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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續》《白夜行》
  我倆一直逛到晚上十點多,最後實在是因為腳脖子酸疼,才打道回府。送她到公寓、然後自己回去時,見往常這個點都在打遊戲的阿拉,正大開著臥室門,翹著腿躺在床上,捧著本書看。他分神瞅了我一眼,沒說話;我也簡單的收拾、洗漱,沒理他。終於,在我洗漱完事準備睡覺的時候,他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白夜行》看過嗎?

  看過啊!怎麽了?我走到他房間,見他電腦上在演著《海賊王》,但畫面已經暫停了。正好,幫我關了吧!他說:我懶得起來關。

  你說,這個桐原亮司的爸爸到底是誰殺的啊?我剛看了一半,翻了後面老半天,也沒找出來。

  是桐原亮司。

  兒子把爹殺死了?為啥?

  你自己看完不就知道了嗎?我記不大清。

  他把書簽塞好,然後坐起身來:那長大後的雪穗和桐原亮司還有聯系嗎?是怎麽聯系的?

  忘了。

  你這要麽記不清,要麽忘了,看過有毛用啊?

  見他電腦熄屏了,我才轉身把那本書拿起來:看書嘛,那麽多故事情節,誰能通通都記住?只要能感受到作者傳達的觀點,並且不會忘,這就夠了。話說你這是怎麽了?不去看你的《笑話大全》,看推理小說了,敬丹讓你看的啊?

  沒有的事,他把書奪回去,將我剛才不留神壓折的書頁捋直:她反倒是不大鼓勵我看呢!

  為什麽啊?哪有愛書的人不希望別人也看書呢?我困惑道。

  我當時也納悶兒啊!就問她為啥,她說:愛情就是變成對方所喜歡的樣子,這句話其實是不對的。愛情是有著將兩個人同化的力量,但也僅僅是表象上的同化,真正成熟的愛情,應該是能守住自我、尊重對方的。我知道你不是個喜歡看書的人,也壓根沒打算讓你為了我,而去看幾本書,那樣沒有任何意義。我喜歡你最初的樣子,所以千萬別試著為了我去做什麽改變……

  用不著去思考,這樣的道理,光聽一遍就能認可且明了。我說:說得多好,你怎麽不聽呢?

  他自嘲道:誰叫我前幾天受她感染,試著找書看。看了那麽多書的簡介,又查了那麽多書的排行,結果還真想挑幾本來看了。她又說,如果這種興趣真是自發的,那也是件值得鼓勵的好事。然後就幫我從她家找來這一本,我問她為啥讓我看這個,這不推理小說嗎,我最近看了簡介的、可是排行榜上頭幾名的《了不起的蓋茨比》、《尤利西斯》,還有《追憶似水流年》啊!她當時跟我笑著說,那些書當然很好,她家裡也有,但至於為什麽讓我看這本,她讓我回來後問你。你說,為什麽啊?難道這些書還有差別?

  沒有差別,都是好書。我笑道:你想看的那些有點枯燥,她可能是怕你一下子看不進去吧!所以才讓你先看這本故事性比較強的。等你看完之後有了真正的興趣,再嘗試那些也不遲。

  哈!我聽明白了,合著你倆是串通好了來取笑我讀書少啊!這本書跟那些書還是有差別的,對不對?

  這個敬丹,自己不願意點明,非要讓我來說破。得!破就破唄,誰讓我沒有個好的“下家”可推呢?推給張馨?別逗了,依她的性格,她勢必會把這本書誇翻了天,把那些書貶得體無完膚,然後攛掇阿拉買一堆千奇百怪的書回來,自己免費看——我就曾是受此害者。

