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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杠精》第二百八十九章 召0官皇帝欲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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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闖禦前,該當何罪!”

也是巧了,隨著老大監的尖銳的話音,殿外半空突然“轟隆”一聲響起一道驚雷,一股怪風刮來,倒把殿內大半火燭吹滅,使得冷光倒映得氣氛陰森森的。

令狐行達可能有點懵了。

說到底,他只是個校尉,往日所見最大的官就是各府都尉或是將軍。似這等威嚴場所別說進了,連想象空間都沒有。

所以緊張可以理解。

“小,小人,咳,臣,驍果軍校尉令狐行達,奉大將軍令,請陛下西還大興!”

話音一落,不僅是老楊,便連他自己都下意識皺眉。

司馬德戡可不是這麽和他說的。

真要是奉老楊西還,哪能是這般搞法。就算是兵諫,也不敢真諫到皇帝跟前。刀都亮了,到頭來又跪下,這不是鬧呢麽。

“似你這等……”

龍椅上的楊廣抬手斜指,糾結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合適的措辭來,便直接忽略過去,冷哼道:“是否西還,自有朕與朝臣決斷,哪輪得到你個小小的校尉多嘴!速速退去!”

“啊?這……不行,吧?”

令狐行達想起來他是來幹嘛的了,他是來弄死老楊的。但事到臨頭,卻連狠話都說得唯唯諾諾,非常從心。

很顯然,他把這事給想簡單了。

畢竟是從軍數載,亂軍裡砍過人頭的,自認殺皇帝和殺雞應該區別不大,都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可到臨了,卻發現區別還是挺大的。

起碼他看見雞,腿可不發軟。

好在這個時候,解圍的人來了。

殿外迎著風聲,有大隊人馬手持火把奔行前來。過不多時,一身甲胄的司馬德戡與裴虔通聯袂出現,待進入大殿,一看這場面,都是一愣。

鬧哪樣?

“還不起來!丟人現眼!”

狠狠的踹了一腳兀自賠笑的令狐行達,裴虔通手按長刀,才比後者多走了沒幾步,就被老楊一句話給說的定在了原地:

“裴虔通!朕若是沒記錯,你是開皇十五年入的晉王府吧?初為典兵,後遷左監門府校尉。仁壽四年,朕克繼大統,授你宣惠尉、監門直閣,加授通議大夫!爾為官十數載,兢兢業業,朕也不曾虧待與你!如今,你也要作亂嘛?”

“噗通!”

裴虔通也跪了,低頭在那,訥訥不敢言。

身後的令狐行達愣了一愣,便偷偷撇嘴。

哥就說這事兒沒那麽簡單吧!

便在這時,一陣鼓掌聲突兀響起。

就見後方司馬德戡拍著巴掌走上前來,歪頭看著老楊,一臉戲謔道:“陛下今日巧令辭色,真叫臣下大看眼界!臣還以為陛下今日仍會酩酊大醉於此呢,看來陛下也知難過今夜,自己倒換了衣服!”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老楊眯起眼,臉上泛過冷意,卻是沒搭話。

別看這貨一口一個“陛下”,但出的話全是在調侃。這不符合老楊的劇本走向,他可是要做豪傑的人,豪傑便是死,也不能受人奚落。

“叛臣賊子!爾待如何?”站立一旁的大監見機出聲。

“哼,某……”

司馬德戡冷哼一聲,正要擺手說“我就是來弄死你的”,不等開口,一旁的裴虔通卻是忽然起身打斷,看著他皺眉道:“將軍,不如從長計議?吾等隻為西還,若陛下準允,何苦做那叛……”

“住口!你昏頭了!”

前者這個氣啊,心說就知道老楊只要活著,單是余威就能讓這幫小子哆嗦,果然宇文二兄說的沒錯,老楊不死,他們都別想活。

“可是,若殺了皇帝,咱們豈不真成了弑君叛臣!”

裴虔通一時情急,到底把“殺皇帝”這三個字喊了出來。別人還沒啥反應,先把老楊身邊的楊杲給嚇了一哆嗦,忽然驚叫出聲:

“不要!不要殺父皇!不要殺寡人!”

嗯,還挺孝順,知道把老楊放前面。

待到此刻,前者幾人才注意到老楊的大腿上居然還掛著個娃娃。

“呦,這不是趙王殿下嘛!叫臣瞅瞅,尿褲子了沒?”

司馬德戡怪笑一聲,拔出橫刀獰笑著上前。前者立時驚叫,而禦階之上的大監也瞪起眼睛,怒喝上前:

“大膽狂……”

“噗呲!”

刀光閃過,胡須飄飛的人頭忽地飛出,在殿內滾落。失去頭顱的屍身竟還往前又走了兩步,在司馬德戡的身上推了一把,這才倒了下去。

“tui!你個老閹賊!神馬東西!”

