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秦懷道的招待,蕭冉醉醺醺的從秦瓊府上出來時,已經是華燈初上,甩著昏沉沉的腦袋製止了許康要來扶自己上車的動作,走走也好,就當醒醒酒。
過年期間長安萬年兩縣也下了血本,大街小巷的路燈明晃晃的,跟以往黑燈瞎火陰氣森森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娘的,讓人想找個地方撒尿都覺得不好意思,生怕被過路的百姓瞧見第二天傳遍長安城,說某個年輕侯爺在大庭廣眾之下掏出家夥什灑水洗地。
到底是臉皮薄,學不來程咬金他們隨地大小便的習性,好不容易路過一條沒點燈的小巷,蕭冉再也忍不住了,讓老方在旁邊放哨,身子一閃就鑽了進去。
正在愜意舒暢間,就聽見旁邊驀然傳來一陣怒喝:
“哪裡來的混小子,居然敢在侯府門口撒尿!?”
突如其來的的吼聲把蕭冉嚇得一激靈,趕緊抖了兩下就要走人,不料巷子裡鑽出幾條大漢,舉著短棍怒氣衝衝的就要過來找尋晦氣。
蕭冉舉目四望,這小門小院的哪裡像是候府大門?侯爺也敢冒充?
借著酒勁,蕭冉獰笑的就反身欺了上去,酒後渾身酸軟得厲害,正好松快松快!
巷子裡“呯呯砰砰”的打鬥聲很快就吸引力站在外邊放哨的老方,好奇的伸出腦袋看了一眼,頓時勃然大怒,混帳東西,竟敢打我家侯爺??
老方吹了個口哨,外邊駕車的許康也聞訊趕來,兩人解下佩刀,操起刀鞘就衝了上去。
有這兩個家夥的加入,蕭冉頓時輕松了許多,腦子在極不清醒的情況下已經挨了好幾腳,步伐踉蹌的躲避著這些大漢的圍攻,那些武俠小說的主人公不是喝得越多戰力越猛麽?怎麽到自己這就不好使了?不過手臂粗的木棒子砸在身上一點都不痛倒是真的!
老方和許康背靠背結成陣勢將東倒西歪的蕭冉護在中間,一邊對付賊人一邊小心翼翼的護送自家侯爺往巷子外面挪。
對面的大漢們也不是吃素的,手上那幾下功夫一看就是戰陣上下來的廝殺漢,極不好對付。
老方急得滿頭大汗,已經顧不得許多,朝身後的許康咆哮道:
“劍呢,侯爺的劍呢,拿出來捅死這群王八蛋!”
“沒帶,侯爺祭祖時又放回祠堂供著了……”許康也十分焦急,逼退了一名壯漢,便低聲衝老方吼道:
“你先帶侯爺上車,我來斷後!”
老方一愣,急急道:
“你行不行啊?”
“要不你來?!都這時候了,還廢什麽話!”
許康說完也不等老方答應,直接抽出刀子大吼著向眾人衝去,對面眾人見許康忽然亮了刀子,立時怒罵著短暫後退,老方抓準時機趁著對面恍神間背起蕭冉就跑!
那邊想分出人來追,被許康死死攔住,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吼道:
“想過去就從爺爺身上踩過去!”
正背著蕭冉逃跑的老方不禁讚歎了一聲:“好漢子!”
腳下又卯足了勁,先把侯爺送回府再帶人過來救人。
火急火燎的架著馬車在路上狂奔,兩人狼狽的回到府上立刻引來一陣雞飛狗跳,老方這才看見自家侯爺受了傷,臉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更別說身上了。
老何驚恐的問道:
“怎麽回事?侯爺怎會如此?”說完還要去查探一下蕭冉的鼻息。
“侯爺就是睡著了,老許拚死斷後,這才把侯爺救回來,
老何快叫人,還得去救許康呢,晚了就沒命了!” 老方急不可耐的就開始招呼人,聞訊從後院趕來的燭九兒陰著臉掀開了蕭冉的衣衫看了看,又替他把了把脈,確認沒有大礙後,立刻吩咐把人先抬回後院。
“人在哪裡?”
老方一愣,連忙說道:
“屬下帶人去就好,夫人留在家中照顧侯爺……”
話沒說完,就被燭九兒打斷:
“說!”
看著燭九兒幾欲擇人而噬的面孔,老方明白要是自己再不說,下場可能比許康還慘,連忙答道:
“在新昌坊,青龍寺隔壁的那條巷子……”
燭九兒點點頭:
“我先走一步,你隨後跟來!”
說完燭九兒一個輕巧的翻身,便如同一隻燕子似的飛上了房頂,幾個縱躍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老方也絲毫不敢遲疑,厲聲召喚著家裡的侍衛,連十三歲的席君買也沒放過,幾乎個個武裝到牙齒,一群人殺氣騰騰的就出了府,敢打侯爺,不想活了這是!
而燭九兒如同一隻穿梭在夜色中的精靈, 腳尖輕點之下,往往一個縱身便能躍過一片屋頂,好些人家剛剛聽見自家房頂有異動,正要出去查探便已看不見人影。
幾乎橫穿了大半個長安城,燭九兒終於來到老方所說的青龍寺附近,遁著細微的聲音聽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動靜,待她趕到地頭時,許康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間小院奄奄一息,旁邊還有名華服官人正拿著鞭子在沾水,似乎打算嚴刑拷打一番。
夜色闌珊,在燭光搖曳的微光中,院中眾人隻覺一陣香風襲來,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見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俯衝直下,正要喝罵間便被迎面而來的碩大瓦片砸的頭破血流,等眾人回過神來時,原本綁在地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見,遂驚恐的面面相覷,這是見了鬼不成?
燭九兒之所以沒有痛下殺手的原因還要得益於前段時間長孫的教導,讓她一言一行要注意分寸,不要給蘭陵侯府帶來麻煩,否則今晚就不是幾塊瓦片就能解決的事,敢打老娘的夫君?不想活了?
當老方帶著人剛走到宣平坊時,剛好碰上正從新昌坊出來的燭九兒,五大三粗的許康如同一隻小雞仔似的被燭九兒提在手中。
其余眾人見狀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位夫人可真是……生猛……
老方連忙下馬過去把人接住,剛要發問,就聽見燭九兒猝然說道:
“回府!”
第二天長安坊間便傳出鬧鬼的傳言,說有百鬼夜行於長安,周圍寺廟道觀一時香火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