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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鳥之死》布谷鳥之死 六
  木子在我的帶領下緩緩地走下了樓,此時她對昨天和今天的事毫不知情,我找她的時候她從容不迫露地出自信的笑容,這種笑容已經很久沒在她的臉上見到過了。我在她前面走著,後面的每一個腳步我都聽得真真切切,我放慢了腳步,試圖讓最後一刻晚點到來,她似乎也沒有超越我的意思,可是有限的台階很快就走完了,客廳的人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我突然產生了拉起木子奪門而出的衝動。社會的規范讓個人的情感不值一提,可當這種規范約束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想用盡全力也要把它掙脫開。諷刺的是,現在的我不僅要直面現實,而且還要像個劊子手一樣一步一步地將木子引入深淵。

  “您有事找我?”木子入座後,問著李之。

  “木子小姐,是你殺了白仁吧。”李之開門見山地說。

  她先是有些吃驚,然後望著明雪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我不知道她得到了什麽樣的信息,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她堅定地說,“我沒有。”

  “你在說什麽胡話?”莊嚴似乎像是比木子還要著急,他問著李之,事情的複雜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這讓他焦慮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李之沒有理他,繼續問著木子,“你在第一天晚上沒有進過白仁的房間?”

  “沒有。”

  “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在第一天晚飯後你會把照片裡的婁單先生看成是光頭呢?”

  “什麽?你怎麽又扯到頭髮上面來了。”莊嚴又一次打斷了李之。

  “您先不要著急,再耐心等幾分鍾。水開時喝茶會很燙的。”

  “那時距離太遠,我沒看清楚。”

  “照片是彩色的,黑色的頭髮和綠色的樹葉很難混淆吧。”

  “可當時我確實看走眼了。”

  “好吧,那我來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看錯了,如果把這張照片看成是黑白的那就很好理解了,人在遠處很容易就將深顏色的東西看成一體,把頭髮看成是樹的一部分那就沒什麽奇怪的了。婁單先生的發際線很高,所以你才會把他看成是光頭。”

  “我為什麽會把照片看成是黑白的?”

  “木子小姐,我無意揭露你的短處,可是只有這個猜測才能解決這個案件的所有矛盾。我猜你沒有選擇,因為在你的世界裡只有黑白兩種顏色。你喜歡坐在陰暗的角落裡,習慣房間中拉著窗簾,都是這個原因。”

  “您的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您去我房間就隻注意到了窗簾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喜歡陽光的人,我恰巧只是其中的一個,您沒有資格對一個人的喜好冠以一概而論的標簽,您知道人言可畏有多可怕嗎?”木子從容不迫地說著。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說的僅限於木子小姐你。”

  “我不知道您為什麽苛求於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僅僅憑常識推理一般都不會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尤其是把欲加之罪已經安放到一個事先選定好的對象上時。”

  “您真是口齒伶俐,配得上這件白色毛衣的氣質。”

  “謝謝。”木子高傲地仰起頭。

  接下來的時刻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著木子,也包括我,只是除了明雪之外,我更加地絕望。因為在我看起來白色和淡黃色還是很好區分的。在沒有人提醒下,聽了李之的話木子還在抻拉著自己身上的那件淡黃色毛衣。

  明雪痛苦地搖著頭。

  “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身上的衣服是什麽顏色吧。

”  木子靠在沙發上的身體逐漸僵硬起來,也突然明白眾人的目光為何聚集於自己。她垂著頭,雙手杵在膝蓋上,在喉嚨吞咽下什麽東西後,她抬頭看著李之,那是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您說得沒錯。”

  “全色盲嗎?”

  “您還要殘忍地給它加上定義嗎?我不知道在你們的世界中被稱為‘顏色’的這個東西是什麽,也不知道您剛才說的黑白是什麽,對我而言它們應該就是你們睡覺時感知的那個世界。我的世界中物質更為純粹,它不需要顏色的刺激就會讓你覺得這個東西很有價值,當然這是你們理解不了的。”

  這個清純美麗的少女真的無法感知這個世界的顏色嗎?她棕黃色的頭髮,烏黑的眼睛,鮮紅的嘴唇,雪白的皮膚,她不知道她的這一切有多麽的吸引我。如果我像她一樣感知不到這一切,我很難保證會對純粹的她產生愛慕之心。我又在腦海中回憶了數遍的我和木子那天在雪地中的對話,她曾說過一句話我以為是對當時她的處境發出的感慨——‘對我來說,我的世界早就沒有了顏色’。

