪水猛獸！

　“放心，既然表現出了靠交配活動傳播的特性，那麽只是普通接觸的話，應該不至於感染，否則也就沒必要靠交配活動來傳播了。”方鱗笑道，也沒有勉強他，徑自走進了滯留室。

　原地，鄒濤咬了咬牙，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他其實是相信方鱗的判斷的，如果只靠普通接觸就能傳播，那未知的病菌或生物根本沒有必要給宿主製造強烈的交配欲。

　“終於有人來了，警官，將我們叫過來到底因為什麽事啊?”

　普通聯邦民眾並不能很好地分辨聯邦警察和聯邦軍人的能力，看方鱗二人都穿著製服，五女皆圍了上來。

　“站住！後退！站到牆邊！”鄒濤如臨大敵，大喝道。

　相信方鱗的判斷歸相信方鱗的判斷，害怕也還是會害怕。

　“警官，不要以為我們好欺負，你們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聯邦公民的?”五女乖乖聽話，但有人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方鱗發現，即便在這種疑惑、不滿，甚至有些憤怒的情況下，五女的眼睛仍不時瞥向自己，眼裡滿是火熱。

　看來自己還是挺有魅力的嘛……好吧，這好像不值得驕傲，以她們這種狀態，只怕是個男人都行……

　“為什麽讓你們過來?”方鱗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雙手抱肩，“這幾天，你們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自己難道都沒有感覺麽?”

　他開始試探。

　果然，五名女子聞言，皆面色大變，幾乎異口同聲道:“你怎麽知道?”

　說完，她們又相互對視了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裡的驚異。

　看到這一幕，連鄒濤都明白了，方鱗哪裡還會不明白……

　很不幸，他的猜測，成為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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