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有恃無恐的態度讓一群家主不禁面面相覷。
眾所周知滎陽鄭氏的鄭川死於蕭冉劍下,這件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氏族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來源。
而現在這蕭冉當著的面說瞎話,不是傻,就是真的沒把他們當回事。
沒有人會認為堂堂蘭陵侯會是一個傻子,這蕭冉莫非有什麽倚仗不成?
都是老於世故的家夥,如果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實際上就是皇帝放出來吃人的惡虎,那一把年紀算是活到了狗身上。
除了鄭善簇。
老頭子已經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衝過來就想和蕭冉拚命。
隻一腳,體型還算高大的鄭善簇頓時倒飛了出去,重重跌在地板上。
幸好這九層道殿鋪了許多軟榻,否則這一下估計會要了鄭善簇的老命。
即便如此,這老頭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都起不來。
“蘭陵侯,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呢?你說是吧?”
先前態度無比強硬的博陵崔辛立刻軟了下來,博陵崔氏的真正話事人崔民乾還在瓜州當刺史,涉及家族生死存亡的事情,由不得他崔辛胡來。
博陵崔氏這麽識時務反倒是讓蕭冉有些意外,上次在獨登山自己粗暴的征用了崔民乾做為賦稅的精鹽,還以為今日怎麽著都會跟博陵崔氏乾一仗呢。
“老頭子得了失心瘋,本侯是怕會傳染給大家夥兒,不得已之下才下了重手,還望諸位勿怪則個,畢竟本侯好歹也是一名醫者…醫者父母心呐…”
蕭冉故作惋惜的樣子讓眾人像吃了蒼蠅似的難受,王椿非常合乎時宜的站了出來:
“實不相瞞,司農寺的那批良種我太原王氏也有份,如果蕭候想要回,老夫這就寫信回去命族人送過來…”
蕭冉笑道:
“一批種子而已,既然已經送出去了,那就不必再送回來了,老王啊,你不知道,這批良種要是培養得當,光那紅蘿卜就能畝產四千斤,實打實的好東西,可別糟蹋了。”
畝產四千斤?
這個數字讓所有家主大吃一驚,世上還有如此高產是作物?
這些家主下意識的便認為蕭冉是在說大話,就連李君榮也一臉懷疑:
“敢問蕭候,那些種子一畝地真能產四千斤糧食?”
不是他不信,實在是畝產四千斤太過於荒繆,自華族有文字記錄以來,根本就沒聽說過有畝產四千斤的農作物!
蕭冉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四千斤只是本侯的一個保守估計,實際產量應該會更高一點。”
聽見蕭冉肯定的答覆,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原先他們多方打探,綜合消息得出來的答案是畝產千斤。
一千斤,也就比尋常作物多個三四倍而已,雖然也不錯,但算不得太誇張,可如今看來還是不夠準確。
“當然,胡蘿卜只能用來做菜,算不得主糧,而且儲存期限也只有七天,再久就要壞掉,因此本侯勸你們不要一股腦全種這玩意,免得到時候只能爛在地裡……”
蕭冉的話他們根本就沒主意聽,一個個還在震驚那四千斤的產量,四千斤啊,種子放在倉庫裡發霉多浪費?就該拿出來全種上!
至於會不會爛在地裡他們根本就不管,從沒聽說過糧食還沒人要的,簡直就是笑話!
“蕭候真的不打算讓我等把種子送回來了?”
李君榮腦子還算清醒,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以他對蕭冉的了解,不可能就這麽輕輕松松的揭過此事。
“良種就是用來推廣的,也好讓天下百姓早點能上一口飽飯,本侯為何要阻止?”
蕭冉裝作不解的反問道。
“那…”
琅琊王氏的家主王孝清欲言又止。
“你們大可放心,既然本侯說了不討回來,自然作數,只是…”
蕭冉說到這裡微微一笑:
“只是什麽?”
眾人緊盯著蕭冉。
“沒什麽,本侯就是想問問諸位對明年初的南山學士考級制度有何看法?”
蕭冉賣起了關子,現在他才算真正明白李二的用意。
那些種子就是給世家準備的,現在的大唐百姓觀念仍然非常守舊,若是以官府介入強行推廣新種,恐怕效果會適得其反,最好是能讓處於上層建築的人來帶頭,而百姓們一旦見到那些達官貴人都開始種這玩意,肯定也會跟風,這樣一來,朝廷不需要花費大力氣推廣就能取得同樣的效果。
再則大唐各州仍有不少世家出身的地方官員,這些官員會很容易獲得新種的第一手資料,到時候即便是為了政績,他們也會用自己的影響力使得新種遍地開花。
至於李二為什麽要把自己拉進這淌渾水,除了起到催化劑的作用,大概也是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
蕭冉忽然想起了把事情捅到自己跟前來的萬年縣令郝橋,那張大盤子臉多半也是李二夾袋中的人啊…
“蕭候提出的學士制度本是一件好事,不過若是出題者只是發改委或者國子監的人, 那麽老夫以為很難令天下人信服!”
王孝清所說即所想,大概意思就是說蕭冉舉辦的學士等級考試權威性不夠,得不到他們這些氏族中人的認可。
“老夫也以為王兄言之有理,不瞞蕭候,這些日子老夫也仔細研判過蕭候提出的學士制度,從一到第九等,勝出的標準又是什麽?難道只是照本宣科覓得一個答案就能通過?是否太草率了?”
一位禿頂老頭也站了出來。
氏族果然是氏族啊,幾百年來的文華世家對此道果然了如指掌,一下子就看出了學士等級考試的弊端,死記硬背可是這個時代讀書人的標配,若是有人專門把高等級考試要考的那些書卷爛讀於心,豈不是可以直接越過下面的考試,直接成為高級學士了?
這個問題蕭冉還真的無法解答,任何時代都有針對考試過級的專業機構,而且還是合法的,美其名曰“押題”,更不要說那些作弊的,泄露考卷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
“那這樣如何,學士定級考試的題目屆時本侯會邀請諸位一起出題,為了公平性,一家隻得出一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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