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東西!”
當李二拿起龍案上那封前方送來的軍報後,勃然大怒!
為了些蠅頭小利,竟然縱兵劫掠黨項部眾,劫掠倒也罷了,居然自己還損失慘重,致使已經打算投靠大唐的黨項拓跋氏又重新幫助吐谷渾,現在李靖已經成了一隻孤軍了!
發怒過後,李二無力的斜靠在龍椅上,自己想以最少的兵馬滅掉吐谷渾恐怕已經極難實現,除非增派兵力,否則前期的一系列準備都會白白浪費…
李二再次拿起軍報看了一眼日期,看過之後,神色更加頹然,即便現在調兵遣將,只怕李靖那裡已經難以幸免了。
果然,對付這些異族人還須得施以重拳,想到此處,李二無奈的揮揮手:
“來人!立刻傳召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高士廉及十六衛大將軍入宮!”
李二說完便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李道彥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若非是看在老王叔新喪不久的份上……
沒過多久,一乾名臣勇將就應召而來,尤其是心思縝密的房玄齡,見到這麽多的大將同時入宮,心裡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陛下,可是前方戰事不順?”李二背著他們謀劃的滅國之戰雖然沒有宣諸於口,但這不妨礙他們用各自的渠道探聽到這件事情,畢竟幾萬人也不是少數,瞞不過他們這些經驗老道的朝堂高官。
見堂下眾臣個個一副目光炯炯的模樣,李二實在是難以解釋清楚,隻得將剛收到的軍報遞給他們看,本想繞過朝堂獨立謀劃此事以彰顯帝皇之威,沒想到卻栽了一個大跟頭,李二的臉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幸好魏征這幾天抱恙,不然以他的性子,只怕又會冷嘲熱諷個不停!
“陛下,我大唐何時對外用兵了?臣這個做尚書右仆射的,居然一無所知?”
房玄齡擺明了不給李二面子,這件事情必須說清楚,否則以後皇帝乾事情總按著自己心意來,那三省六部就成了擺設了!
李二有些心虛,隻得看向杜如晦和長孫無忌二人,這事情你二人也有份,怎麽著也該站出來為朕說兩句話吧?
杜如晦和長孫無忌對視一眼,心中苦笑連連,本來萬無一失的計謀居然因為一個李道彥而前功盡棄,現在若想挽回頹勢,隻得讓眾臣勠力同心,共同渡過此次難關。
身為尚書左仆射的杜如晦隻得走上前硬著頭皮解釋道:
“此次軍略事出突然,當務之急還是應當以江山社稷為重,如今朝廷大軍被圍困,最是需要我等助力的時候,房相切勿顧此失彼……”
杜如晦剛說完,殿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好一個切勿顧此失彼,征討番邦這等大事怎可兒戲?萊公既身為尚書仆射,更應當做出表率,怎能私相授受?”
眾人遁聲望去,來人不是魏征還能是誰?
李二頓時一陣頭大,魏征這個老家夥還是來了。
“臣魏征,見過陛下!”
魏征一走到殿內,便擲地有聲的先給李二見了禮,哪還有半分病怏怏的樣子。
只是李二卻把不得老家夥現在立刻馬上病入膏肓,無奈的寒暄道:
“魏卿病好了?怎麽不多將養些時日…”
魏征聞言直起身子,瞟了旁邊的杜如晦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
“臣若再不好起來,只怕這朝堂之上會有奸佞小人蒙蔽聖聽!所以臣不得不好起來!”
杜如晦苦笑著搖搖頭,這魏征,還是一如既往的言辭犀利啊,這指桑罵槐的本事,愈發的爐火純青了。
魏征的到來讓原本想替杜如晦分擔些的長孫無忌往後退了幾步。
只是他垂著腦袋站在那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逃不過高高在上的李二,心中不由得大為光火,這個輔機,一點擔當都沒有!
“魏卿說得哪裡話,杜卿也只是替朕分憂罷了,既然來都來了,那把軍報也給魏卿看看…”
李二自然不會任由杜如晦替自己背這個鍋,做為人主,有必要讓手底下臣子感覺到自己的責任感,這不單單是在暗示杜如晦,也是在提醒其余眾臣,朕才是大唐的皇帝。
趁著魏征看軍報的功夫,李二又說道:
“現在吐谷渾內有我大唐至少三支兵馬,若不盡早做出對策,只怕這三支兵馬都有覆滅之虞,眾位愛卿有何良策皆可進言!”
身為左屯衛大將軍的程咬金天后卻是一愣,三支兵馬?除了李靖和薛萬鈞,還有誰也去了吐谷渾?腦子向來靈光的程咬金一下子就想到了蕭冉,急忙問道:
“陛下,這第三支兵馬難道是蘭陵侯蕭冉所領的八千老兵?”
