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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鳥之死》發現凶手 五
  午飯過後李之說他有點累了回去休息一下,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躺在床上看了看窗外,雪已經化了一大半了,只是盤山公路上的冰應該還沒有清理乾淨,不過照這個勢頭下去如果明天是晴天警察一定能趕過來收拾這個攤子,而我們也不必拘泥於此。可是凶手是誰呢?對於李之來說這一定是個不甘心的結果,我猜他現在也沒在休息,肯定再為凶手的事發愁,作為偵探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凶手還沒落網地情況下就離開這裡呢。對於我自己來說我也不想就這麽離開這裡,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和李之是一樣的,當然另一部分原因就是木子。明天我們離開後,以後應該也沒機會見到她了,要過去留下聯系方式嗎?太幼稚了。還想要說些什麽話嗎?好像也沒有,我只是單方面的留戀並不想給她留下胡攪蠻纏的印象。以前我並不懂為什麽熱戀期的男女都會迫切地需要對方的正反饋,也不懂兩個人在一起聊天為什麽會比一個人安靜地看書還要有樂趣。現在我似乎懂了,自從第一晚和木子在雪地裡談話以後,帶過來的兩本書就一直被我閑放在背包中,我會偶爾翻看,可經過文字轉化成的畫面卻都是木子的笑容。我決定要去找木子一趟。以什麽理由去找她我也沒想好,但是通過告訴她被解除嫌疑了至少能讓她有點欣慰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我立刻起身過去了。

  我走到她的門口扣響了房門,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音。短暫地等候後木子把門打開。

  “小天,是你啊。”看到我後她略微有些吃驚。她散著長發,穿著淡紫色寬松的睡衣,上面的第一個扣子沒有系上,這讓我看到了她脖子下面一小片雪白的皮膚。

  “有些事我還是想跟你說一下。”我站在門口,雙手不知所措地放在胸前。

  “先進來說吧。”

  她房間中清香的味道讓我有些恍惚,讓我有一種回到了那天晚上的雪地上的錯覺。

  “是什麽事呢?”在我們都入座後她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說。

  “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只是想對你說,”我放慢了語速,想著合適的語言,“這幾天的事謝謝你的配合。”

  “這是應該的。”與我相比她簡直是順口說了出來,好像不相信我只是為了此事而來的。

  “今天要問些什麽呢?”她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對視過了。

  “啊,不是的,我這次不是來問問題的,你的嫌疑被解除了。”我趕緊解釋。

  木子愣了一下,隨後像是無奈似地笑了一聲,“你原來一直都在懷疑我嗎?”

  “不不,我們只是一個一個地做排除,現在已經確定你不是凶手了。”

  “你們是偵探,是不是凶手都是你們說了的算。”她撩了一下頭髮,露出並不太滿意的表情。

  這突然讓我感覺此行的目的多此一舉。

  “真的不可能是外來的人嗎?”

  我搖搖頭,“雪地中沒有發現腳印,不會是外人作案。”

  “這麽說,凶手還是在剩下的人中了。”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這才發現我此行是多麽的愚蠢,我一直以為木子的憂慮在於我們懷疑她,因此想借著這個消息打消木子的憂慮,可是原本就沒有殺人的她現在突然被告知自己不是凶手這有什麽好欣慰的呢?除了能說明我們對她不信任,其他一無所用。而她現在的失望在於,凶手還是在她身邊的這些朋友之中。

  “我們一定能抓到凶手的。

”我不痛不癢地說出了這句話。  “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之前我希望你們不要隨便地懷疑一個人。”她鄭重地對我說

  “我一直都沒有...”我想要辯解,我想對她說在主觀裡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她。

  “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說其他人,還沒有證據表明他們中有人是凶手吧,我也不相信他們會是凶手。”

  但是頭髮的事怎麽解釋呢?木子似乎忘了這個問題,不過我還是點點頭。

  “雪可能明天就能化了。”她扭過頭突然改變了話題,這讓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明天大家就都能走了。”

  “是啊,這真是一次刻骨銘心的旅程啊。也不知道以後還能見到小天你呢。”

  我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我希望這僅僅是她對臨別的朋友一種寬慰式的送別,否則這種話對於我來說真的很殘忍。

  “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的。”我輕松地說著,想在在適可而止的位置掐斷悲傷可能來襲的方向。

  她回過頭衝我甜美地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那種笑容,“但願吧。”

  我還在試圖理解她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時,房間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我坐直了起來。

  “我去開門。”木子說。

  “您來了。”我聽見木子開了門對門口的人說。

  “我沒有別的事就過來看看你。”是明雪的聲音,說完她衝裡面探探頭,“小天先生也在啊,你們在討論案情嗎?”

