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先生,”我和李之在下樓的時候聽見莊夫人在客廳中叫我們。
“怎麽了莊夫人?”
“剛剛忘記跟你們說了,警察早上打過電話了,他們今天還暫時過不來。”莊夫人坐在背靠樓梯這側的沙發上,此時她正轉著頭看著我們。
“為什麽?雪不是已經快化了嗎?”我問。
她苦笑著指了指外面,“又下雪了。”
我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著窗外,陰暗的天空中不知什麽時候又飄上了雪花。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可這種沒有陽光的天氣總會給人一種勞累了一天想靠在床上整理思緒的感覺。現在外面下起了雪,無聲地給這種感覺又增添了幾分陰暗色彩。
“是啊,”婁單有些惆悵地看著外面,“今年這是怎麽了。”
“婁單先生,我剛好有問題想問您。”李之對婁單說。
“什麽問題,問吧。”坐在沙發中央的婁單往旁邊挪了幾個位置,示意讓我們坐下。
“第一天晚上您和木子小姐一直在樓下聊天到十二點五十吧?”
“對。”
“我很好奇你們聊些什麽呢?木子小姐看起來好像並不是一個健談的人。”
“我們也不經常見面,也就這個機會一年才見上一次,聊得都是些家常話。”
“你們那天晚上好像都不怎麽困吧。”
“我一開始也準備休息了,可後來看到木子小姐下了樓主動找我聊天,我就陪她坐了一會。”
“這種機會不多吧。”
“確實,我們之前很少聊天,可她那天晚上看起來比較精神,話也比之前多。我就沒回去,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可不想掃了木子小姐的興。”
“這麽說她那天有點反常嘍?”
“反常也談不上,就是突然找我聊天這還是頭一次,可能晚上喝了太多茶實在是睡不著吧。”
“我明白了,謝謝您。”
“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只是隨便了解一下。”
婁單點點頭,隨後又繼續看上報紙了。
我看了李之一眼,因為我也有和婁單一樣的疑慮,為什麽他突然又打量起了關於木子的情況來了?明雪肯定向我們隱瞞了某些犯罪細節,可這跟木子又有什麽關系,內心的不安讓我有些如坐針氈。我沒有打擾李之,因為他又開始陷入沉思中。盡管有時我願意相信表面上自欺欺人的假象,畢竟這個案子完全就可以以現在的這個結局收場,可是越這樣相信,我就越忍不住思考這其中的端倪。
“婁單先生我還有個醫學上的問題想請教一下。”
“您請說。”婁單放下報紙看著李之。
“我想向您了解一下色盲這種病。”
“色盲?”婁單把身子轉過來面向李之,“問什麽呢?”
“我現在想知道色盲的人眼中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婁單立刻來的興趣,他把報紙合上,輕輕疊起放到一旁,看樣子這將是個漫長的對話。
“我不是主修眼科的,只能說是略知一二。色盲分為幾種,一種是紅色盲,這種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能區分紅色,常常把紅色看成是正常人世界裡面的灰色,而對於綠色他們會看成黃色。還有一種就是綠色盲,這種人不能分辨綠色,而把紅色經常會看成黃色。舉個例子來說,同樣是紅綠燈,正常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而紅綠色盲的人看到的差不多都是黃色。
這也就是為什麽色盲的人是不能開車的。” “那他們可以分辨紅色和黑色嗎?”
“他們看得黑色和我們是一樣的,紅色和黑色還是有區別的。”
“哦...”李之略顯失望,“那有沒有不能區分這兩種顏色的視覺障礙?”
婁單想了一下,“好像沒有專門這樣的疾病啊,不過有一種不知道算不算。”
“什麽?是什麽樣的?”李之把身子湊上去。
“全色盲,不過這種人不光不能分辨紅色和黑色的區別,事實上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黑白兩種顏色,其他顏色對於他們來說只是明暗不同罷了,紅色和黑色都屬於比較深的顏色,如果在沒人提示的情況下確實分不清。”
“這種人還有其他特點嗎?”
“怕光,由於視錐細胞功能的喪失反而讓他們在黑暗中更能看清東西的輪廓。”
“是這樣啊...”
“對了,莊夫人,麻煩您把那張照片給我看一下。”李之像是一個中轉站一樣處理著四面八方的情報。
“什麽照片?”
“就是在第一天晚上莊嚴先生他們討論的那張。”
“哦,”莊夫人抬頭想了一下,“您稍等,我去房間裡面找一下。”
幾分鍾後莊夫人拿著一個書本大小的相框踏著碎步向我們走過來,我們不自覺地圍在了一起。
“您說的是這個嗎?”
“是的,就是這個,”李之接過照片,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小天你拿著照片去餐桌那裡給我看一下。”
我走到餐桌,將照片舉在胸前,“是這樣嗎?”
“可以了,回來吧。”
“這照片您以前拿出來過嗎?”
莊夫人搖頭,“那天他們突然談到大學的事,我老公就心血來潮讓我把它找出來,都是壓箱底的東西了。”
“嗯,那我明白了,謝謝您。”
“小天,”李之起身後轉頭對我說,“跟我回房間一趟吧。”
“還去白仁的房間?”
“不,是我的房間。”他的聲音沒有一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