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二層
燈光昏黃,九盞油燈坐落八方,一盞擺中央,幽幽長燃。
墨鳳六士形態各異。老符像個耕田老農蹲在椅子上,抽著旱煙。惜木正襟危坐,飽受旁邊燕九娘賣弄風騷的侵擾。
流沙雙目緊閉,玩弄著時而縹緲成沙的手指,太玄境中期,已然與沙融為一體。
辛醜站在最昏暗的角落裡,用裹滿全身的黑布擦拭著兩把名為‘乾將莫邪’的二尺短劍。兩把殺人劍,寒光凜冽。
離香拿著手帕擦去自己眼角的淚痕,含情脈脈的望著曹鳳瑜,兩年不見,愈發幽怨。
墨鳳六士見到扶風郡王時,沒有詢問與兩年失蹤的任何問題,這倒不是說,身為殺手組織,不近人情。而是他們必須恪守規矩,身份之別,不能僭越。
曹鳳瑜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殺人,眸子裡有種讓墨鳳六士以前從未有過的寒光,迸射而出,凌冽霸道。
“惜木,流沙,你們去淮南道陵州高嶺縣高嶺黑熊寨,男女老少全部殺光!”
“三個當家的以及他們的家人留活口,帶來見我!今晚就啟程!”
雖說藩王殺人不眨眼,但這殺意凌然的話從他們熟知的曹鳳瑜口中說出,難免內心泛起波瀾。
曹鳳瑜的‘屠殺令’無人敢悖逆,惜木流沙二人點了點頭。
老符沒有說話,意味深長的抽了幾口旱煙。
惜木鄭重其事的繃著臉,甚至還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加入墨鳳以來,首次執行任務,也是這輩子首次殺人。
燕九娘神情嫵媚的向他拋了個媚眼,趴在他的肩膀上。兩人穿著都很輕薄涼爽惜木連忙後退一步。
“阿木木,這可是你第一次執行任務呢,可要好好表現哦,表現好了,等你回來,
惜木連忙搖頭拒絕,心中默念清心經。
……
曹鳳瑜走到那張天下地圖前,雙手負於身後,認真端詳這天下分裂的格局,語重心長道:“這拾武侯的評測不怎麽準啊……”
“兩年之前,我去給我母親墳前燒香,陪同我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縱橫天譴境的高手,再不濟也是羅漢或者墮入魔道的修羅。但劫持我的那夥人,基本就是一個殺招,全部滅口。”
老符難得在說話時不露出那副憨憨地面孔,面色沉凝道:“拾武侯都是些沒出過皇宮的老家夥評測的,他們就是圈養在井底的蛤蟆,知道個卵。”
“都說‘現武聖’太叔恭天下第一,老符,你認同嗎?”曹鳳瑜道。
老符憨憨地摸摸頭,笑道:“沒打過,俺也說不準。”
曹鳳瑜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能打個錘子,怕是沒近人家身,自己這身子骨都能把自己絆倒。
“爺好歹也是個郡王,被擄走兩年,沒少被人看笑話。其他道的百姓捏著鼻子醃臢我爹,說我爹慫包軟蛋,兒子被人綁架,老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我爹跟著我受氣,就連我被那幫孫子折磨個夠嗆,這口氣不出,我怕我鬱悶死得快。這事兒,不用你們管,我自己來。”
扶風郡王歎了口氣,蹲在地上,惆悵道:“哎!他娘的,連誰乾的都不知道,查個粑粑。”
老符也跑了過來,蹲在地上,“這事兒啊……有可能是羅刹乾的。只要‘價格’合適,皇帝都敢殺。這幫變態啥事也乾的出來。”
“我也想過是羅刹乾的,但有個問題一直存疑,是誰要殺我,是羅刹還是買主。又為什麽又不殺了我,而是每天都變著法兒的折磨我。
最想不通的是,居然在兩年之後又把我給放了。有天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又不知為何無緣無故的身處滇湘道。是被人所救,還是羅刹故意為之,但居心何在,實在不解。” “再者,那個朝廷的遮羞布,‘夜幕’也有很大的嫌疑。朝廷也在找機會殺我。若真如此,在沒有殺我這一點上,羅刹是主謀的可能性較大。”
“咱有門路嗎,去哪兒聯系羅刹?咱抓來個羅刹的問問?”
“咱們……可能……打不過人家……”老符那口老黃牙更黃了。
羅刹,不為任何勢力所左右。只要‘價格’合適,殺誰都不曾失手。 坊間流傳這樣一句話:‘一更送你閻王帖,羅刹絕不留你到五更’。
就連曾經‘十武侯’排名前五的陳芝齡也收到過閻王帖,次日被分屍懸掛於城牆之上。
但羅刹的頭目一直是個謎,至今無人知曉。
“老符,你看我修煉還有機會嗎?有沒有那種半路出家就能練成高手的?”曹鳳瑜指了指自己。
老符點了點頭,抽了口旱煙,“煉體門派的有個野路子,把經脈打斷,再恢復,讓閉塞的經脈重新疏通。就是有點疼,有風險,搞不好會變成殘廢。”
曹鳳瑜搖搖頭,拒絕道:“煉體的都是一群莽夫,小姑娘不喜歡。”
“練兵器,您沒基礎。修術之道,符道時間太長,通靈之術、天道和搬神,得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修術之道,除了修煉境界之外,心境也是至關重要的,萬一哪天生了個心結,這修煉境界怕是會一落千丈。”
老符說的越多,曹鳳瑜就越失望。感情自己就是風花雪月的少爺命嗎?每次出門都得帶著高手隨從,沒了他們自己就是挨揍的份兒,基於這一點,四千裡流浪之路可沒少遭罪。
“王爺您別氣餒,到還有個法子,啥也不用乾就能擁有一身修為,只是得看機緣。陰陽家有個法子很適合您,那個法子可以吸取別人的修為助自己修煉,也可以將自身修為嫁接給別人。只怕沒有哪個憨憨會把自己嘔心瀝血修煉的內力傳給別人。”
老符的話讓曹鳳瑜重新燃起希望,站起來,圖謀不軌的笑道:“那就去趟陰陽學宮,找鄒衍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