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忽然有點後悔沒在皇宮待到天黑才出來。

結果剛走到宮門口就被一群彪形大漢給架到了程咬金的府上。

望著滿院子的名臣勇將，蕭冉恨不得隨便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來還是自己太飄了啊，居然忘了這茬，以為搞定了李二就代表搞定了一切…

“冉小子，怎麽個章程?家裡的兩個小子整日雞飛狗跳攪得伯伯我不得安生，這回也跟你去南山如何?”

說話的是段志玄，年底他就要去揚州赴任大都督了，這是來托孤嗎?

“不錯，南山離長安不遠，你小子辦事情向來穩妥，家裡的小子跟著你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放心，這回過去把寶琪也捎上…”

老子辦事哪裡穩妥了，沒見這回出去衝動了好幾回?尉遲恭明顯是在睜眼說瞎話。

“我家大郎已經攆走了好幾個教書先生了，這個混帳實在令老夫頭疼，不如也同去南山……”

院子裡的老將們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跟著附和起來，總而言之就是希望把自家的那些襲不了爵的子侄塞到蕭冉的新衙門，雖說憑著他們的能量完全可以給自家子侄們安插到其他地方去，可一來年紀都還小，二來離著遠了又不放心，所以都想到一塊去了。

到最後這些老家夥一個個越說越沒譜，直到薛萬備居然還想把他還在穿開襠褲的小兒子也塞給自己，蕭冉徹底爆發了。

老子又不是幼兒園園長，那麽大點兒的小屁孩帶過去能幹嘛?給他換尿布還是喂飯?

“諸位叔伯的意思小侄明白，只是這新衙門剛建，正是需要大力發展的時候，若讓小侄分出精力來照顧各位賢弟，那小侄還怎麽乾事?小侄這回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了軍令狀的，諸位叔伯到時候忍心小侄被陛下拉到菜市口給一刀砍了?”

“胡說八道！你小子不實在，老夫今天特意打聽了，可沒聽說過什麽軍令狀！”

蕭冉萬萬沒想到站出來拆自己台的居然是程咬金，差點沒被噎背過氣去。

眼見一乾老將神色不善，知道這件事情怕是躲不過去了，連忙說道:

“諸位叔伯你們看這樣可好，年滿十歲的可以送過來，只是小侄不保證會給他們官職，一切要看他們學得怎麽樣，再則，到了南山可沒那麽多人伺候，一切吃喝拉撒都要親力親為，這一點還得麻煩諸位叔伯回家講清楚，免得到時候說小侄薄待了哪位賢弟！”

“這還差不多，冉小子你放心，老夫這就回家講清楚，咱們當年打天下時不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沒道理家裡的小子就吃不了這份苦，如果恆兒去了南山敢耍大少爺脾氣，冉小子你不用給老夫面子，使勁抽就是，你抽了老夫再接著抽！”

李孟嘗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果然，趙郡李氏的人都很好說話，為什麽李二非得把人家視為眼中釘不可?多善解人意啊，不聽話抽就是了。

“行，那就按你小子說的辦！”公孫武達大手一揮，表示自己也沒意見，他那個兒子也是長安公認的一害。

見其余眾人也紛紛點頭表示沒問題，蕭冉這才放下心，否則帶一群大少爺去南山幹嘛啊，春遊嗎?

“既是如此，待會小子便寫一份字據請諸位叔伯簽字畫押。”

話剛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下。

“畫什麽押，又不是犯人，說了就是，你小子真是個沒眼色的蠢貨！”

不用聽不用看，這大嗓門又是程咬金，也不知道怎麽的，今天老家夥特別喜歡拆自己台，是吃槍藥了，還是老子哪裡得罪他了?

“好了，

畫押就不必了，咱們這麽多人在這，還怕有人出爾反爾不成?”牛進達說得豪氣，他家就牛敖一個獨子，已經補了校尉，這次牛敖會去南山衛府擔任郎官，這是早就說好了的。既然事情談成了，那麽就要開宴了，這是老程家的傳統，蕭冉心中哀歎，除了自己一個小輩，今天全是長輩在這，估計這頓酒夠嗆啊。

瞅瞅院子裡熙熙攘攘的熱鬧場面，除了外地任職的，剩下在長安城的五六十多號公爺幾乎來了一大半，本侯總不能白白給你們帶孩子吧?

正想著如何開這個口，就聽見旁邊的程咬金問道:

“這次去滎陽劉師立那個狗東西沒給你難堪吧?”

蕭冉搖搖頭，劉師立對自己還算不錯，疑惑的看著程咬金，不明白為何會有此一問。

不待程咬金開口，坐在同一桌的李績就笑道:

“莫管這個老匹夫，他跟肅國公向來不對付，打過的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倒是你這次去南山帶這麽多不曉事的少年郎，當真沒事?”

莫非程咬金是吃醋自己與劉師立走得太近?蕭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老程，應該不會吧?

“麻煩肯定是有的，今日陛下隻給發改委批了五千貫現銀，小侄正在為此事發愁，如今又要照顧這麽多弟弟，哪來的錢糧供應啊…”

蕭冉心中恨不得抱著李績親一口，自己正在發愁怎麽開這個口，沒想到李績非常配合的給自己遞上一把殺豬刀。

看著李績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蕭冉有些捉摸不定，莫非這老李還能看透老子的心思?

“缺錢啊?缺錢好說！明天走是吧，到時老夫就讓家裡的四個小子帶八百貫就當是束脩了。”

程咬金很大方的表示這點錢不算什麽，可蕭冉卻是腦袋一嗡，四個?除了程處亮，程處弼還有誰?程處寸和程處立不是年齡還沒到麽?

剛想發問，程咬金眼睛一瞪就把蕭冉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程處寸虛歲十歲，有問題?”

蕭冉喉嚨發癢，乾咳著說:

“沒問題，那處立呢?”

程處立才八歲啊，老程這麽不講究?明明剛剛才說好的…

“處立虛兩歲，老夫從娘胎裡算的，可不也是十歲。”

蕭冉看著院裡忽然安靜下來的氣氛，發現眾位大佬都看著自己， 看樣子似乎都打的這個主意。

隨著蕭冉生無可戀的把腦袋擱在桌子上，程家院子裡爆發出陣陣哄笑。

“三百貫一位！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蕭冉惡狠狠的說道。

“小家子氣，這就回家叫人給你拉過來！”

一眾大佬鄙視的看著蕭冉，錢是小問題，一個個酒也不喝了，抬腿便走了，倒是把蕭冉瞧得一愣一愣的，這不符合常識啊?

“還沒明白?”程咬金沒好氣的拍了拍蕭冉的腦袋。

“他們就不是來喝酒的，起初他們找老夫說把人送到你南山去，老夫第一個不同意，知道你想乾一番事業，總不能這才開個頭就有人來添亂吧?”

蕭冉抬起腦袋，有些狐疑的看著程咬金，那您怎麽還答應了?而且就屬您塞的人最多！

“不答應沒法子啊，都是一起打生打死的過命交情，總之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也是大有好處，你若真肯露出一些真才實學，將來誰不念你的好，到那時還怕區區竇氏的報復?”

竇氏要報復我?蕭冉神色一凜，打起精神示意程咬金好好給自己說道說道。

“這事你不用知道，總之陛下把這事給壓下去了，現在你風頭正勁，竇氏還不敢拿你怎麽樣，但將來如果有一天你倒霉了，今天的這份人情就是你將來的保障。”

原來還是為自己好?蕭冉心中生起了一絲小小的感動，正要開口道謝，又聽見程咬金冷哼道:

“哪像劉師立這老匹夫，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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