李二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正是,前段時日蕭冉已經率軍擊潰斛薛部眾,如今正好趕上與吐谷渾這場大戰…”
程咬金心裡暗暗一驚,才八千人啊,只怕與斛薛部交戰之後,蕭冉麾下也剩不了多少人了,畢竟這小子只是個初上戰場的新丁而已…
似乎是看出了程咬金的擔心,李二隨即補充道:
“他在峽口山一戰擊潰斛薛部的主力,並且還俘虜了回紇三千精騎,其麾下所折損的,不過區區千人而已,此前倒是朕小覷他了。”
李二的話讓一眾朝臣又竊竊私語起來,倒也非是在談論蕭冉如何以八千人擊潰斛薛的,而是怎麽回紇又冒出來了,莫非陛下還打算同時與回紇開戰?
程咬金神色嚴峻:
“敢問陛下,回紇人又是怎麽回事?莫非他們想趁我大唐與吐谷渾開戰之際渾水摸魚?”
李二擺擺手解釋道:
“此事乃是回紇自己內部傾扎所致,與我大唐無關,那三千回紇人已經被他們自己人撲滅,眼下眾位愛卿還是多關心關心我大唐的將士才是正事。”
開玩笑,現在所有朝臣都看著朕呢,不早點說清楚,一個個都把朕當成了窮兵黷武的桀紂之君了。
而太極殿內的名臣勇將們聽了之後,都悄悄的松了口氣,這種節骨眼上可不能再與什麽亂七八糟的部族打些沒名堂的仗,李靖都還陷在吐谷渾的這座爛泥坑裡,萬不可再生枝節!
這時魏征也看完了軍報,下顎長長的胡須無風自動,充分說明了這位中書省的大佬心中是如何得憤怒,此等滅國大戰居然悄然進行,他之前還只是以為皇帝陛下想偷偷收服西邊那些羈縻州的黨項各部,因此這才沒有多加干涉,如今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可現在戰事已經進行到這等地步了,再指責也是於事無補,只是李道彥這個坑害大唐的混帳東西,真的該死!
“陛下!膠東王李道彥貽誤軍機,實在是該殺!還有這個樊興,也該一並治罪!”
魏征的話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老家夥大病初愈殺氣竟這麽重?
李二見魏征沒有再為難自己,反而一心撲在了戰事過程之中,心中稍稍安定:
“魏卿說的是,此二人害我大唐將士幾乎陷入絕境,其罪當誅,只是眼下更重要的還是著手解決如何讓被圍陷的將士脫出生天…”
李二說到此處又抬頭看了眾人一眼,複道:
“諸位愛卿可思得良策?”
剛看完軍報的李績聞言立刻出班道:
“陛下,可否將蘭陵侯一路的動向告知臣?”
眾人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這軍報上隻說了李靖和薛萬鈞的動向,不是還有一支兵馬由蘭陵侯蕭冉率領麽,怎麽沒見動靜?頓時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龍椅之上的李二。
而李二嘴角卻泛起一絲苦澀,若朕說朕也不知道你們信麽?估計沒人會信,但眼下正是需要集思廣益的時候,這時候必須要告以實情才能讓眾人做出準確的判斷。
“朕也不知……”
什麽?你身為皇帝陛下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臣子領兵在何處?李二的回答讓太極殿炸開了鍋,都從各位同僚的眼睛之中看出了對方的難以置信,左武衛大將軍竇衍更是出班質疑:
“臣鬥膽請問陛下,莫非是那蘭陵侯蕭冉故意隱瞞不報其行蹤?莫非此子對我大唐懷有貳心?”
“你放屁!”竇衍話一出口, 立刻招來程咬金的謾罵,這狗日的不安好心,這時候還想著給蕭冉破髒水!
竇衍寸步不讓,冷笑道:
“若非如此,那為何就連陛下也不知其動向?不是懷有貳心又是什麽?!”
程咬金大怒,揮著拳頭就衝了上去,段志玄也怒吼著跟了上去,他的兒子段瓘也在蕭冉軍中,如果蕭冉懷有貳心,那他的兒子又是什麽?
三人瞬間就扭打在了一起,其余幾位平時與蕭冉交好的老將,如張公謹等人立刻上前勸架,只是臉上看似勸架,手上卻有意無意的拉扯著竇衍,讓原本就雙拳難敵四手的竇衍不知不覺中又多挨了幾記老拳。
而李二則是頭一次破天荒的沒有立刻出言喝止,竇衍的話雖然只是在攻訐蕭冉,可換句話說不就是在指責自己這個皇帝無能嗎?連手下大將把兵帶去哪了都不知道,隱瞞?蕭冉軍中自己安插的探子不下一手之數,若非是傳訊實在不便,這些人怎敢隱瞞不報,這竇衍,其心可誅!
此時,竇衍已經被程,段二人聯手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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