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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杠精》第二百五十七章 斬2將群情齊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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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楊義臣是被皇帝給氣死的,倒不如說,他其實生的是自己的氣。

人生中有許多事,做便做了,最怕複盤審視。

但他這段時間或許是太閑了,做的最多的,便是審視前塵。

就比如此前南渡黃河的圍魏救趙之役。

策略本是沒錯的,錯在人上。

楊義臣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卻是帶著十多萬河北降兵來攻打瓦崗軍。

且不說他這一手等於是把瓦崗軍逼著和裴仁基、李密等人聯合,就隻說李密手下原本就是河北人居多,這父父子子、鄰裡鄉親的一碰面,還打個雞兒?

結果也正合了這般。

待李密與宋金剛東出虎牢,這一路看似勢如破竹,但實際上不過就是老鄉見老鄉,多少隋軍戰營那都是整團整隊去投降的。

一想到自己把氣勢起的那麽足,卻是千裡迢迢的在幫人家運兵,楊義臣就羞憤欲死。

噢,他已經死了。

江都城內,太仆暫居的府邸已在縞素治喪,舉家嚎哭。各坊也多有車馬出門,早早的前往吊唁。楊義臣的親眷俱不在江都,來護兒便打發了他幾個兒子留在楊府幫忙,自己則是入宮請旨。

可惜直到他回轉,皇帝都沒說什麽。

沒有吊唁,沒有慰問,更沒有追封及諡號的聖旨,什麽都沒有。

楊廣用一個“噢”字就打發了他,讓這位老將寒心的同時,便又轉身投入了大片鶯鶯燕燕的懷抱中。

便隻過午時,蕭皇后收到消息,打發了燕王楊倓過來給楊義臣磕了幾個頭,算是些許安慰。

大家隻當是突如其來的傾覆擊垮了皇帝的信心,使得他變得自暴自棄,卻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洶湧的波濤之下暗藏的詭譎湧動。

就在春江宮深處有半杯酒混著淚滴傾倒地面之時,潼關東面,崤函古道間的隋軍大營中,有兩位老將卻是在撒酒遙祭西面。

大興城“萬民勸進”的消息自然沒這麽快就傳來,衛玄與屈突通所祭的也不是陣亡隋軍,而是故人。

李淵進城後就以代王楊侑的名義下了詔令,左翊衛將軍陰世師並京兆郡丞骨儀貪婪苛酷,且拒義師,判夷三族,抄沒家產。

自前日馬三寶率軍攻破宜壽宮,擒獲骨儀,今日便是行刑的日子。

別看這些天大興城吵吵嚷嚷,一天一個大熱鬧,但自老李進城開始,唐軍一直也沒閑著。

馬三寶並何潘仁在柴紹的統籌下,開始掃平京兆以西的上宜、武功,陳兵扶風邊界。竇琮聯合阿史那大奈率一萬募兵並五百突厥輕騎馳援潼關。另有長孫無垢的族叔長孫順德,聯合武士彠、許世緒等將領北上三原、宜君等縣治,兵鋒直指上郡。

要不是把手頭這點親信兵力都派了出去,且相信自家兒子不會坑爹,老李也不會被某杠精就這麽輕易的按在城頭當了皇帝。

所以昨天在被“黃袍加身”後的第一時間,李淵就下詔先丟了個撫軍大將軍的名頭給李建成,命他接管禁軍,把皇城防衛交在了自己大兒子的手中。

不過今日,這位撫軍大將軍要做的卻不是整頓宮防,而是監斬。

“阿爺可真是,殺人這種事,怎麽能叫自己兒子來做呢!大興的官員那麽多,隨便誰不能做這個監斬官?夷人三族這種事,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西市一處新搭建的木台後方,李世民正與穿了一身赭色官服的李建成碎碎念的抱怨。

原本老李定的是首惡斬於東市,三族斬西市台前。

畢竟兩邊分布的百姓成分不同,

在達官顯貴多的東城區砍了陰世師與骨儀,更能震懾一些有心人。甚至於東市那邊在新上任的場管理員的配合下,連行刑台都搭好了。而李建成要監斬的,便也是東市。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就在這邊老李剛定了他大兒子去監斬,轉眼滿殿大臣就被某杠精噴了一臉。

李大德的態度很直白,且誰都不敢反對:東市離老李的國公府太近了,晦氣。

他不但反對在東市殺人,甚至反對在大興城內殺人。

不過古代之所以非要挑市場這麽個地方執行死刑,無外乎因為這裡人多,能起到震懾作用。所以前一條反對意見雖然勉強通過,但後一條,卻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某杠精也沒再堅持。

不知道為啥,今天的李大德滿面春風,意外的好說話。

“呵,二郎你是真不知,還是說氣話?怎地今日你與三郎倒似換了性子一般?”

