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在飛機上不停的哼著“If youre going to San

　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If you're going to San

　You're gonna meet some gentle people there”

　惹來鄰座大媽一陣白眼，他自知理虧，趕緊找空姐要了兩杯馬提尼，遞給對方一杯，算是賠罪。

　他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唱歌難聽，在密封的機艙裡哼歌，性質之惡劣不亞於上輩子在高鐵上開著外放看dy……

　然而這大媽誤解了他的意思，兩杯酒下肚後對他越發熱情起來，這讓他想到了當年的艾爾瑪，可艾爾瑪那時候正是熟透了的年紀，風情撩人，他也需要敗火，兩人才勾搭成奸的。

　眼下這大媽，倒是不難看，甚至可以說是資深美人……資深的意思是……牙齒都開始掉了……

　愛德華嚇得不敢說話，剩下的旅途只是裝睡，連最喜歡的飛機餐都不吃了……

　……

　辯論場面挺熱鬧，會場設在一家大型歌劇院內，歌劇院有完美的音響設備以確保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同時這也代表了中產階級的審美，歌劇院比電影院或者放克舞廳要像樣的。

　對於組織這種辯論，米國人可謂駕輕就熟。

　場上擺設簡單，一左一右兩個立式講台，中間是主持人席位。

　這是典型的總統辯論場地布置，也是公認單挑的戰場。

　主持人是大家的老熟人，麥克·華萊士，他和辯論雙方都有私交，擔任主持人再和合適不過。

　愛德華為了避免重蹈上次被人誤認為毛片巨星的覆轍，這回不敢有著自己性子亂來，衣服乃至妝容都聽專業人士的建議-梅根和伊蓮娜在這方面是行家裡手。

　當然兩人在家裡給他提供服裝建議時……嗯，怎麽說呢，為了達到最好的搭配效果，他們要求某人全脫光，然後，一件件衣服往上比劃，比著比著，比著比著……愛德華的腰到現在還有點酸。

　總算兩位女俠知道輕重緩急，氣哼哼的先放他一馬，但帳要記著，等大獲全勝後，再償還便是，面對九進十三出的閻王帳，愛德華痛苦的閉上眼睛，屈辱的在欠條上按下了手印。

　梅根得了便宜還不賣乖:“啊哈?我覺得你似乎很不開心?我和伊蓮娜給你提供如此專業的上鏡搭配服務，你竟然連一聲感謝都沒有，好吧，我一會兒把欠條轉給梅威瑟嬸嬸去……”

　某人嚇得魚躍而起，一把抱住四條大腿，求饒不已，血氣方剛的，當場還了一部分欠帳，但兩個女人非常默契的沒有做任何的記帳變更……

　勤勞付出是有回報的。

　今天他穿得頗為得體，一身西服，和出庭時差不多，但不是純色的三件套，而是米色與咖啡格子外套，在異色領的襯衫外加了件同色系的羊毛背心，充滿學院派的書卷氣，也凸顯了他的優勢-年輕，英俊(勉強算)。

　臉上的妝容由梅根和伊蓮娜親自塗抹，她們彎著要給他畫眼線時，愛德華就悄悄伸出舌頭，去探索對方的事業線，結果導致手一抖，學院精英樣貌變成了埃及法老style……只能擦掉重來。

　……

　此刻他打量著對面。

　小威廉·巴克利，共和黨意識形態的操盤手。

　他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位幕後大佬。

　他也很年輕，面孔寬闊，淡金色的頭髮，淡綠色的眼睛，鼻梁相比充滿的高加索人種起來略有些塌鼻梁也小，嘴唇薄且細長。

　應該說這是個相貌堂堂的白男，但愛德華沒來由的感到不舒服，不對，那是緊張！是不安！

　察覺到自己的心理狀況後，愛德華倏然一驚。

　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達米案時的毛頭小夥子，這兩年的鍛煉讓他徹底融入這個世界，同時也見識到了足夠多的高階人士。

　哪怕在聯邦最高法院，表面上陪著厄爾·沃倫討論狗熊遊戲，心裡還是可以大罵對方是老年癡呆晚期，絲毫沒感覺到害怕這種情緒，或者完全可以和威爾福德這種聯邦上訴法官談笑風生，並且在法庭把對方當狗刷(如果有必要的話)。

　耶魯生涯直接拉高了他的人生起點，學校裡文質彬彬朝夕相處的教授們，隨時可能扔掉書本直接成為部長級官員，比如羅伯特·伯克，愛德華甚至在課堂上和他就托拉斯問題爭得面紅耳赤，而沒有任何壓力，人家現在可是司法部副部長啊。