  我站了起來衝她微笑說:“沒有,我跟木子小姐聊一點別的事。”

  “哦,”明雪露出儒雅隨和的笑容,“那你們忙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不用了,我剛想起來我還要找李之先生有點事。就不耽誤二位的時間了。”說完我起身準備離開。

  “真是不好意思啊。”明雪雖然一臉抱歉,但是她身穿的白色毛絨上衣毫無疑問地給她增添了一點高貴的氣息。與第一次見到她身穿緊身毛衣相比就好像是書香門第中儒雅的女性嫁到了豪門一樣。

  “沒關系,我們已經聊完了。”我衝她們點頭示意,離開了房間。

  雖然剛剛我說李之有些事要談是托辭,但是走到走廊裡的我還是想去李之那裡坐一會,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我在他的門口輕輕地敲了幾聲門,沒人響應,可能是睡著了我想。這個精力充沛的人不管在哪裡都能吸引人別人的話題,如果有他在地方安靜了下來,那他就有很大一部分地可能在獨自的休息。不知道是太陽出來的原因還是裕泰把壁爐中的火燒得過於旺盛,燥熱的我並不再想再呆在密閉的空間,直接走到了寬敞的樓下,坐在了沙發上。客廳中除了我依舊是空無一人,我索性靠在沙發上翹起了腿,獨自一個人很適合思考,我也不會浪費這個機會。再確定了新的作案時間後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悅和興奮當中還沒有認真地思考著這起案件。木子的嫌疑被排除後現在很明顯只剩下明雪、莊嚴夫婦和裕泰有嫌疑了,他們都沒有在那天十二點半到一點的不在場證明。裕泰雖然有房間的備用鑰匙可是之前分析過他不太可能在安眠藥上做手腳。那明雪呢?我想著她那張優雅精致的臉,怎麽也不能把她與凶殺案聯系在一起。但我很快就發現只要不是木子,我對於其他人可能犯罪的概率評估是一樣的。可是她會是在什麽時候投放的安眠藥呢?我回想著那天的時間,我出去散步的時候七點半,這一點我清楚地記得,而那時裕泰在廚房裡準備著喝茶的東西。我走到院子裡的時候木子也過來了隨後她回去讓裕泰幫她找粘毛器,凶手肯定就是這個時候投毒的,可我當時並沒有在客廳,而且過了這麽久除了凶手誰都不會在意周圍的人在做什麽。但是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作案動機呢?這是一直苦苦困擾我的。如果說作為男性的莊嚴是凶手倒是有幾分相像,從我們辦案開始他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對我們行為也不算支持,他會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方式來擺脫凶手的嫌疑嗎?但是他有機會到木子身邊拽掉她一根頭髮嗎,可能性很低。莊嚴雖然對我和李之有些傲慢,可是對於其他人來說他是一個合格的主人,他的待客之道做得很周全,對於明雪和木子這樣的女性也沒有輕薄無禮之舉。對了,頭髮?我突然意識到我一直在糾結頭髮是誰放的卻忽略了凶手是怎麽把投放放進去的,在我們調查期間白仁房間一直都是關著的而房間的鑰匙是李之保管的,凶手沒有鑰匙是怎麽把木子的頭髮放進去的呢?備用鑰匙!這期間一定有人找裕泰結果備用鑰匙。想到這裡我坐直了起來,像是找到了一個新的突破口,我要找裕泰問一下情況。

  “小天,你怎麽坐在這裡?”李之的聲音突然傳出來,可似乎不像是在樓上。我轉過頭,看見李之從裕泰房間的方向走了出來

  “誒?你不是在樓上休息嗎?”

  “我實在是睡不著覺,本想去房間找你,你又不在。”他一邊說一邊向我走過來。

  “去那兒幹嘛了?”

  “我想問一下裕泰備用鑰匙的使用情況。”

  果然,又被李之搶先了。

  “結果如何?”雖然又落後他一步,可我還是迫切地想知道這個結果

  李之慢慢地坐在我身邊,“莊嚴先生在昨天晚上用了備用鑰匙。”

  “哦?他去那個房間幹什麽?”我立刻來了精氣神。

  “他只是用了備用鑰匙並不一定是去了白仁的房間。”

  “拿了白仁房間的鑰匙又沒進去他的房間?”

  “啊,是這樣的。莊嚴每次拿備用鑰匙都是一整串拿去的,因為單個挑出來太麻煩。”

  “哦,那他以什麽理由呢?”

  “和裕泰說得一樣,又把自己臥室的鑰匙落在房間了。”

  “那他還是有機會進白仁房間的。”瞬間我又把投放安眠藥的時間和殺人的時間回顧了一下,莊嚴都沒有不在場證明。真的是他放的頭髮嗎,“這段時間只有莊嚴拿了備用鑰匙嗎?”

