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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杠精》第四百九十八章 冷月凝霜照寒槍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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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這個物種,侯巧文算是看透了。

 無論是處廟堂之高的帝王將相,還是遠遁紅塵的江湖浪子,關起門來都一個德性。

 這一點,得到了柳瑛三女的一致讚同。

 都用不著“沉舟側畔千帆過”,隻瞧他們自家的父輩兄長就知道了。不說死鬼老楊在江都時的放飛自我,便是眾人之中家世出身最低的霍雲兒,印象中她爸爸因為喝花,咳,酒賒帳被人追到家裡討債而引發父母大戰的事兒就不知發生過多少次。

 雖然現在提起來是頗為懷念,但真較起彼時的心情,那是格外很鐵不成鋼的。

 家裡又不是沒有,幹嘛非出去花那冤枉錢?

 所以這一次某趙王打著“調停燕魏之戰”的旗號東去薊縣,其行為落在眾女的眼中便格外值得懷疑。加之這貨一臉果斷的拒絕霍雲兒的貼身保護,使得大家警惕心更甚。

 於是乎,當張小虎的傳信通過百騎司轉到侯巧文的手中,急詔張澹東進之時,後者一席“肺腑之言”,便促成了今日之果。

 李大德以為這是擦槍走火,卻不知從一開始就小瞧了親媳婦的手腕與老張頭的膽子。

 這老貨竟敢跑去王府,勸他老婆同意讓他納妾。可見為了自家徒兒後半生的幸福,也是操碎了心。

 當然這一切某兩位當事人是被蒙在鼓裡的,某桃只知道她來薊縣除了要給某趙王療傷,同時還帶了艱巨的政治任務。

 “幾位王妃說了,殿下出門在外,政務之事俺們婦道人家也幫不上什麽忙,但總不能叫殿下操勞一天之後被窩還是冷的。奴、奴婢自入了王府,便是、便是殿下的人,這都是分內之事……”

 綢繆鳳枕鴛鴦被,芙蓉帳暖嬌娥媚,別是惱人情味。

 歡愉之後,略顯興奮的小桃兒八爪魚一般的“盤”在某趙王的身前,絮絮叨叨的說著,完全沒注意到身前之人那有些懷疑人生的表情。

 這話,是他媳婦說的?

 怎有些不信呢……

 “唔,王妃還說日後姐妹們按能力分工,總要有人陪在殿下身邊出行才是。若是行伍之事,便叫雲姐姐隨行保衛。若是省親回京,便是小瑛,呃不,是正妃娘娘隨駕……”

 恢復了軟糯糯的聲音還在繼續,而某趙王此刻已是翻起了白眼,暗道果然。

 圖窮匕見了吧!

 這估計才是侯巧文最終的打算,用一個小桃兒先陷他於“不義”,而她則聯合其她人先一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逼他同意這要求,順帶焊死他未來的車……咳。

 拋開出發點不談,單說手段,這招“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透著格外明顯的“碰瓷風格”,一看就是與某杠精接觸日久學壞了。

 “哼~女人!”

 聽著窗外的寒風料峭,某趙王嘟囔著緊了緊懷中璧人,懷著對自家親媳婦的鄙視漸入朦朧。

 似乎忘了什麽事兒?

 算了,不重要!

 北地寒春的夜晚月朗星稀,快馬奔馳在官道之上,寒風吹起的面紗隱約露出一張表情淡漠的俏臉。

 這張臉,李大德一定記憶深刻。

 羅藝說要封鎖薊縣至河間的所有通道,當然不是說笑的。雖然大夥也心知這是下策,但似這般刺客明目張膽在官道縱馬的場景,總歸是不該有的。

 原因是前者並非在幽州境內,又或者說,此幽州非彼幽州。

 薊縣東北的漁陽郡雖也有分屬幽州,但其南部燕山至漳水入海口一線,卻在滄州賊帥高開道的手中。後者原是那位自己把自己燒死的格謙手下別將,後沿海路北上劫掠滄州,慢慢壯大。

 因其所佔之地多是山地,少有人煙,麾下又多是亡命之徒,羅藝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在東北盤踞。只要不招惹他,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他大抵沒想到,這貨居然和那位女刺客能聯系到一起去。

 女子姓高,當然非高開道的高,而是高士達的高。

 也是巧了,且不說高氏一族自齊演化以來就多分布在山東、河南一地,並非河北望族,可偏偏在河北一地搞風搞雨的許多都姓高。

 高士達、高士興、高開道、高雅賢……

 要說這些人彼此間完全沒關系,怕是誰也不信。

 就隻瞧這女子的路線就知道了,南下的官道雖被封鎖,但北上的卻沒有。那女子只在薊縣躲了幾天,便大搖大擺的出了城門,一路繞玉田南下,根本就沒遇到過任何阻礙。

 隱隱的,月光下似有漣漪,漳水在望。與此同時前方馬蹄聲起,隨著呼喝,一隊騎兵也已出現在前,前方一員銀甲小將擎槍策馬,隔水相望。卻非幽州兵馬,而是本該隨高雅賢坐鎮博野的蘇烈。

 “義兄!”

