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封又是在七個鬧鍾的催命聲中不情不願的起床。

　　洗漱穿衣服出門，整個過程僅用了十分鍾不到，這是一個上班族必須具備的自我修養。

　　左手包子，右手豆漿，一路小跑，總算是趕在第二班地鐵到來前上了車。

　　早高峰的地鐵，用陳封並不豐富的語文知識來總結就是:臥槽！人真TM多，享受過早高峰擠地鐵的人應該都知道，地鐵上最難忍受的不是有多擁擠，而是那充滿整個車廂的味道，

　　汗臭味，香水味，早餐味，各種各樣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怎一個爽字了得。

　　習慣性的準備眯會眼休息一下，結果車廂裡卻爆發了一次不小的爭執。

　　一位背著孩子的大媽和兩個穿著時尚的妹子吵了起來，原因很簡單，地鐵公交上一般是不允許吃東西的，而大媽不守規矩自顧自吃起了餡餅，妹子好心提醒她還被她大罵了一頓。

　　“車上是不許吃東西的，這是大家都必須要遵守的規則，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想吃什麽吃什麽，車廂裡的環境還能好嗎。”妹子的語氣還算溫柔。

　　那大媽就不一樣了，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妹子的鼻子就罵:“除了你們這群沒素質的年輕人，還會有誰把車廂環境弄差，一群群成天吃飽沒事乾的家夥，只知道浪費父母的錢，浪費國家糧食，佔用新鮮空氣。”

　　呦，大媽怎麽罵著罵著還罵出節奏來了?

　　呦呦去殼鬧......不過陳封心裡稍微有些不舒服，按照年齡算的話，他也算是年輕人那一撥，這大媽的地圖炮一下子得罪了大半個車廂裡的人。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本來就是你不對，現在還強詞奪理?”

　　“我是吃你家大米了還是用你家錢了?要不怎麽說人口老齡化是最大的問題，就是這種倚老賣老的人太多了。”

　　“仗著年齡大了不起?說話的時候過過腦子。”

　　車廂一下子嘈雜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大有用口水噴死大媽的樣子。

　　誰知道大媽也不怯，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吼道:“給老娘安靜，你們這群人，欺負我年紀大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立馬躺在地板上，看看到時候哪個不開眼的敢在廢話一句。”

　　此話一出，車廂迎來了久違的寂靜，眾人面面相覷，臉色氣的漲紅，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無他，害怕。

　　擱誰誰不怕啊，這一躺下，耽誤上班啥的都還是小事了，這一鬧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搞不好得搭進去不少東西，這年頭的老人讓人人見人怕不是沒有道理的。

　　現在有句話流傳甚廣，說到底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好人和壞人的定義是什麽?

　　那時候陳封還在讀大學，正好辯論賽的時候就是用這個作為題目，當時他想了很久，總結出一句話，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區分好人和壞人只有一條線，叫底線。

　　陳封和車廂裡的人一樣在原地發愣，不過他不是因為大媽的話受到了驚嚇，而是大媽身後背著的那個孩子。

　　一開始陳封以為孩子在熟睡，便沒有太過在意，誰知吵鬧了這麽久，這孩子依舊在大媽的背上一動不動，手腳雖然被藏在背巾裡，那隱約露出來的小臉帶著一抹蒼白的色彩，看起來就像是一句屍體一般！

　　這......陳封有心想要把這件事說出來，但是又覺得不太合適，首先就是他不太相信有人敢背著一具嬰孩的屍體上地鐵，

這麽明目張膽，不是等人發現嗎?　　其次，好像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個孩子的異常，陳封可不認為自己是孫悟空天生火眼金睛。

　　除非......陳封站起身來，假裝是厭煩這裡的爭吵，在車廂擁擠的人群中擠過，引來一大群叫罵。

　　趁著下一站到達開門時人流量變動的時候，陳封終於擠到了大媽的身後，這個時候大媽還沒打算結束他們的口水大戰，車廂其他人不敢說話，大媽就蹬鼻子上臉，挨個指著鼻子罵過去，誰要是敢還嘴，大媽就立馬一副體力不支的模樣打算倒在地板上。

　　擠得人都快重疊在一起的車廂，愣是給大媽半徑一米的范圍內清出一個真空地帶。

　　大媽興許是累了，找了個地坐著休息，嘴巴還是沒有停下來，一邊罵一邊給自己按摩肩膀後背。

　　陳封站在大媽身後不遠的位置，透過人群的縫隙，駭然的發現，剛才在大媽背後的那個嬰孩不見了！！！

　　幻覺嗎?

　　陳封揉了揉眼睛，正打算回到剛才的位置去休息一會，距離公司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老站著容易腿腳發麻。

　　誰知視線挪到一半，陳封就挪不動了，他發現剛才那個消失的嬰孩，此刻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背上。

　　男人坐在板凳上低頭玩手機， 絲毫沒有發現背後多了一個嬰孩。

　　這次，陳封終於看到了嬰孩的面容，那是一張怪異的臉，有點嬰兒肥，孩童的天真純潔無一不出現在孩子的臉上，可同時出現的還有那無法言喻的邪惡和殘忍。

　　一臉雙相。

　　天使和魔鬼並存說的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一雙充滿邪惡的眼神注視過來，和陳封久久對視，對視的瞬間，陳封仿佛自己被各式各樣的刑罰鞭撻，那種痛苦似乎並不作用在肉體，而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

　　“兄弟，你怎麽了?需不需要幫你打救護車電話?”身旁一個中年男人發現了陳封的異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一拍，把陳封從地獄的邊緣拉了回來，他像是溺水後得救的人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謝...謝，我...沒事...”

　　“嘻嘻嘻...”嬰孩詭異的笑聲在耳邊響起，陳封再次抬頭的時候，它已經消失在剛才那個男人的背上不知所蹤。

　　“我看你的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要不要下車去看看。”中年男人也是個熱心腸，看到陳封滿頭大汗，不由得關心道。

　　“我會的，晚點我回去看看的，現在沒什麽大礙了，萬分感謝。”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陳封冷靜下來過來，在車廂裡尋覓嬰孩的蹤跡，結果一無所獲。

　　剛才還是太害怕了，這一定是個鬼，而且絕對不是普通的那種，應該也是幻境之類的，如果不那麽害怕就好了，陳封暗自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