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差點人沒了。
癱在床上的竊賊大功告成,慶幸之余,心有余悸。
拿起手中所臨摹的藏寶圖,仔細端詳,發現自己貌似身在一個孤島之上。上邊有方向坐標,從籬笆小院向西北方向出發,地圖所示,越過這條山脈,會有一個湖泊,湖泊對面的群山之中是藏有此寶物的山洞。
今晚就去取了它。
真乃天意啊,就算鄒老頭不傳授法術,我得此搬神法寶,也可像尚鶴青那樣,請神仙附體,霸氣得很。
一想到尚鶴青,還是覺得那個夢做的十分怪異。還有江文江武,現在也差不多過去兩天時間了,不曉得江武的床上功夫有無長進。
夜再深些,從茅廁回來已久的鄒衍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在曹鳳瑜屋內都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就是現在。
趁著夜空傾撒下來的月光,一道黑影翻窗而去,躡手躡腳的走出籬笆小院。
這道黑影竊取藏寶圖之後,滿腦子都在想此搬神法寶請來的是哪個神仙,是仙風道骨的白發老仙,還是不怒自威的金剛天神,亦或者是美貌與實力並存的小仙女?
殊不知,在他身後,籬笆小院的房間內,正有兩雙眼睛盯著他。
“老師,您這演技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放屁,為師演技依舊在線。小三呐,你還是找個戀愛談吧。”
“老師,您不是說,他得不得此法寶,得看天意嗎?您這……”
“沒錯啊,為師翻書翻到那頁,正好讓他看見了,這不就是天意嗎?再說了,為師修的可是逆天之道,天意算個狗屁。”
“確實,這是您自己畫的這個藏寶地圖。您就是天,這就是天意。”
“怎麽樣?為師作畫水平可還行否?”
“堪比吳道子!”
“嘿,你小子終於說句為師愛聽的了。不錯,有時間了把魏老頭的女兒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
“不對,你他娘的說為師所作之畫,不人不鬼的是嗎?魏老頭女兒你甭想了,你注孤生。”
“……”
“不行,讓這小子輕而易舉就得到,太便宜他了……”
“……”
這地圖怎麽愈發覺得是個小屁孩畫的?粗糙的很。
群山就畫了一筆,旁邊備注‘山’字。畫了一個圓,裡面寫了一個‘湖’字。又畫了一個圓,上面寫著‘藏寶山洞’,還有幾個箭頭所指引的方向。
只能說,這張臨摹的藏寶地圖簡明扼要。算了,就按照箭頭所指方向走吧。
這還真是第一次走出這個籬笆小院。
夜深人靜,月光傾灑深山,樹影婆娑,從錯綜複雜的枝葉中穿透,映在地上,如繁星點點。
這深山老林,枝頭有鷓鴣和其他林鳥啼鳴,地上有蛐蛐和百蟲唧唧複唧唧。
抬眼望去,樹木參天,枝繁葉茂,樹與樹之間枝乾相互交錯,遮天蔽月。老樹盤根,越盤越深。
越走越黑,越走越滲人。
夜間本來就很涼爽,再加上這深山老林的,和地府三層無異。冷嗖嗖的,曹鳳瑜覺得脊背發涼,汗毛戰栗。借著微弱的月光,在深林穿梭。
這應該沒有鬼怪吧?
擱在以前,自己肯定不信鬼怪之說。現在不同以往,不能再用凡夫俗子的眼光去看待這個詭異的世界。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來越離譜了,搞不好真有長發白衣,空中飄蕩的女鬼過來索命。
越走心裡越沒底,越沒底就越想著退縮。
不行!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寶物就在眼前,豈能因為……
原本還在給自己打氣,結果一陣妖風襲來,樹影婆娑,枝葉沙沙作響,群樹妖魔亂舞。地上殘枝落葉迎風而起,漫天飛舞。
曹鳳瑜躲在一棵樹後,被風沙迷的睜不開眼。
良久……
這突如其來的妖風終於肅靜了,再次睜開眼睛。
眼前的光景,仿佛置身於煉獄。
昏黃色的天,不見天日。厚土大地,乾涸龜裂。
天地之間只有寥寥幾棵毫無生機的枯樹。風卷起漫天黃沙,摩挲著稀薄的空氣。冷風呼嘯,似厲鬼哀嚎。
這場景好熟悉,這是自己經常做夢夢到的!
曹鳳瑜難以置信,這也太奇怪了,自己竟穿梭在時常發生的夢中!莫非這又是鄒老頭所說的意象?
回頭望去,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幾隻野狗圍攏在一起,為了爭搶食物,齜牙咧嘴,相互犬吠。它們的獵物,是個死去的男人。野狗撕碎了他的屍體,將其分屍,一隻接著一隻,叼著黑血直流的四肢相繼離去。
還剩下兩三隻野狗,扯爛了死屍的肚皮,餐食內髒。五髒六腑暴露在風沙之中,黑血染透了那片土地。
這次近距離所見到的太過於真實,這種血腥殘忍的場景帶來的衝擊力,令曹鳳瑜反胃作嘔。
還是那個女人!
那個詭異的女人坐在這具屍體的不遠處,看著野狗將這個可憐的男屍分食。她在哭,又在笑,血淚從她笑臉上滑落,滴在地上竟冒出滋滋的聲音。
曹鳳瑜再次看到那個女人抱著琵琶彈奏,吟唱一曲長調,她的琵琶聲引起了野狗的注意。
“小妹妹送我滴郎啊~送到了……”
剛響起的琵琶歌聲戛然而止,相繼趕來的幾隻野獸將她撲食,她還笑,直到野獸咬爛了她的臉。
為什麽,為什麽又再次出現了這個景象。
環顧四周,茫然無措,困在噩夢之中,找不到出路。
“哥哥,陪我說說話好嗎?”
熟悉的女童聲音在凌冽風沙中回蕩,聽起來有種距離感,空靈又迷幻。
低下頭,看見了那個說話的女童。
她的年紀太小了,興許還沒過髫年。眼神空洞,瞳孔是灰色的。她在笑,但不會讓人感覺到有親和感。
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再美的笑容在這張臉上都覺得一點兒也不可愛,即便她梳了兩個抓髻丸子頭。
曹鳳瑜覺得自己看見的這是鬼,絕對不是人!
回想起自己夢中所遇到的一切,不想再看到這個女童做出恐怖惡心的舉動。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後,曹鳳瑜撒腿就跑,跑到哪裡都行。
就是要擺脫這個女童。
“哥哥,你為什麽要跑呀……”
“哥哥是不喜歡我嗎……”
“哥哥……”
女童跟了過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呼喚著曹鳳瑜。
他跑多快,女童就跟多快。
突然,前方風沙之中走出了幾十名女童,竟與那個女童長得一模一樣。曹鳳瑜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這些女童包圍了。
耳邊傳來幾十個女童異口同聲的聲音。
“哥哥,你為什麽不笑呢?我給你變個戲法,你會開心嗎?”
又是這句話……
曹鳳瑜閉上眼睛,竟然也能看到接下來發生的場景,腦袋克制不住的在回想。
幾十名女童茫然的笑著,同是用指甲將自己煞白的稚嫩臉龐撕爛,把臉上的肉扯下了一塊又一塊兒,骨頭清晰可見,她的眼球還在轉動。
她似乎感受不到皮肉的痛苦,她還在笑。
“哥哥,我好痛苦,我不想笑了,這樣好看嗎?”
幾十詭異的笑聲在腦海裡炸響。頭痛欲裂,曹鳳瑜抱住腦袋,痛苦不堪,歇斯底裡的吼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