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莊之中充斥著濃濃的肅殺之意,即使是黑夜也隱藏不住令人膽寒的嗜殺之氣。
此時的西海吹虹唯有沉默,因為他知道白羽楓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你很聰明,從你踏入山莊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很聰明,更有勇氣。即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
聰明?勇氣?西海吹虹已知道白羽楓的話中之意。
“白莊主謬讚了,在下汗顏,出此下策,實屬無奈,還望莊主海涵,若非如此,想必莊主也不會親自前來迎接,難道不是嗎?”
的確,白羽楓早就知道西海吹虹會來,至於他是怎麽知道的,其中隱秘,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所以,他早就撤走了莊中的守衛,等待西海吹虹的到來。而西海吹虹也早就知道白羽楓是故意放他進來的,所以,他來了。似乎一切都可能西海吹虹都想到了,可他還是有一點猜錯了,白羽楓撤走莊中侍衛,只是因為他不想徒增傷亡,因為,天下人都知道西海吹虹很厲害,白羽楓——白雲山莊的莊主不可能不知道。和這樣一個恐怖而強大的人動手,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有一個問題”
“請說”
“你究竟是不是西海吹虹”
“一個名字而已,白莊主何必斤斤計較。”
“哈哈,一個能讓整個江湖都為之震撼的名字,我的確應該計較。”
“那白莊主想如何?”
“我想知道二十年的狂風掌和三十年的狂風掌究竟有什麽區別。”
西海吹虹眼神一愣,他沒想到白羽楓竟然真如傳聞中說的一樣,嗜武成癡,看著他眼裡瘋狂的戰意,西海吹虹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淡然一笑,可是卻沒有人理解他究竟是什麽意思。他握了握拳頭,他討厭爭鬥,但從不害怕。
因為害怕可能會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是,到目前為止,他並不想死。至少現在看來,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西海吹虹微微點頭,心裡已然有了決斷。
“好。”
話音剛落,周圍風雲一動,卷的幽深的山林呼呼作響,宛如百鬼夜行一般。霎時之間,西海吹虹隻覺一股寒意席卷周身,一時之間竟讓自己無法動彈,就像千萬隻鬼牢牢束縛住自己了一樣。
怎麽辦?這是他內心的第一個念頭,他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來掙脫這死亡般的束縛。可還未等他做出反應,只見白羽楓右手化拳為掌,直搗黃龍,一招風止天地,明顯就是衝著西海吹虹的腹腔而去。
毫不留情,他從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對手,這是尊重,也是在這個江湖存活下去的原則。他了用四十年才養成了這樣一個好習慣,因為他想好好活著。
必死?
那肯定不會,既是霸道的力量,試問天下,應該不會有比霸拳還要霸道的力量。
最霸道的拳,最聰明的人,西海吹虹一定不會死。
氣沉丹田,霸道出拳,他總有自己的方法讓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但從不會有人看到他究竟用的是什麽方法,絕不會。
一招,兩招……拳拳到肉,互有損傷。掌風相交,不分伯仲。這就是霸道力量的對決。
一番爭鬥下來,西海吹虹也是發現,別的武學功法都是直入人的命門,可這狂風掌卻是兵行險招,想要摧毀的不是人的天靈地脈,而是人們最不常見的腹腔,左思右想之下,他才猜到那是因為狂風掌陽中有陰,
剛中帶柔,它的氣勁足以灌入人的腹腔之中,由內而外震破人的五髒六腑,而體內經脈一破,非死即傷。這般武學,實在是精妙而又狠毒。習武之人大多修習外門功法,除了少林武當這般世外宗門注重內功的修養之外,怕是很少有人可以修習。 不過,這狂風掌今天遇上的可是天下第一俠盜西海吹虹,正所謂盜亦有道,他來之前,可是將這白雲山莊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摸得比白羽楓還要清楚,至於這天下獨絕的狂風掌自然早已有了破解之法。
西海吹虹永遠都是那麽冷靜,沉穩以及自信,因為他有足夠強大的心性和足夠自信的本事。
若論內功,當然是少林的般若心經名列榜首,可他自幼修習的天罡元氣也決不弱。
霎時間,只見西海吹虹撤身一步,左手連點周身天陰、天陽、魁樞三大穴位,右手一動,即成道家無心印,心印入體,激發道金光,於黑夜之中,璀璨無比,耀眼奪目。這等威勢之下,近五百鐵甲護衛也是紛紛護眼後退,只是片刻,後院之中只剩下西海吹虹和白羽楓兩人。
金光一出,白羽楓冷靜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有了震驚,一個二十出頭的青雉少年竟有如此強大的內力和氣勁,果真是難得的武學天才。而且,這撫雲點穴手,天罡元氣以及道家無心印分明是已經隱世的武當一脈的武功,這西海吹虹又是從哪裡學會,莫非他是武當弟子?不過當今江湖,少林、武當早已退隱不問世事,若是武當弟子?斷然不會出現在這裡?但他偏偏用的就是武當一脈的武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白羽楓的心裡充滿了疑問,他實在是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不斷帶給他驚訝的少年究竟是誰?