　真如同《圍城》裡說的“從前大學之道在治國平天下，現在治國平天下在大學之道，並且是條坦道大道。對於第一類，大學是張休息的靠椅;對於第二類，它是個培養的搖籃——只要他小心別搖擺得睡熟了。”

　愛德華在耶魯這個搖籃裡見識了無數的高階精英，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心理壓力，而這些人也極少有虎軀一震放出無數王八之氣的套路，通常多是和藹可親，少數的也就是性格古怪。

　小威廉·巴克利長相斯文，理論上不應該給自己那麽多壓力啊。

　他在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這個年輕的卻名聲(不佳)頗大的對手。

　“我明白了……”愛德華想清楚了“這家夥的眼神……是了，這是讓我最不舒服的地方，這個家夥，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樣啊……人才”

　小威廉·巴克利的眼睛很漂亮，典型的白種人式的大雙眼皮，淡綠色的眼珠清澈，瞳孔懸浮其中。

　但這雙眼睛缺乏人味，甚至讓愛德華覺得，要是現場扣掉眼珠子換倆玻璃球上去，也不會對此人的氣質神態構成任何影響。

　從這個角度繼續思考，愛德華發現小威廉·巴克利的英俊長相卻無法給人帶來好感的原因是-他的面相像一隻白皮的剪掉胡子的花豹，充滿了頂級獵食者的危險與驕傲。

　呵呵，這就是美國政治精英吧……厄爾·沃倫是個老瘋子，但老瘋子的眼神很靈活，裡面多少有些悲天憫人和對國家未來的思考，所以有人味，甚至可以感覺到羅素所謂的“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無可遏止的同情心，這三種簡單而又強烈的感情支配了我的一生。”——眼前這個……他媽的杜莎夫人蠟像館裡自己跑出來的麽……

　今天現場觀眾不算多，滿打滿算1200，不是賣不出票，而是歌劇院只能容納這些，不過好在是現場直播，這讓cnbs的內容總監異常高興，估計一不小心又能創出時段收視率記錄了。

　“歡迎兩位，雖然你們肯定彼此相互知道，但是按照禮節我還得給你們做一下介紹”華萊士風度翩翩的開始了節目“畢竟，我可不希望像上次那樣，愛德華在大談政府加強審核的必要性，而威廉，在聲討審核帶來的害處！”

　這話引來台下哄堂大笑，台上兩人也忍不住笑起來，那次《60分鍾》節目做得太精彩了，以至於華萊士自己都表示，如果查克每期都能有這種表現，那麽自己大概只能那個肯塔基的白胡子老頭那樣去做雞了……

　“這位是小威廉·巴克利，我們的保守主義之星，是繼伯克後最偉大的保守派思想家”

　“這邊的是愛德華·楊，前途無量的律師，他已經打完了從基層法院到聯邦最高法院的通關，讓厄爾·沃倫大法官都頭痛的年輕人！”

　華萊士介紹完畢，往後退一步，示意雙方可以寒暄幾句。

　“嘿，很高興見到你！紐黑文的哈裡·雷姆斯！”小威廉·巴克利面帶微笑，極其春風化雨的說道。

　愛德華眉頭一皺，如果在私下，這麽說是表示親熱，可在今天這種場合，把自己的對手和色情明星聯系起來，只能說明對方在用盤外招，上來先打壓對手的氣焰，然後給觀眾樹立個錯誤的第一印象即愛德華=哈裡雷姆斯。

　考慮到今天的現場乃至收看直播的觀眾大部分都是中產階級，乃至上流社會的人物，這些人當然也看《深喉》，但對於哈裡·雷姆斯肯定是鄙視的，雖然他們很有可能私下邀請“快速恢復的哈裡”進入他們的臥室，夫妻三人一起探討些新玩法，但表面上是要堅決劃清界限的……

　愛德華看了眼麥克·華萊士，後者朝他努努嘴，意思是，我知道這貨在玩陰的，但我也不好出手，只能靠你自己了。

　“呵呵，還真是意外的激烈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愛德華一笑開口，“這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人物歡迎辯論對手的方式”

　他選擇了直接懟回去，米國這點好，不爽了當面懟，群眾非但不惱，反而特別欣賞這種特質-認為這是直率與勇敢的表現。

　“看來，愛德華你似乎不大習慣這種方式，那我可以道歉”小威廉·巴克利彬彬有禮。

　“不，並非我不習慣，或者說你如果要道歉的話，也是因為你意識到了剛才的話在公開場合講是失禮的。”