 女子一聲嬌呼,一路冷漠的表情忽如春雪化凍,寒梅綻放,同時口中輕叱,加快馬速。

 “惠通!”

 對岸的小將含笑擺手,隨即翻身下馬,向河畔走過去。

 過不多時,一條小木船自對岸隱蔽處向南劃過,高惠通不待靠岸,便笑嘻嘻的跳了上去,惹來蘇烈一聲笑罵,引著她走向軍陣。

 “你可要做好準備,義父這次很生氣,怕是沒那麽容易躲過去了!”

 交談聲隨風飄過,似乎交代了女子的身份,又似乎什麽也沒說。

 “哎呀,某知道錯了,人家也是想幫幫你們嘛!上戰場義父又不肯!其實人家功夫不差的!”

 高惠通的嬌嗔與前時的冷酷果決判若兩人,若是被某趙王看到,定會驚掉下巴。

 “哼,你以為義父隻氣你瞞他北上之事?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惹了大禍!那薛萬徹引軍前來,口口聲聲要義父交出刺客。趙萬海日前又攻破了饒陽,荼毒信都一地,你的自作主張徹底打亂了大王的計劃!讓大夏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啊?這,怎麽會這樣……某明明在那箭杆上刻了幽州軍製的字樣啊!難道那李玄霸不識字?”

 隨著話音,能明顯感覺周遭原本的聲音突然一陣停頓,都能想象蘇烈滿頭黑線的表情。

 “對了義兄,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是專門在接某的嘛~”

 過了片刻,待馬蹄聲接連響起時,風中最後一絲余音隱隱送出男子的歎息:

 “某是前來接應王府君的,唔,你等下到了前面別亂說話,尤其是你在薊縣做所之事,若傳到大王耳朵裡,可了不得……”

 “知道了……哼,若是我父尚在……”

 某趙王忽略掉的事,非是王珪自長安發來的求救信,而是白日間李成所報的夏軍動向。

 仔細想想就能明白,若說竇建德彼時還能有啥籌謀,大抵就是聯兵共抗李唐了。南面的王世充容易說服,但北面的高開道卻有點待價而沽的意思。

 這一波河間太守王琮親自北上勸說,其實就是想讓他拖住羅藝的兵馬,好叫高雅賢能空出手來回頭收拾趙萬海。

 一旦中線穩住,便是東南大戰再起的時刻。

 時間慢慢推移,隨著李密、宇文化及出局,楊侗失勢,魏刀兒衰弱,天下局勢便向唐、夏兩方的交鋒而進。這非是前隋舉義那般,大夥還要找個大義名分來出兵征討,而是不摻雜任何個人情感的天下爭霸,勝者為王。

 這樣的大勢之爭雖未全面爆發,但只因一隅而起的明暗交鋒便已波及幽州至江淮的整個邊線范圍,秘諜、暗探、刺客頻出,使者、兵馬、糧草聯動,每下一寸土地,其背後所比拚的力量都涉及到極其廣泛的綜合實力上。

 這會兒的老李與中樞大臣還就劉文靜之事陷入到爭吵之中無法自拔,跟本就沒意識到形勢的全面改變。而另一邊,實際已然在做這事兒的竇建德,其實也沒反應過來。

 大夥都是第一次打天下,又是頭一次面對這種規模的布局,經驗不足。以至於這第一次全面交鋒,雙方的昏招都層出不窮,透著愣頭青似的幼稚。

 三月二十日,接到王世充詔令的裴仁基放棄頓丘一線引軍南下,過滎陽徑往山南而去。得了中樞嚴令不準擅自交兵的小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士興進佔頓丘,同時傳書中樞謹防王世充。

 而與此同時,北地高開道突然引兵南下,進佔文安,同時攻向莫縣。看似與竇夏交惡,卻也直接擋在了薛萬均的進兵通道前。

 這大概就是王琮給他出的主意了,不直接攻幽州,而是用這種方式來搗亂,屆時李唐也找不到對付他的借口。

 人家畢竟攻的是河間,乃是竇建德的地盤。

 於是乎,高雅賢在當日便盡起大軍,南下向趙萬海包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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