“前輩,比武分心這可是武學大忌啊。”
的確,白羽楓的眼裡除了戰意還有猶豫,一旦猶豫,他就已經敗了,更何況面對的還是西海吹虹這樣絕對的高手。可這也恰恰說明了西海吹虹絕不簡單,他的身份,他的一切都絕不簡單。
不過,白羽楓就是白羽楓,混跡江湖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先前以為西海吹虹乃是一介後生,所以,單掌對峙,現如今,只怕要雙掌齊出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白羽楓以雷霆之勢化拳為掌,兩掌齊出,氣浪翻滾,碰上天罡元氣已然不相上下。
金光璀璨,可雙掌催生的強大氣勁也不曾弱於半分,這才是真正的狂風掌啊。任何一種武學,只要修煉到了極致,就是一個字,強。所以,修習武學,沒有高低,只有強和更強。很顯然,白羽楓做到了,他花了三十年終於將狂風掌修習到了極致。所以,盡管對上道家無心印和天罡元氣也仍然不落下風。
既是比武,便是點到為止。更何況,如今這種情況之下,一時之間,兩人也是難分勝負。
一個眼神的對視,似乎是在宣告這場爭鬥的結束。一個眨眼,後院之中,金光已然消散,氣浪也已消失。
西海吹虹和白羽楓對面相視。
“前輩的狂風掌果然名不虛傳,若不是前輩的最後一式風卷殘雲讓我兩成內力,恐怕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和您站著說話了。”
白羽楓看著西海吹虹也是連連點頭,眼裡已然充滿了讚賞之意,與先前那般冷酷簡直判若兩人。可西海吹虹卻是暗歎一聲,那些人果然沒有騙我,只要打敗他,什麽都好說。這樣純粹的江湖人,在如今的武林,只怕是不多了,歎惋之後,也是連連搖頭。
夜風一陣,刮起鐵甲護衛的衣角,空氣似乎有點安靜,安靜的能夠聽到所有人的呼吸聲。白羽楓轉身看著院落門外的鐵甲護衛,怒氣橫生,厲聲喝道:“貴客來臨,還不退下!”
聲若洪鍾,絲毫不像遲暮之年的江湖老人,他還在倔強,從不屈服於歲月的折磨。西海吹虹見此,也是無奈,原來高人真的是喜怒無常,簡直和自己的師傅一個樣。也不知不知怎的,有那麽一瞬間,在白羽楓的身上,他竟然看到了師傅的影子,一想到那個經常折磨自己的臭老頭, 西海吹虹就嚇得一身哆嗦。
他西海吹虹天不怕地不怕,就唯獨怕他的師傅,這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白羽楓正欲說話,西海吹虹卻搶道:“我的名字你已經知道了,如果你想問我的師傅是誰,又師承何門何派,那還請前輩見諒,請恕晚輩失禮。”
白羽楓雖是長輩,一時之間也是語塞,既然對方已經挑明立場,如果繼續追問,實在有失份。
“吹虹此次前來,實在是有事請教,還請前輩不吝賜教。”言罷,西海吹虹躬身一拜,既說明了來意,也讓白羽楓不至於感到尷尬。
白羽楓一聽,這西海吹虹果然人中龍鳳。既然有人給台階下,那就何苦為難自己呢?
袖手一擺,連忙答道:“那是自然,白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
不過片刻,兩人已行至中堂。白羽楓已令人退下,此時此刻,這裡就只剩西海吹虹和白羽楓兩個人了。
白羽楓臉色沉默,語氣低沉。
“你是不是想問紫火神石?”
西海吹虹微微點頭,來這裡的目的,他就是想問清楚紫火神石究竟是什麽東西,以及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白羽楓起身,走到堂前,仰頭看著夜空之中的那輪明月,今夜的月格外的亮,格外的圓。
“前輩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難言之隱,我就是想隱瞞也瞞不了啊。”
西海吹虹沉默。因為他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樁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