  “我很同情您的遭遇,可我不得不在這個基礎上繼續推理。”

  “沒關系,我現在倒是很期待。”

  “這就解釋得通為什麽你在開門的時候就能判斷出白仁已經死了。他的刀傷很隱蔽,而且死亡的狀態很安詳,任何一個人在第一眼看到犯罪現場的時候都不會有異樣的察覺,但是,只有你不同,木子小姐。”

  木子緊緊咬住嘴唇不打算辯解。

  “在你描述犯罪現場的時候多次重複說看到有很多血,一開始我以為是這是正常人對胸口上傷口的描述,可是,白仁的手捂在胸口,在門口是看不到任何血跡的。所以結合案發現場和你視覺上的缺陷,我得出唯一的結論——你所看到的血,應該就是灑在地上的墨汁吧。”

  “可是對於你來說地上的液體可以有很多種,你卻單單說了血液。這是因為在你殺完人離開房間之後你對後面的事一無所知。由於這種疾病的特點會讓你在黑暗中更容易看清事物的輪廓,所以你在殺人之前把房間的燈關掉了,而在你走後房間中的另一個人卻不適應這種黑暗環境,他在做你不知道的事時無意中碰灑了墨盒,因此第二天在看到地面上的液體時,你自然而然地就理解成他流的血液。”

  “這...這不是真的吧。”莊夫人恐慌地看著木子

  “你沒有證據,”聽到這裡明雪突然起身,“我們等警察來吧。”她剛要伸手要去抓住木子的手臂,卻被木子反手抓住,明雪的身體定住了。

  “在昨天我們去案犯現場搜查凶器的時候你似乎對不小心踩到墨汁很介意,其實你怕的是踩到白仁的血吧。”

  木子咬了許久的嘴唇緩緩張開,“白仁是我殺的。跟別人沒有關系。”

  現在回想起木子當時的表情仍讓我難以忘懷,她的臉上沒有了稚氣,像是心裡肩負起了某種責任或是積攢了的信念突然的爆發,她異常地平靜,嘴角甚至還流露出一絲笑容。

  明雪絕望地坐下,她精心布置的堡壘雖然被攻破,但是她還是寄希望於她的保護對象能拚盡最後一線希望,盡管李之的推理讓真相越來越近,但是她知道如果我們沒有證據,這殺人的罪行是無論如何也落不到木子的頭上。現在呢,隨著木子‘白仁是我殺的’的這句話說出之後,這讓她所有的心血都付之東流,她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頰,連最後一點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要逼迫我嫁給他,否則就會要挾我父親,這兩者我都不能接受,我就隻好殺了他了。”

  李之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可以說了嗎?明雪夫人。”

  明雪沒有理會他,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前方。

  “木子小姐,我很佩服你想獨自承擔責任的勇氣。可是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不知道在你走後,那個在黑暗中的人默默地為你做了什麽。”李之面向明雪,“明雪夫人,我為我昨天的不嚴謹和今天的莽撞向您道歉,冒犯了。這是我的推理:在第一天晚上的時候,木子小姐借口找裕泰要粘毛器,實際是找準時機投放安眠藥,晚上你們回房間不久後,她就帶著凶器敲開了白仁的門。白仁看到木子自然心裡很高興,但是就像之前所說的他實在承受不住困意。木子在他睡著了之後殺了他,可就當她要離開的時候您正好進來了,我沒辦法理解你們當時複雜的心情,但是你肯定告訴木子會幫她處理這件事。你在腦子裡迅速地制定了一個計劃,你叫木子先回去,並讓她與樓下的婁單先生聊天,不過怎樣一定要聊到十二點半,你知道這是她最有利的不在場證明,而且囑咐他不管我們或者是警察怎麽問,都不要說她來過白仁的房間。至此,這是木子所知道的所有的事情。”

  “在她走之後你找到白仁的充電器,在十二點半的時候把它偽裝成接觸不良的樣子插在了桌子旁邊顯眼的位置,你在白仁的名片上寫了‘多情不義必自斃’這幾個字,這樣可以迷惑我們的調查方向,而且對於木子來說也是絕對的安全,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張卡片的存在,所以你也不必擔心當我們問到木子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會露出什麽馬腳。你在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墨盒,為了更加保險,你做了一個讓自己沒有後路的決定,你故意把自己的衣服沾染上墨汁,並拿走了白仁的凶器,如果我們沒有發現充電器的信息而去懷疑木子,這就成為了你最後的一張底牌。”

