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霖笙......”
“若是你要我一定排出安寧市最富的三個人來。”沈北洋半貓著腰,搭靠在桌前,一手摩挲著鋼筆上細細的磨砂。
“做地產的就佔了兩位。”
“一是王嘉怡,家族產業根深蒂固,鳳麓園新城這片全是他的產業。二是去年才嶄露頭角的青年創業家付景山,靠新媒體銷售白手起家,卻不過小半年就做得風生水起。第三就是黃成耀的父親,當之無愧的地產大鱷,黃霖。”
“黃霖老先生,確實是算得上帶著安寧,真正富起來了的人。”
“的確。”林舒點頭,她坐在對面,正對著辦公室的窗戶,飛機恰巧就於乾淨的天空劃過,像是上著齒輪的鳥雀。
“我還記著,得知黃霖老先生去世噩耗時,全市自發歇業了半天,大到公司,小至攤販。”
“沒有人這麽要求過,卻也無一例外的。”
“什麽叫好人,什麽叫做壞人,其實大家心頭都有個數。”沈北洋轉著筆說到,“老先生富也尤善其身。”
“他兒子叫黃成耀這到是人盡皆知,可怎麽從未聽說過他還有個孫子,叫做黃霖笙?”
林舒看了一眼筆記本電腦,思索了片刻,看向沈北洋。
“是他的外孫倒是沒錯,不過我剛剛查時發現一個問題......”林舒的頭向右側歪了歪,輕輕地挑起眉毛。
“黃老先生去世時,據說隸屬第一順序的繼承人不是黃成耀,而是黃霖笙。”
“但是他明確表示放棄繼承權。”
“明確放棄?開什麽玩笑,他那時候才幾歲?一個屁大點的小孩。”沈北洋
“十一歲,他現在也才十三歲,你看他像是,屁大點“小孩”嗎?”林舒笑,笑得別有深意。
沈北洋莫名脊背一涼,仿佛前夜那噩夢破了縫,被她瞧去了一般。
“你這話,可信嗎?”他心中打鼓一通,沉了下氣隻吐出這麽一句來。
“哈哈哈哈。”林舒卻笑了,“可信度不高,是之乎上看的八卦。”
沈北洋怔了,第一次見這人開玩笑,而且她還笑了。
“正二八經的第一繼承人當然是黃成耀。”林舒收了收方才的活潑,又變成了那個“林隊長”。
“不過黃成耀這個人......”
“怎麽了?”沈北洋問。
“我之前見過幾次,在我個人看來,並不是一個上的了台面的人。”
“為什麽上不得台面?”
“自負浮躁,吊兒郎當,還滿嘴的髒話。”
“啪!”
沈北洋手裡轉悠著的筆忽地就不知怎麽被甩了出去,只見他趕緊撿起來,一句“草”卡在嗓子裡頭,硬生生又咽了下去,慌裡慌張。
林舒猛地想起什麽,一時也慌了。
“紈絝嘛,就是,那個紈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尬得想跑又不能,這瞬間仿佛嘴也不是自己的嘴,腿也不是自己的腿。
“哈哈哈哈哈,還好,還好我窮......”沈北洋說罷,想刨個洞給自己當場埋了。
“又怎了?你倆。”徐子峰推門而入。
還以為是猶如神兵天降,不料......
“我才去審了會人,你倆又吵起來了?這面紅耳赤的,林隊長,是不是沈北洋他又說什麽難聽的髒話了他?”
“啊,沒,沒有。”林舒面色鐵青,正原來哪壺不開提哪壺才是真。
“怎麽,
審完了?審好了?審出來了都?”沈北洋笑著朝他過來。 徐子峰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
“審出了,倒是一些一些吧。”
他抬腿就溜,三兩步繞到林舒旁邊坐下。
“你們聽我說......”
“我主審了虞美人花海那帶槍那漢子。”
“他守花海這片已經很久,差不多景區初設時就被安排在這塊的,主要呢,是負責不讓生人進來,他也沒怎麽接觸過上面的.....”
“說黃霖笙!”
林舒沈北洋異口同聲。
“哎哎,好,黃霖笙,黃霖笙,糊豆兒!”
“他不知道這小孩就是黃霖笙,他說管他叫小糊豆是因為第一次見這孩子的時候,是在一片火海中。”
那是一片燒得近乎天翻地覆的火海......
空無一人的深山林野,空無一人的寂靜死夜,他蹲在那火裡頭,卻一聲呼救呼喊都沒有。
“他說把他救出來的時候,他也一聲不吭,隻曉得哭,一直哭。”
“要不是當時火勢不小,那漢子又碰巧晚歸,怕是燒成骨灰都了無痕跡。”
“照那孩子對小點說的,放火的人是“爸爸”的話,”徐子峰搖頭,“未免也太狠了,虎毒不食子啊。”
沈北洋眉擰了擰,火氣難以控制的有些上來。
“別的呢?只有這個了嗎?”
“當然不止,你們還記得猴哥嗎?”徐子峰問,“約我們取“貨”的那個猴哥。”
“記得。”
“這漢子雖確實不認識猴哥,但他後來叫來的那些人認識,也就是漢子的上線。”
“他們說猴哥之前是和他們一起的,後來不幹了。”
“不幹了?”沈北洋不假思索,“那他找我們是在做局?”
林舒抬眼看他,二人心領神會。
“他賣那東西給吳家閔,為的是故意引我們到雞足山。”林舒語氣十分堅定,“白氣球出現在了雞足山。”
“鄭雲也是。”沈北洋喃喃。
“究竟是什麽人?他一直給我們發出這些信號、線索,到底要幹什麽?我們要一直這麽跟蹤下去?”
林舒忽而頓住。
“被跟蹤的,或許是我們。”
“只有上一環妥了,才可以激發下一環。如果他不是完全了解我們,就只有跟蹤我們,才能夠做到萬無一失。”
她看著眼前兩人。
“你是說,局子裡可能有鬼。”沈北洋看了眼門外,沒有人。
三人沉默。
“吳莉的死是第一次提示,我沒有發現,於是他送鄭雲來了。”
“再查張宇博,沒有查出什麽,於是他送蘇槿來了......”
“黑氣球和白氣球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眼下沒有人能斷定。
徐子峰抽了一口涼氣,“最可怕的其實是,現在我們不知道哪個線索是他故意給我們的線索,而哪個線索是真正我們找到的線索。”
“先往下查,既來之則安之。”沈北洋拍了拍徐子峰肩膀。
“沈隊長說得對。”林舒點頭,“既來之,則安之。”
“他既引我們到了雞足山,是想我們查什麽?”
“花海?”
“還是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