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洋與徐子峰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然而為何這倆人會一起醒來呢(為什麽這倆人會睡在一起呢),那得從昨天晚上說起。
三人在十四街的小巷子裡將幾個小混混抓住後,直接帶到了局裡,一番審問之下得知吳莉的弟弟即吳家閔,因為在吃宵夜的過程中不慎將隔壁桌的土豆粉誤認為是自己桌的,誤食之,從而引發了雙方激烈矛盾。事後黃發青年便邀約紅發綠發二人於小巷深處對吳家閔及其同伴進行圍堵與毆打。
雖然不是什麽大事,卻一審也是審了個大半夜來。徐子峰喝了酒開不了車,沈北洋又懶得送這貨回家,於是乾脆一趟活直接拉家裡來,沙發伺候了事。
“早安,沈大隊長。你他娘的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呼嚕,老子隔著牆都被震醒了三次。”
明媚的陽光均勻灑在徐子峰雪白的襯衫上,光影與衣褶虛實交錯之間宛如刻刀在石膏上留下鋒利的幾筆。他臉上氣鼓鼓的的表情讓沈北洋恍然想起兩人小時候一起去班主任家門口撒尿,結果被逮住的往事,當時沈北洋溜得比較快,徐子峰挨了揍後就是這麽個樣子。
“我會打呼嚕嗎?”沈北洋一臉驚異,演技十分到位,“不會吧?我從來不知道。”
“您明個晚上自己把錄音筆給打開就知道了,那可叫一個如聽仙樂耳暫明。”徐子峰微信微笑臉,“我第一次被震醒時還以為是你怕家裡太簡陋怠慢了我,連夜起來鑽電鑽裝修呢,當時我就覺著我這“大喇叭”的雅號可以直接禪讓給你了,中國好聲音沒有你我可不看。”
“好同事,勤相助,諷刺挖苦不可以;辦公室,警察局,陰陽怪氣請出去。”沈北洋嚴肅的背道。
“你念的啥玩意兒?”徐子峰嫌棄之余流露出一絲絲不敢置信。
“我們大隊的友好工作準則。”
“誰編的?”
“林舒。”
“......”
時間沉默了約莫六七秒鍾,緊接著兩人幾乎同時爆炸般狂笑起來。
“林,林隊長有點東西,啊哈哈哈哈哈。”徐子峰笑得前仰後合狂拍大腿。“我看這標語就是為你量身定製的。”
“此話怎講?”沈北洋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之前說刑偵大隊一山不容二虎的不是你麽?局裡都在傳你說林隊是母老虎。”
“完了。難怪這人天天對我沒個好臉色,看來是記仇。”沈北洋凝思片刻,拿起外套提腿就走,“快點,上班上班!”
四十分鍾後,兩人來到了安寧市第一公安局。才進辦公大廳沈北洋就看見一個身形頗為熟悉的男人坐在那裡,走近一看竟然是前些天來報案的鄭雲。
“沈警官。”他還認得沈北洋,朝著這邊揮了揮手,幾天過去了他依舊是初來時的那副打扮,破舊T恤牛仔褲,雖然看得出有些年頭了卻並不邋遢,從外表上來看這位大叔與正常人並無二樣。
另外經過上次的詢問,局裡將他暫時安置在了附近一個招待所裡,據調查他在澄縣已經沒有親人,剛從精神病院出來就直奔安寧,至於是誰將其從精神病院帶出來的,卻出乎意料的查無所獲。精神病院那邊一問三不知,鄭雲這邊則像是有意般的含糊其辭。
接二連三的問題,實在是讓人足夠頭疼。
“你好鄭先生,你是什麽事?”
“報案。”
“又報案?”沈北洋忍不住脫口而出,“嗯,抱歉,
發生什麽事了嗎?” “有人跟蹤我。”鄭雲表情十分冷靜,這麽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倒像是平常小事一般,沒有一丟丟被跟蹤該有的緊張感。
“什麽人?”
“麥當勞人。 ”
“......”沈北洋無奈捂臉,這瞬間他仿佛看見自己通往成功、成為一民一流警察的金色大門被一個男人給重重關上,或許是得查查鄭雲有沒有精神病了。
“這樣,不如先這樣,鄭先生,我先找人給你記一個筆錄。然後我今天處理好案子後來招待所來找你,你看行嗎?”
“行。”鄭雲答應。
“安吉。”
“好的沈哥,明白。”安吉剛在走道已經吃瓜吃了好一會,沒想吃著吃著瓜就成自個的了。
“先生你跟我來吧,對了,你說的那個麥當勞人他真的是個人嗎?還是會走路的雞腿堡?”
“......”
“靠譜嗎?這小夥子。”徐子峰看著遠去的兩個背影不禁發出感歎。
“放心,這叫一物降一物。”沈北洋微微一笑。“對了,一會你替我和林隊一起審一下吳家閔,我得出去一趟。”
“打死不審!大哥,你怎麽老給我盤你們隊的活,我是禁毒大隊的!我也有活乾的好嗎?禁毒!禁毒!禁毒!”
“徐隊長。”正說著林舒就從樓上下來,手中捏著手機。
“正打算給你打電話,我們剛剛在吳家閔和他同伴身上搜查出了少量海洛因。”
“媽的。”
“打死不審徐子峰?”沈北洋咧開一個欠揍的笑容。
“該幹啥幹啥去!”
“對了,你又要上哪兒去啊?”
“天府佳苑。”沈北洋轉身走進陽光裡,“去鳥都不飛的地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