  好吧!難得你問到我書的問題上了,我也就盡我所能地好好跟你講講。

舉個例子,假如我問你廉頗和藺相如誰更優秀,你肯定沒辦法回答,因為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都對廟堂有卓越的貢獻,我們找不到評判的點。同理,你問我《瓦爾登湖》和《福爾摩斯》那個寫得好,我也沒辦法回答,一個重在故事情節,一個理趣的成分居多,依舊找不到評價的基準。小說嘛!故事情節是骨架,思想理趣是靈魂,有的書可能側重於前者,有的卻偏向後者,但孰優孰略就不好說了,關鍵得看讀者喜歡哪一樣兒。你剛開始看這種嚴肅性質的小說,就直接上手《尤利西斯》,那好比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就要練習滑板一樣,不現實。敬丹也是為了你好,讓《白夜行》這種故事性佔比較大、思想性相對單一的書為你開路,然後逐步加深,循序漸進(這就像一個人的成長,總是得先充實了骨架血肉,靈魂思想才能逐漸豐滿)。不然像你那樣的盲目瞎讀,只會很快毀掉你這份突然想看書的興趣。  我這麽一說,阿拉露出難得一見的認真勁兒:那照你這麽說,這本書也是有一定思想性的?我怎麽沒看出來?

  我把他手裡的書奪過來:你看都沒看完呢!能體會到個屁的思想啊……

  來回翻騰了幾遍手裡的書,當然什麽也記不起,什麽也記不住:之前你不是說,這本書我看過,現在卻一問三不知,所以看了也等於沒看嗎。那我告訴你,“記不住”不等於“沒看”,電視劇版的《倚天屠龍記》你當然看過嘍!張無忌把三豐真人教給他的招式忘得一乾二淨,反倒是打贏了趙敏的三個手下,這是為什麽,關鍵在於領會。任何書都有它想要表達的觀點,你得學著透過故事,捕捉到它,就像腸胃會過濾掉食物的雜質、消化它的精華(我並不是在說故事不重要,《紅樓夢》的每個小片段都很要緊,我現在只是站在“理趣”這一方面來說的)。東野圭吾寫了那麽多書,依我看最好的就是《白夜行》和《嫌疑人X的現身》,這兩本書集中體現了他推理作品中一個重要層面——罪惡美學。我不清楚現實中我們有沒有這個概念,我是通過這兩部作品,總結出這四個字的。暴力美學你應該聽說過吧?在文藝作品中,那是把道德禮法和血腥氣淡化,直面體現主人公暴行下正面價值觀的一種表現形式,罪惡美學跟它類似。不同之處就在於,罪惡美學裡的主人公已經丟失正面的價值觀了, 沒有了這一點作支撐,“罪惡”和“美”怎麽還能掛鉤呢?因為它又填補進來一個“情”字。這種情通常是很卑微、很隱晦,卻可以誘導主人公犯下一樁罪行,之後又會為了掩蓋這樁罪行而繼續犯罪。在這一系列過程中,主人公丟失了自我、丟失了社會守則,只能盲動地被情所驅使,最終走向滅亡。東野圭吾與其說是推理小說的大師,不如說是另類情感文學的開拓者,他獨辟蹊徑,不寫尋常感情;悲天憫人,工筆描畫著這種裹挾著罪惡的情。而感性的讀者有著最真摯的性靈,他們會自動忽略掉主人公的猙獰,只會為其中那種另類的情感稱奇道絕。所以小說中的罪惡由情生美,才叫罪惡美學。罪惡美學的現實意義,在於教人不要把感情使向死胡同,感情起初可以卑微、可以隱晦,但也一定要努力往光明正大的方向上行走。而我,只要留下這份感悟就夠了,故事的曲曲折折總得忘,有個大致的輪廓就好……

  見他茫然地點頭,我也笑了,好吧!一個書都沒有看完的厭書之人,我講這些可不是對牛談情?老師這個職業是好,但好為人師就不見得多好了。在我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又“嘖”了一聲,皺著眉頭問我:照你這麽說,這倆人總還是有點感情的吧?為啥就不能像正常處對象的一樣見個面?

  可能就是因為沒法像正常處對象的見面,所以感情才沒法直接體現吧!我起身走出他臥室:這麽壓抑到最後,感情剩沒剩都不好說了。但現實不是小說,那最後一面,是可以見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可以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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