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一家生活超市內。
進入海鮮區,我在冰櫃裡肆意地搜尋我想要的食材。
看到一包八爪魚,覺得很不錯便收入籃中;隨後又看到一隻麵包蟹,我毫不猶豫的拿了三個。
我本人是幾乎不吃海鮮的,也不會處理這種富含細菌的東西。
總之都扔進大鍋裡一通亂燉,煮熟了就應該能吃了吧。反正在我眼中,食物的好吃與否與它的熟爛程度成正比。
“嘟---嘟---嘟---”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我愜意的心境;
撥打人是潘廷遠,我直接乾脆地接通電話。
“喂,天嗣啊,你現在在哪?”
“你應該知道的,我現在在挑選海鮮,因為世佳馬上就要回來了。”我漫不經心地告訴他,隨後語氣卻忽然嚴肅正式起來,“你之前跟我說的...我做到了...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談一談。”
“別說那個了,我現在在學校二食堂樓上的大禮堂裡,漫展還在繼續,你趕緊過來玩啊,有好多小姐姐看啊!反正你最早都只要在十二點之前趕回家就行了,世佳可不會提前回來的,現在過來玩啊!”
“漫展?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你現在和胡思源在一起咯?”
“差不多吧,他現在在我前排的位置,沒有什麽能讓他如此積極了。對了,順便一提,我剛剛看見墨晴雪了,你現在過來說不定還能看到她。”
說完他便急著掛了電話。
這家夥,跟個小孩一樣脾氣來得也快去的也快。
墨晴雪?是誰?我有見過嗎?
沒辦法,我得趕緊先忙完手中的事。
我放下手機,準備繼續拿取水產。
冰櫃裡這些琳琅滿目的海鮮對我這個門外漢來說簡直就跟天書一樣。
“嘟---嘟---嘟---”
手機再度響起。
肯定又是廷遠那家夥打來的吧,他總是這樣一驚一乍。
我是如此想的,準備再次接起電話。
可電話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看了看區號,似乎不是常和本地了,應該是新城的號碼。
“喂?”我略帶遲疑且顧慮地接通電話,“請問您找哪位?”
等了三四秒,對方都並沒有傳來人的聲音,只有電流竄動的滋滋聲。
突然間,對方開始說話,為一個經過消音處理的異常聲音:
“鄢...天...嗣...晚上九點...田徑場旁邊的...器材室......”
我聽到這心頭猛然一震。
“不要...逃走哦......”
電話的嘟嘟聲已然響起,而我卻舉著手機遲遲沒有半點反應。
我放下手機,快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我能感覺有眼睛在看著我。
這...這算是騷擾電話?還是說,真正的恐嚇電話?
可能是熊孩子們的惡劣玩笑吧,畢竟他們能從招聘啟事裡直接看到我的號碼。
我繼續從冰櫃裡拿海鮮,但是動作卻不自覺的開始變得雷厲風行起來。
很快我便挑選好所有我想要的,然後迅速完成交易,隨後去往車上。
我坐上了駕駛位,車內一片漆黑,我不能看起後座的黑影裡藏著些什麽東西。
我開始感到毛骨悚然,害怕驅使我打開了車內的照明燈。
打開燈後我直接再度向後看;
不過是一堆之前在遊戲廳撈到的毛絨娃娃罷了。
“怎麽辦?現在我該去哪?要不要告訴廷遠他們這電話的事?”
我始終堅信這不是個什麽大問題。
如果是個性質惡劣的惡作劇,那我要打扁那熊孩子的屁股;但若不是,那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聽天由命。
畢竟對方知道我的名字,並且電話裡變了音;可以肯定他認識我而且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
我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八點四十,我現在過去時間差不多。
我隨即開啟行程。
很快我便在此返回常大校門口,我將車停在門外的一個停車位上,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即便我已經做到了如此小心,可我依舊觀察到了一批社會青年般打扮的人。他們站在一起看著我,手上叼著煙,似乎在商討著什麽。
其中有一個燙著雞冠頭的男人看到我之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似乎在翻閱什麽,隨後又盯著我。如此反覆幾次之後,我大概能猜到是他給我打的電話,他剛才看手機是為了確認照片或者電話。
看來我的確是被盯上了,現在必須得去一趟器材室了。
我來到了田徑場,二食堂就在我左手邊。
可現在先暫且不能去找廷遠,我得先把這破事處理了。
我很快便找到了所謂的器材室,它處於田徑場的盡頭。
我向天花板各個角落裡發著紅光的攝像頭看了看,它們也在很配合地轉著頭。
“至少證明監控能用。”
我來到門口,嘗試打開門栓。
“哢噠!”