後者擦了一下臉上迸濺的鮮血,扭頭吐了口唾沫。隨即笑著登上禦階,低頭俯視著老楊和瑟瑟發抖的楊杲。

殿內肅立的內侍們終於繃不住了,有人跪地磕頭,有人往殿外奔跑。門口的令狐行達揮手,便有兵卒大步上前,抓住一眾內侍,按在殿內梟首。

鮮血飛濺橫流,哀嚎哭喊一瞬間此起彼伏。

像是耍狠報復一般,在這個過程中,司馬德戡一直直視著楊廣的眼睛,嘴角掛著冷笑,似乎想從對方眼中看到慌亂、怯懦、羞惱等,好滿足他的報復心理。

可惜,老楊眼中沒有這些。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反倒是他漸漸有些挨不住了,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呵~”

老楊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輕蔑。

這一笑,像是利芒一般刺痛了司馬德戡那本就不怎麽牢固的自尊心,憤然舉刀,就要結果了他。

便在這時,隨著楊杲的驚叫,楊廣卻是突然開口大喝:

“且慢!”

“嗯?”

殿內眾人,包括司馬德戡在內,都皺眉看了過去。後者還重新掛起冷笑,奚落道:“怎麽,陛下是要求饒麽?”

楊廣沒理會他,而是對著肅立下首的裴虔通道:“朕是天子!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可與爾等醃臢莽漢一般死於刀兵!去喚百官前來!於禦前跪送朕大行!”

特麽的要求這麽多?

司馬德戡黑了臉,正要開口駁斥,卻聽裴虔通大聲應喏,竟是答應下來了。

“你瘋了!怎可再讓他現於人前!”

前者扭頭喝罵,卻見裴虔通歎息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好歹君臣一場,左右不過是些面上之事,又何必計較?某在這看著他,你去把還活著的官員都帶過來吧!”

“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麽!”

畢竟分屬盟友,且對方手裡也掌握不少兵馬,不好撕破臉。司馬德戡便冷哼一聲,轉身欲走。但未及登下禦階,卻是又想起什麽來,看著他冷笑道:“你該不會是賺某離開,好放了這廝吧?”

裴虔通聞言一愣,進而皺眉。

倒不是被前者給說中了,而是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表現確實很惹嫌疑。

估計也是沒人相信,這貨一面想隨驍果反叛,一面心裡還有個“君臣一場,好聚好散”的奇怪念頭在縈繞,挺矛盾的。

但有一點很明確:開弓沒有回頭箭。

在皇帝跟前伺候了十幾年,裴虔通比誰都更清楚,這一次可是把老楊給得罪狠了。哪怕他真的如司馬德戡說的那般,偷偷放老楊走。事後若是得到機會,老楊也鐵定弄死他全家。

司馬德戡剛剛說他是昏頭了,倒也沒說錯。

“哼!非你所想那般,只是多幾個見證,也免得有人兩面三刀罷了!”

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待想明白因果, 裴虔通便大步上前,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在楊杲的驚叫哭喊聲中拔出橫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哭喊聲戛然而止,鮮血飛濺,楊廣與他皆是被濺了滿身滿臉,嶄新的天子冕服也頓時一片血色。

殿內響起一片壓低的驚呼,眾人都有些茫然的看著裴虔通,不明白他這突然的舉動是鬧哪樣。

司馬德戡卻是懂了,這貨是怕他不放心,乾脆納個投名狀,去了他的懷疑,也絕了自己的後路。

“哈哈!老弟真是個性情中人!先前是某失言,在下給你賠罪了!”

後者一瞬間換了表情,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大笑轉身,踏步走向殿門。

“某去迎大將軍與百官上殿,賢弟且守住這廝!哈哈……”

笑聲逐漸遠去,殿外兵馬呼喝離開,隨他前往東門方向。

裴虔通哼了一聲,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吐了口唾沫。正待還刀入鞘,便聽老楊在身後道:“你們都出去守著!”

“這,陛下,若是你偷偷跑了怎麽辦?”

裴虔通歪了歪頭,大抵是因為當著他的面殺了他兒子的緣故,內心那種忐忑已然消失,隻余做了壞事的興奮,言語也終於變得不再客氣。

“便讓他守著罷!其他人都出去!”

楊廣沒抬頭,手卻指向了令狐行達。後者頓時一臉懵逼,隨後在裴虔通的安排下,一臉不情願的抱著刀站在之前某位老太監的位置上。

待到殿內安靜下來,老楊歎了口氣,撫了撫小兒子的臉龐,替他遮了雙眼。用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語調溫聲道:“吾兒,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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