  木子驚愕地看著明雪。

  “第二天你雖然給了我們充電器閃紅燈的暗示,可我們還是沒有發現你想傳達給我們的信息,而且在餐桌上你了解到我們已經發現了投放安眠藥的線索,這是你沒想到的,因為木子在那個時候是有作案時間的。你原本只是想把木子的嫌疑排除,讓這個案子變成一個無解的懸案,但是隨著我們越來越懷疑木子,你決定要動用你的底牌,如果凶手找到了,那我們就不可能懷疑木子了。你先是暗示我們在那天晚上去了很多次廁所,你很會把握對我們的滲透程度,既不能太明顯又不能讓人無所察覺。你說‘昨天晚飯後上了很多次廁所’這在當時確實沒有人在意,可是當我們在分析安眠藥是什麽時候放的時,‘晚飯後’這個時間點就很重要了。你要的就是這種我們在不經意間獲得你精心布置的線索的效果。昨天早上你借用了裕泰的鑰匙去白仁的房間中放置了木子的頭髮,你不怕我們會因此而懷疑木子,因為這個伎倆很拙劣,一旦發現是被別人放上去的,那明雪夫人你就是嫌疑最大的人。你要在警察來之前讓我們發現你是凶手,所以只剩下一個下午的時間,你必要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終於你覺得時機成熟了,讓我把鑰匙轉交給裕泰,你以為這樣我就很快能發現你曾經用過白仁房間的鑰匙,可是你不知道莊先生也用過鑰匙,這讓我推理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難點,不過還好白仁房間的門鎖裡面是有鏽跡的,憑借這一點也可以推理出進入白仁房間的人。但是到了最終揭曉凶手的時刻,無論如何你是不會讓木子小姐知道的,如果被她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是因為你給的她‘他們一定不會找到凶手’的承諾,而並不是因為只有你自己知道的要代替木子頂罪的想法。你帶著木子去散步,實則是找一個能惹怒她的機會,因為只有這樣在最後的環節她才能有合理的不在場證明。昨天下午在我懷疑你的時候,你並沒有著急承認,因為你覺得我們掌握的證據已經足夠充分了,你只要表現得像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不停的質疑偵探到最後再發出感人肺腑的作案動機就可以了。至於毛衣上的墨跡,即使我們沒有提到,你應該也會主動脫下外套。”

  李之停了一會,他看著木子,“木子小姐你還不知道吧,就在昨天,明雪夫人剛剛承認了她是凶手,而且還杜撰了自己的殺人動機。可我沒想到她會自殺。但很明顯明雪夫人的自殺並不是因為怕進監獄或者出於對你的愧疚,而是因為她知道一旦成功了自己就成了畏罪自殺,只有這樣你才能徹底地消除嫌疑。明雪夫人覺得被認定為凶手的人自殺了,木子小姐你最終知道消息後會悔恨,會自責,但是人已經死了,沒有誰會和自己的自由過不去,而且警察也會樂於接受凶手不堪折磨最終選擇自殺這個說法。但是她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這樣一來你的手裡就握有兩條人命了,她太低估了她拚命想保護的那個人。”

  那天上午在意識到凶手是木子之後我幾乎沒有再對任何的對話感興趣,直到我又聽到了李之說出的這番推斷。以前我總覺得在我們這個感性的民族中,人與人之前的感情總會被媒體無限地放大,電視中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總會被誇張地描述成非現實的感覺。男女主角可以為了能在一起而選擇私奔,母親可以為了兒子的淘氣而喪失原本的道德和素質,成為社會的眾矢之的。我一直都抵製著這些無聊的肥皂劇,可現在這兩種情感都被我切身地感受到了,我突然明白有些創作並非是編劇格局的狹隘,而是真的源自於現實中的平凡素材。

  沉默了許久,木子顫抖地說:“真的是這樣嗎?”

  明雪還是沒有說話。

  “你真是太天真了,為什麽要浪費自己的前途。”木子笑著,可是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您要好好的活下去。”

  明雪對木子的話視若惘然,她用一種困獸似的凶狠目光看著李之。

  “李之先生,你知道我現在怎麽看你嗎?”