門並沒有上鎖,我直接推開大門。
裡面全是一些體育器材。
我的電話又一次響起,打來的是廷遠:
“喂?你還沒有到啊?我們這快散夥了誒。”
“現在不行,我這還有點事。”我壓低聲線,小聲說道,“等我處理完馬上就來找你,我現在其實就已經在田徑場了。”
“田徑場?去那幹嘛?對了告訴你我們現在也要來田徑場了。”
“你們?你們是指展會上的人?你們那麽多人一起來幹嘛?”
“說實話,我們現在可能遇到了點麻煩。我們這有個女孩不見了,現在他們都在找她呢,電話都打不通。有個自稱她哥哥的人現在正焦頭爛額,而剛巧有人告訴他他妹妹出現在了田徑場,而我們正大部隊趕過來呢。”
我楞了幾秒,意識到了什麽。
心頭再度絞痛起來,我坐在地上,用手捂著心臟處。
現在腦海裡全是腦補的一些奇怪的東西。
“喂?你還在聽我說話嗎?”潘廷遠著急地問道:
“我沒事。”我確實好轉了起來,爬起身繼續回答,“我直接說了吧,我現在在器材室門口,你們是不是也要來這裡?”
“......天嗣啊,我今天已經用過一次能力了,你現在可得小心一點啊。”他語氣變得深沉起來,“我們現在的確在趕往田徑場器材室,也不知道是誰說的,總之那個女孩的哥哥是被告知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田徑場器材室。我覺得你現在必須得走了。”
我放下電話,環顧四周;
器材室位於田徑場室內的最靠裡的位置,是個名副其實的死路。如果我現在貿然返回,估計會正好與廷遠他們打個照面。
器材室一定發生了什麽;
我現在離開會是最差的打算,到時候會什麽都解釋不清,我只能先調查器材室。
“廷遠?還在聽嗎?你上次那個錄音筆還在嗎?”
“當然,我隨身帶著的。順便說一下,我已經用新型手機記錄全程了,從漫展開始時到現在。”
“那我們現在談話的內容呢?”我向廷遠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放心,我並沒有記錄聲音。從現在開始,我要開始使用錄音筆了。”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為了保險起見我甚至刪掉了與廷遠的通話記錄。
從器材室旁邊的柵欄門看到前方泛起直射過來的燈光,這一定是他們的手電。
我終於還是進入了器材室。
裡面全是一些球類用品和一些支架。整個器材室內一片漆黑,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我不經意間碰到一塊支架,倒在地上發出金屬碰撞聲。
“嗚---嗚---嗚---”
一個人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打開手電,循著聲音找去,是一個黑色手提包。
手提包在不停扭動,同時發出嗚嗚的叫聲。
我懷著強烈不安的心情打開了這個包,裡面的東西既刺激著我的神經同時又不出我所料。
裡面出現的,是一個手腳被捆綁,嘴巴被黑色膠帶封住的女孩。
她蜷縮在包內,不能做任何動作,發出無助的呻吟。
她身穿像是女仆一樣的衣服,頭上也戴了黃色的假發,看來是從漫展片場過來的。她的眼睛也帶上了眼罩,聽到我打開包的聲音,奮力的動了起來。
我趕緊將她抱了出來,解開嘴上的膠布和眼上的眼罩。
“你?你是?”她似乎受到了驚嚇,“你是從哪來的?”
我沒理會她,只是幫她解開手中的繩子。
“你知道我哥哥在哪嗎?”
“等會你就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救你的。”我忍不住回應:
解開所有繩子,我扶起她準備離開。
剛走出器材室門口,就看到前方一堆打著手電筒,髮型服飾奇形怪狀的一批人。
“好家夥,中了頭獎。現在遇到麻煩了,只能希望廷遠辦事能靠譜一點了。”
我心中如此默念。
“妹妹!”
一個健碩的男人從人堆裡衝了出來大喊道,這應該就是當事人的哥哥了。
“哥哥!”女孩哭著跑了過去,倆人緊抱在一起,“你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嗎,我甚至感覺我要被人抬走賣掉了!”
兄妹倆緊緊靠在一起,哥哥輕撫妹妹的頭,妹妹則在哥哥胸前灑落淚水。
我走向前去,想去解釋這一切:
“大兄弟,是這樣的,我剛才在這裡面發現了你妹......”