　愛德華冷冰冰的把話甩回去，小威廉·巴克利看起來姿態很高，實際上卻是在羞辱愛德華，他的語氣仿佛是在告訴觀眾“看啊，這個孩子受不了了，我得顧忌他的想法，畢竟我是長輩”。

　如此等於是無形中太高了他的地位，而把愛德華至於低處，古今中外長者都是受人尊敬的，不管他們是不是會傳授人生經驗……

　這在現場辯論而言是個非常陰險的做法，稍有不慎就會上套。

　可愛某人是經過互聯網大撕b時代的，這種把戲真是小兒科，要不是很多最美中國話一時無法翻譯過來，他甚至考慮直接祖安對方……好吧，也就想想而已，正經電視辯論，不是和費裡切比賽罵街……

　愛德華聳聳肩:“如果你覺得你剛才的話符合禮儀，那大可不必道歉……”

　見對方面無表情，愛德華繼續道:“巴克利先生也是耶魯畢業得吧，聽說你也經常自稱紐黑文人……我還聽說你有個漂亮的女兒”

　瞬間對方面色變了，張嘴就要打斷。

　但愛德華怎麽會給他這個機會呢“替我向你的女兒，紐黑文的琳達·拉芙萊斯問好！”

　此言一出，現場嘩然！

　巴克利把愛德華比作哈裡·雷姆斯，其間的輕慢意圖瞎子都看得出來，之後假惺惺的道歉也是另一種打壓方式，通常面對此類套路很多人只能自認倒霉，畢竟抓不住把柄，倉促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的反擊方法來，這樣氣勢上就先輸了大半。

　愛德華倒好，不但肛正面，還主動把戰火擴充到了對方腹地。

　問候家人乃是撕逼勝利的不二法門啊，足以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不知道有一天人類和外星文明接觸時會不會也用上這手……

　果然，對方立刻回絕:“楊先生，請你收回剛才的話！”

　“為什麽?”愛德華雙手一攤“你先開始的，而且我給過你機會，你沒有珍惜……”

　“麥克！”巴克利試圖找華萊士主持公道。

　華萊士開始擦汗了，他知道今天這場不好弄，但也沒想到能這麽不好弄，上來三句話雙方火氣就起來了。

　可……

　愛德華沒說錯啊……是小威廉巴克利先以開玩笑的方式把人往下三路帶的，對方只是順勢反擊而已，當然了紳士不應該波及對方的家人……

　華萊士也知道，那個兔崽子絕對不是紳士，是個變態。

　他當然可以說“艾德，你不應該談到威廉的女兒，這符合禮儀”，但華萊士知道，那小子馬上會甩一句“所以稱呼對手是色情明星是禮儀?”

　只是這圓場該怎麽打?

　愛德華倒是給他解圍了，他一指小威廉·巴克利，對著台下高喊“嘿嘿，大家看，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一臉的神采飛揚！

　這是網絡吵架中被用爛了的套路，但能背用爛說明有效啊！

　巴克利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米國辯論中下三濫招數很多，但這種還真沒見過！

　“上帝啊，我愛你，艾德！”一個粗野的聲音傳來。

　愛德華扭頭看台下，只見一個穿著夾克衫的猥瑣矮胖子此刻正舉著兩張a4紙，上面寫著 i 艾德……

　拉裡·弗林特，這家夥竟然溜進會場來了。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對於一個億萬富翁而言，要弄張前排票實在是太簡單了，搞不好CNBS為了現場效果還悄悄送票呢……

　很快有保安，彬彬有禮的請弗林特坐下，順便拿走了他手裡的紙。

　華萊士悄悄喘了口氣，愛德華剛才的舉動，是犯規的，這點可以指出來。

　“愛德華，我要提醒你……”

　“ok ok，我明白，”愛德華倒是坦蕩蕩“所以，我和對面算是扯平了?那麽我們開始進入正題吧……”

　華萊士看看巴克利，後者無奈的點點頭。

　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麽?

　兩人相互道歉鞠躬?那辯論看起來要轉為柔道了。

　“呵呵，扯平你妹啊，我的嶽父大人……”某人心中惡毒的倫理哏再度浮現，畢竟在新大陸童婚不違法，遑論煉銅了……

　老話說得好，流氓像彈簧你弱它就強，直接肛正面(在能保護自己的前提下)，通常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案，合眾國始終信奉此條例……當然這和攜槍令等武德政策也是分不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