  “願聞其詳。”

  明雪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緊緊咬在一起的牙齒,那些話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覺得你就一個寄生蟲!不,應該是吸血蟲,你專門寄生在我們這種人身上,貪婪地尋找著你賴以生存的養分。千萬別說這是為了什麽正義和道德了,呵,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無休止地好奇才能讓你空虛的內心得到滿足。偵探不是你的職業,對嗎?它只是你的一個幌子,會讓你有理由在這種靠著窺探和獵奇心理的生活中感到心安理得。我猜你一定沒有家人,不懂情感這種東西是什麽,但凡懂得一點你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靠著打探別人的消息過日子。”

  “您說得對,我確實是以此謀生的。但對於我心理的評估,我希望您收回這些話。如果明天警察需要重新調查,那我僅僅是個證人。我十點四十上樓,洗完澡後我覺得沒有睡意,就翻了翻桌子旁邊的書,無聊的書開始對我催眠,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我忍受不了困意就睡著了,這就是我的全部證詞。廚房的安眠藥紙片,被子上的頭髮,鑰匙的鏽跡和您身上的墨汁統統留給警察去發現好了。當然,凶器您也可以重新放回到瓶子中。但是如果您利用了我身上在您口中稱之為窺探心理的好奇心而去偽裝成凶手,恐怕我難以接受,希望您也能理解我匱乏情感中所剩不多的愧疚和不安。”

  “愧疚和不安,多好聽的詞,足以去毀掉一個無辜少女的人生。”

  “木子小姐並不是無辜的。”

  “如果從小被人恥笑不是無辜,被迫和一個下三濫結婚不是無辜,承受著本該不屬於她的折磨不是無辜,那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才算?”明雪提高了音量,那是斥責的聲音。

  李之沒有說話,這是他最不擅長的領域,情感和客觀事實是兩條不相乾的平行線,但雜糅到一起卻矛盾重重。

  “我剛才說對了吧,您沒有家人和朋友吧。”明雪用鼻子哼了一聲,眼神裡像是炫耀著什麽得意的事情。

  “家人沒有,朋友也只剩一個了,就坐在您的旁邊。”

  明雪以同樣的眼神也看了我一眼,隨後這種眼神逐漸平淡,最終在歎息一聲後那雙眼睛沒了光澤,被黑暗吞噬得只剩下空洞,她像是被定格到了某個動作上,幾秒鍾後她癱靠在沙發,聲音微乎其微。

  “這樣我的生活又有什麽意義呢?”

  木子握著她的手,眼神情深意切。

  “即使有機會能重新來過,我還是會選擇殺了他,”她的聲音變小,“當我知道我的世界和別人的不一樣時我就已經沒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我和他們看的不一樣,吃的不一樣,穿的也不一樣,別人看到好笑的東西我無法產生共鳴,他們也不理解我為何我會如此地恐懼陽光。我就像是一個地球以外的另類生物在這裡毫無生氣地生活了十多年。可就在我對生活剛剛產生希望的時候,白仁就出現了。他依靠著我父親的把柄,多次想猥褻我都沒有成功,最後他居然提出要娶我,他這種人不配了解愛情,他只是想把我當成他長期泄欲的對象罷了。生活就是這樣,當你過夠了苦澀的日子想重新開始的時候,它又向你拋出一個挑戰,絕望地看著你如何做出選擇。不過,相比於我之前的黑暗經歷, 這個問題對我簡直易如反掌。對於這種人,殺了他是最好的選擇。”

  “你為什麽要說出來。”明雪這時突然又痛苦地搖頭,她雙手握緊木子的胳膊,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從她的手中滑走。

  “您不明白嗎?我對生活重新充滿了希望就是因為您的出現。我的勇氣,我活下去的動力全部來源於您,我不想讓我重新得到的信心和您的心血化作泡影,所以我必須殺了白仁。現在沒什麽可以阻礙到我了,”木子說著,眼神裡充滿了將要去遠行般的期待,“即使在監獄裡我也會好好地活下去。”

  明雪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了,她抖動著肩膀想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控制著來自大腦的情緒,可這種偽裝並不算成功,淚水最終還是像泉湧一樣滑落出來了。

  木子掙開明雪的手,露出視死如歸的冷漠表情,“帶走我吧。”

  “那是警察的事,木子小姐。你還有別的想說的嗎?”李之說。

  木子看著我,她的表情很放松,眼神卻有些遲鈍,“李之先生有一處說得不對。找粘毛器並不是我的借口,只是裕泰在找它的過程中我恰巧發現了有機可乘。那件大衣上面真的有很多毛球,雖然在我眼中看不出來有什麽區別,可我很在意別人的目光。”

  “還有,小天,”木子把淚痕擦乾,近乎於癡迷地看著我,“你在黑暗中看起來特別英俊。”

  “木子小姐...”有什麽東西在我胸中翻滾著。

  “叫我木子吧。”她的嘴角泛起第一晚看見她時的那種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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