還沒等我說完,這個大個子男人怒目橫眉地看著我,撇開手中的妹妹,怒火中燒地走過來,毫不猶豫的在我臉上來了一拳。
盡管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盡管已經做好了他會動手的準備,並且早已看穿了他的動作,然而我還是選擇默默挨下了這一拳。
我整個人被揍飛五尺之遠,倒在了塑膠地上。
我已經好久沒被別人揍過了,這次突然的一拳,確實讓我感受到了疼痛。
緊接著這位大個子把我從地上撿了起來,放話道:
“老子要手撕了你,竟然敢拐走我的妹妹!”
我盡管有充足的力氣可以反抗,但我選擇先觀察一會。
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是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嗚啊!”
我被打得吐出了口水,可能不止口水,我感覺應該還有胃液。
隨後他僅用一手抓住我的脖子,將我提至雙腳懸空。此時我已經缺氧漸漸失去了力氣,他隨後將我全力扔向人群;
我直接飛了出去,沒錯,是真的飛了起來。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由於巨大的慣性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周圍的人受到了驚嚇被逼的退後幾步。
但我發現前面有一個人並沒有向後邁腳步,而是原地不動杵在那。
我倒在了他的腳下,睜開眼一看。
原來是潘廷遠。
他向我使了眼眼色,隨後退進了人群。
我裝作啥也沒看到,捂著肚子站了起身:
“你為什麽要打我?我可是把你妹妹從器材室解救出來的恩人啊!”
“別給老子裝模作樣了。”他捏了捏拳頭,發出嘎嘎的聲音,“誰不知道是你綁架了我妹妹?現在見著老子來了,怕了?想將這個嫁禍給其他人然後自己明哲保身?”
他又歪了歪脖子,發出比之前更大的“咕咕咕”的關節響聲。
“告訴你,小東西,今天這事別想草草了事。老子今天不下你幾根骨頭老子就不姓唐!”
“這可是學校,你瘋了嗎?”我試著警告他,但我從他的表情裡也能看出他的肆意妄為,“這麽多人看著的,你要當著所有人來揍死我是嗎?”
“老子不管那麽多,我今天正好手癢了,太久沒有修理過人了,正好你今天來了!”
“那麽,你竟然這麽想死,那就過來吧。”
我平淡地說出了這句話,眼神空洞,面無表情,仰著頭俯視他的雙眼。
“誒?奇怪?我怎麽突然說這種話。我不是要冷靜下來靜觀其變的嗎?”
我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我剛才的話讓這個已經提起拳頭的男子畏縮了一步,現在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堅定。
“唐傑?這就是你的妹妹嗎?”潘廷遠站了出來詢問這個大個子男人,“看她的樣子害怕極了,你應該去照顧她。”
這個似乎叫唐傑的男人回過頭繼續去安撫他的妹妹,然後回過頭惡狠狠的盯著我:
“啊。就是這個畜生想拐走我親愛的妹妹。”
“我們今天真是幸運啊,一下就找著令妹了。”廷遠繼續補充道,“幸好我們剛才出發找的第一個地方就是田徑場器材室,不然我們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呢!”
“難道有那麽輕松的嗎?我剛才是找遍了整個漫展現場的啊!老子恨不得把整個學校都給翻過來, 我為了我妹妹寧願舍棄身份,甚至去宿舍來把她給找出來啊!”
“那你可真是愛你妹妹呢。”潘廷遠話鋒一轉,朝向唐傑的妹妹,“不過說實話,我似乎之前確實在宿舍樓那裡看見了令妹呢,你說是吧?”
“誒?”女孩變得遲疑,“對...對啊......”
“你這小子在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麽呢?”唐傑對廷遠開始變得不耐煩,“重點不是這個畜生綁走了我妹妹嗎?”
我開始有了思緒。
“我綁走了你妹妹?說話講證據,你能拿什麽證明是我擄走了你妹妹?”
“證據?我們大家夥都看見了你和我妹妹出現在這裡,還要什麽證據?”
和這人說話真是白費口舌,典型的弱智肌肉男。
“監控呢?這裡有監控的話總能看到是誰把你妹妹綁進來的吧?”我重新組織語言,“讓我們看看錄像不就一目了然了?”
“真可惜呢,這裡的監控是壞的呢。”人群中走出一個又矮又醜的小個子,“學校早就該修修這裡的監視器了,不過很可惜,今天監控什麽都沒有拍到呢。”
我抬頭看了一眼之前監控攝像頭,它們已然失去了活力,變成了不發光不轉頭的廢物。
隨後我便閉上了眼睛,冥想了一下,大概摸清楚了始末。
我看了一眼潘廷遠,他也悄悄的瞄著我。
是這樣啊,我現在可以去指證他們了。
我伸出手直挺挺地指著小個子男人:
“你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