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到自己的單人小竹屋,這是鄒衍子在曹鳳瑜還沒來之前就特意為他搭建的。
曹鳳瑜翻來覆去睡不著,獨自跑到籬笆小院的石凳上坐著。
“小爺獨坐石凳上,雙拚托腮看月亮。我笑月亮不太圓,月亮笑我太可憐。”
可能人生地不熟的,床也睡得生分。曹鳳瑜閑來無事,自言自語的做了個打油詩。
“好詩。”
有人在他背後誇讚道。
這著實讓思考人生的曹鳳瑜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來者是鄒衍子的三弟子。
“師兄也睡不著?”曹鳳瑜連這位三師兄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叫了個師兄。
三師兄向來成熟穩重,單手負與身後,笑著點了點頭。他走過來,與曹鳳瑜相對而坐。
“心裡有事?”三師兄問道。
“師兄啊,你說我這人是不是就長了張招人恨的臉?”曹鳳瑜問道。
“挺帥的,可能比較遭男人嫉妒吧,”三師兄的話不免有阿諛奉承之意。
曹鳳瑜點了點頭,厚顏無恥的說道:“確實,長得帥也是種苦惱。”
三師兄抿了抿嘴。
“那位小師妹,為何對我有種仇家的感覺?”這是曹鳳瑜百思不解的問題。
三師兄想都沒想,張口就來,“你佔了她便宜。”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曹鳳瑜整個人都傻了。
這怎麽可能呢,之前和鄒衍子同船共渡之後,自己看到詭譎的意象,掉進海裡,醒來就到了這個所謂陰陽學宮的地方。
“佔了啥便宜?”曹鳳瑜實在是想不通,隻依稀記得白天夢中被人喊了句‘流氓’,再者就是,那個夢做的,居然臉疼。
“要不明天你問問青鸞師妹?”三師兄說道。
看著三師兄笑容之下滿是蔫壞,沒想到這老實人壞起來才是最可怕的。問倒是不問了,自己還沒活夠呢。
“三師兄,鄒大仙真是二師兄的父親?是親生的嗎?”曹鳳瑜好奇的問道。
三師兄搖了搖頭。
曹鳳瑜釋然的點點頭,看來神仙還是得不食人間煙火。
“老師有個親生女兒,”三師兄說道。
好吧,看來神仙還是需要人間煙火。
“我怎麽沒看見大師兄?莫非大師兄得天道早已飛升?”
“老師的女兒便是大師姐,只不過並沒有得道飛升。她生而天譴境,命中生死劫要了她的命。”
大師姐居然天生天譴境界!這是何等的恐怖如斯。
原本以為墨鳳的流沙已經算的上天賦異稟了,沒想到大師姐天賦更恐怖,簡直就是變態。天生就是大部分修煉者一輩子都無法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作為鄒衍子的女兒,想低調,但實力不允許。可惜的是,天譴境渡劫,沒有扛過去,難道連人間活神仙的鄒衍子都無可奈何嗎?
“明天有的你忙了,早些休息。”
三師兄說完,起身要走。
莫非要移花接木,賜給我仙術了?曹鳳瑜驚喜交集,對於明天發生的事情,滿心迫不及待。
“在下曹鳳瑜,三師兄尊姓大名?”曹鳳瑜拱手道。
三師兄單手負於身後,笑道:“宇文央。”
……
要教我法術了!
曹鳳瑜興奮的徹夜難眠,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喜笑顏開的坐在那裡吃早飯。
這個籬笆小院,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鄒衍子和宇文央住在這裡。
鄒衍子辟谷,基本上是宇文央照顧老師的飲食起居。 酒足飯飽之後,三師兄宇文央拿著竹竿去釣魚,這魚竿奇怪的很,前端只有魚線而沒有魚鉤。
這能釣的上來魚?曹鳳瑜不敢相信。
三師兄走後,鄒衍子就在院內自己與自己博弈。
最令曹鳳瑜奇怪的是,鄒衍子下完黑棋之後,捏著白子舉棋不定,還得沉思多時。
自己和自己下,居然不知道黑棋的策略和破綻?這個人真是怪異,不光是他,他的這些徒弟也都是怪人。
大概過去了一個時辰。
鄒衍子捏著白子,看著黑棋的走勢攻勢,凶猛的不可阻擋,白棋被困在其中看不見生機。
老神仙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輸了,輸了,老夫一向白子無敵,到頭來還是輸了。”
曹鳳瑜在一旁聽得雲裡霧繞的,滿臉困惑的望著這位得了失心瘋似的老神仙。
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兒,難道不是想讓哪個棋贏讓哪個棋贏嗎?仙人的想法,看來不是自己這種凡夫俗子可揣測的。
鄒衍子收拾好棋盤,曹鳳瑜趁機說道:“先生,晚輩已經準備好了,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賜什麽教?”鄒衍子疑惑道。
“當然是教晚輩仙術了。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欲讓天晴天不陰。先生一抬手,海水也倒流。”
先吹捧一波,老人家都喜吉祥話。為何就只有三師兄宇文央能和鄒衍子住在一起?通過昨天下棋,便可得知。
“我什麽時候說了?”鄒衍子白了他一眼。
“先生,咱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您既然去東海接晚輩,也知道晚輩此行目的。讓晚輩來了這個陰陽……小院,那就說明您同意教晚輩法術了,”曹鳳瑜說的有理有據。
“我讓你來,就是要教你仙術?你當我是教那個臭猴子的菩提老祖?”鄒衍子說起了無賴。
“您好歹也被世人供奉為神仙,受人間香火。德高望重,可不能耍無賴啊。不然等我回去了,非得找墨客史官將你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揭露你言而無信的真面目。”
“回去?你知道怎麽回去嗎?我不放你走,你能回去?小子也敢威脅老夫?老夫動動手指都能把你腿打斷,你信不信?”
鄒衍子擼起了袖子,這會兒那還有所謂神仙姿態可言。
“你……”曹鳳瑜還想反駁。
鄒衍子打斷了他的話,“這什麽這,不聽話,就把你扔海裡喂魚。”
“每天亥時,我會準時睡覺,在此之前,你要給老夫鋪好被褥,卯時我會準時起床,在此之前,你要給老夫更衣穿鞋。之後你要上山砍柴,燒水做飯洗衣服,端茶倒水,這都是你的事情。其余的事情,老夫的弟子會叫你怎麽做。不聽話,就喂魚。”
鄒衍子冷哼一聲。
這他娘的是神仙乾的事兒?明明就是個山野村夫。自己還不如不來呢,怪不得老爹當年來到這裡,回去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半個月。換做是自己,也得自閉了。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曹鳳瑜有種上了賊船下不來的感覺。
“要做神仙,快樂無邊。闔家歡樂,恭祝團圓。喝酒,下棋,升仙~”
交代一切事理,鄒衍子雙手背於身後,悠閑自得的哼著小曲兒,向門外走去,不知去向何地。
籬笆小院內,只剩下抬頭望天,欲哭無淚的扶風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