  “嘿嘿,”李之衝我笑了,“明雪在今天早上也借用過備用鑰匙。”

  “你又賣關子。”我抱怨了一下,但是對於李之的這種轉折我都以驚喜的心態來接受的。

  像是他的計謀得逞了他笑得更開心了,“備用鑰匙她還來得及還給裕泰。”

  “我們是在上午發現的頭髮,那這麽說來他們兩個人都有可能進入白仁的房間。”不管是誰,凶手就要浮出水面了,我確信。

  “你覺得會是誰呢?凶手就應該是他們兩個其中之一吧?”

  李之慢斯條理地拿出煙盒,我做好了被煙霧繚繞的準備。

  “你覺得明雪這個人怎麽樣?”

  “明雪這個人總感覺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但又不盛氣凌人,可能優雅深沉的人都是這樣子吧。”這是我一直以來對她的印象,“不過要是她做出殺人的舉動我也不會吃驚,這種人,就像你說的那種女性一樣,總感覺體內有一種巨大的能量。”

  “那木子呢?”

  “木子嘛,“我覺得我應該小心地斟酌著用詞,”雖然看起來柔弱,但內心堅強,一個人的一生都要托付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心裡會承擔很大的壓力。”

  “看來經過這次旅程小天你越來越了解女性了啊。”

  我慚愧地低下了頭,對於這種讚美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那你覺得明雪和木子的關系怎麽樣?”

  我對他的這個問題並不感到吃驚,發現木子的頭髮是被別人放進房間的時候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從表面上看還是不錯的,至少在女兒和繼母的這種關系中,她們還算維持得很好的。但是背後怎麽樣就不好說了。”

  “木子小姐沒跟你說過?”

  “我們在外面的那天晚上她只是對我說明雪平時對她還可以,只是遇到了白仁逼婚的這種情況明雪也無能為力。你覺得她會是凶手嗎?”

  “如果她是木子的親生母親我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要是繼母的話就很可疑了。”

  “可她陷害木子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呢?木子在又不會影響明雪在家中的地位,而且木子也不像是那種刁蠻無禮心機很重的人啊。”

  “她們家裡的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單單從白仁死了這方面說呢?”。

  “白仁死了確實木子是首要的嫌疑對象,因為這樣而陷害給木子的話也能說得過去。但是明雪為什麽要殺害白仁?”

  “這就是我們的難處,我們面對的凶手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從頭到尾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動機是什麽,唯一有動機的人已經被我們排除掉了。”

  “不過,”我停了下來,試圖從另一嫌疑人的角度開始分析,“莊嚴這個人倒是很有城府。”

  “可是他應該不知道白仁在追求木子吧,又怎麽會嫁禍給木子呢?”

  “那天晚上白仁對木子的殷勤可是表現得很明顯啊。”

  “難道僅僅因為白仁單方面追求木子就能別人覺得木子有殺害白仁的動機嗎?被白仁要挾逼婚的這種事情除了我們和木子家裡,其他人怎麽會知道呢?”

  我沉默了,這一點確實說不通,而且莊嚴已經置身於世外了, 是什麽原因讓他與一年才來一次的白仁產生瓜葛呢?

  李之把剛才的煙熄滅,又準備要掏出一支,我製止了他,雖然顯得意猶未盡,可他還是收了回去。

  “我在想,明雪和白仁會不會有什麽男女關系呢?”

  我皺了皺眉頭,“在第一天上晚的時候明雪和白仁似乎並沒有什麽交流啊。”

  “木子在她身邊她當然不會了,她可是木子父親的妻子啊。”

  “你是說明雪在私下裡與白仁有奸情?”

  “明雪年紀也不是很大,舉止端莊長得又漂亮,有男人與她私下約會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如果這樣的假設成立,那明雪殺害白仁的動機就可以理解為報復與自己私通的男人追求另外一個女人的這個行為。”

  “還記得卡片上的字嗎?如果明雪是凶手那她設計得也太巧妙了吧。”

  我突然想到了一直不被李之重視的那幾個字。

  “既可以陷害木子,又可以宣泄自己心中情感。”我心中一股涼意襲來。

  不過隨後我又產生了疑問,“卡片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就已經在白仁的書桌上了,而木子的頭髮今天上午才發現,如果明雪是凶手的話那她一開始並沒有打算陷害木子,可她冒險還是留下了紙條。”

  李之歎了口氣,靠在沙發上,“可能我之前理解錯了,留下的紙條只是字面上的含義。凶手或許不是為了迷惑我們,只是單純地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怨恨吧。”

  我在心中想著:那位舉止高雅的女性真的會凶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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