聽到李世民的抱怨,李建成倒是不以為意,還有心思調侃他。

昨天晚上,似老李、李二、李三等大概都是快樂的,就他半宿都沒睡著覺,反覆在想日前他弟弟說的那番話。

就像李大德說的,別人不懂,但他大哥一定能想明白。

李建成確實想明白了。

太子與親王,有著決然不同的意義。一個是君,一個是臣。

眼下天下未定,所謂大唐,也不過就並州一道並關中兩郡而已,尚須他們兄弟齊心協力,征討各方諸侯。這種關鍵時刻,確實不宜給大家分等級,添隔閡。

不然就不快樂了。

“對了,三郎呢?阿爺雖說定了某監刑,不是也說,著你二人為副麽?”

李建成沒回答李世民的問題,而後者也沒指望他會回答。

兩人心裡都清楚,陰世師與骨儀名義上的罪名是什麽貪婪苛酷,但實際上,老李就是報復他們掘了自家祖墳。這種事,等同於報私仇,自然得親兒子來。

其實誰都清楚,那件事真正的主使者是楊侑,他倆就是背鍋俠。或許骨儀算不上無辜,但陰世師,在李世民的觀感上看還是挺可惜的。

更可惜的是,他非死不可。

給楊侑背鍋,隻一個骨儀可不夠分量。

別看這次老李只針對他倆,話頭壓根沒往楊侑身上扯。但自後者把事情一推二四六,叫這兩人背鍋開始,李淵不殺他,也等同於殺了。

陰世師死的越可惜,人們便越能感受到他的寡恩無情。便是前隋故老,也只會言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再不會同情他。

這邊李建成的詢問聲落,卻見他弟弟臉色一垮,先歎了口氣。

“別提了,你真指望這家夥能聽話啊。阿爺一早不是賜了承恩殿與他居住?這會兒正忙著指揮搬家呢!似這等殺人的熱鬧,他是絕不會來湊的!”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說得前者哈哈大笑,隻覺歡暢。

不光是李老三,實際上今日老李把東宮整個都分了出去。老大住麗正殿,老二住光天殿,老三住承恩殿。老四、老五分別住崇仁殿與崇文殿,嗯,順便被老大監督上學。

沒了冊封太子,老李乾脆破罐子破摔,把幾個兒子全塞進了東宮。李建成自是樂得兄弟們能住在一起,其余人看著喜笑顏開的某杠精,也難得的沒唱反調。

不開心的,大抵只有李元吉一人。

嗯,太子沒了,軍權也沒了,還得隨老五那個“馬屁精”一起上學。

“這幾日,阿爺登基的年號差不多也要定了,還是老三提的,說阿爺文成武德,年號就合該定武德,卻是說到了阿爺的心坎上。嘿嘿,你別看三郎性子歡脫,在討阿爺歡心這件事上,他可比咱倆有靈性……”

李建成拍著李世民的肩膀,正低聲談笑間,後方喧嘩聲起,第一波案犯已被禁軍壓著入場前來。

圍觀的百姓著實不少,一見陰世師與骨儀當面, 便盡皆唾罵出聲,還有扔石頭土塊的。

掘人祖墳這種事,到哪都是被唾棄的對象,何況眼下大興百姓都以“從龍之民”自居,任何老李的仇人,都是他們的打擊對象。

最前方的陰世師仰頭向天,一路沉默以對。骨儀則是破口大罵,說這幫愚民不明大義,盡是小人。結果換來更凶狠的毒打,待到刑台上時,就連押送他的士兵都差點都打成豬頭。

不過很意外的,李世民在掃視人群時,卻發現了個熟人。

“咦?這不是李郡丞?怎會在此,還被判了斬刑?”

“哪個?”

李建成回首,沿著他的手指看了看,待發現那位眉眼周正的漢子,便了然道:“你說李靖呀,嗨,你卻不知,阿爺起兵就是被這個李靖四處散播消息,才致有西河那一戰。

本以為這廝逃了,卻不想日前太平宮的守軍投降時,獻了這廝。

據妹婿言說,這廝曾鼓動太平宮守軍退往子午關據守,還妄以巴蜀之地為後方,籌謀擬建大軍進攻關中。阿爺言說此人危險,若不能為己用,便盡早除去為妙!”

“這戰略……倒真是很險啊!”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他爸真是難得英明神武一回,下的這評語端地準確。便在這時,忽聽台上那漢子仰天大呼:

“想我李靖文才武略,卻不能一展抱負!悲哉!唐公號為義兵,未靖天下卻誅殺壯士,某不甘啊!不甘啊!”

“emmm……大哥啊,”

李世民拉了拉李建成的袖子,指著李靖道:“你覺得,他是不是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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