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原來說過了正月十五就回來住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說是要等過了正月才回來。

　這個別是宮慧不好多問，就連羅耀也不好多問，老師想跟妻子、家人多一點時間在一起。

　這本是人之常情。

　老師不在家，老爺子羅翰有基本上默認了宮慧跟羅耀的關系，結不結婚的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抱孫子。

　所以，那怕現在宮慧跟羅耀兩人睡一個屋，老爺子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多管閑事了。

　他現在有自己的事業了，把自家的藥堂在山城重新開起來，也算不枉他這一生所學了……

　所以，他現在是早出晚歸了，甚至準備等藥堂開業了，他就搬過去住，那邊有房間，地方還大，尤其是一個人，很自在，當然，他不用開夥，回家吃飯，捎帶散步回去。

　這以後的日子，他都想明白了，就差一個小孫子了。

　不管羅耀跟宮慧將來要幾個孩子，但必須有一個是男丁，這要是繼承老羅家的家業的。

　這是不能夠妥協的，是老爺子的執念。

　老爺子的決定，羅耀也沒辦法，好在，藥堂跟家距離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反正家裡也給老爺子留了一間屋，他是住家裡，還是住在藥堂，都隨他了。

　關系確定下來後，羅耀跟宮慧在家裡就更隨意了，有個親密接觸什麽的，也不避諱了。

　雖然沒有到那一步，但在家裡，兩個人就跟生活在一起多年的老夫老妻差不多。

　“你確定要這麽做?”當宮慧把薑筱雨的這個建議說給羅耀聽的時候， 羅耀也是詫異不已。

　“懂法語， 熟悉巴黎的人， 還具備隨機應變能力，能夠試探出這個琳達底細的人，只有老師能做到。”

　“問題是， 老師不是一般人，他早就在日諜機關內備案了， 萬一這個琳達是一個經驗反覆的日諜， 她會認不出老師嗎?”羅耀問道。

　“老師已經快兩年多對外沒什麽消息了， 形象跟過去肯定有些變化，再者說， 找個沒經驗去的人，肯定容易露餡兒。”宮慧道，“那還不如不找人試探呢。”

　“萬一打草驚蛇了呢?”

　“只要我們做的真， 他未必會懷疑的。”

　“你有什麽計劃?”

　“可以讓興姐在跟各大建築設計公司發帖， 就說要在NA區新建暮光公司總部大樓……”

　聽完宮慧的計劃， 羅耀有些愕然， 這玩的有點兒大了吧，有必要這樣嗎?

　雖然說暮光大廈是有些老舊了， 而且是商住混用，確實在某些方面不太適合做目光公司的總部了。

　但是對於把總部新建在NA區，他還真沒想過， 他的計劃好，抗戰勝利後， 暮光公司總部搬遷去靜海，山城這邊留一個分公司就行了。

　沒必要花一大筆錢， 建造一個幾年後就搬遷的總部。

　“興姐其實早就想把除了頂樓之外，其他的租戶都結束租約， 讓他們搬離暮光大廈了，暮光公司的業務太多了，光名下控制的公司和工廠就有二十幾家，還有酒店，倉庫以及店鋪，今年興姐打算開一家百貨公司，地方已經在談了。”宮慧道。

　“嗯， 興姐還真是厲害，看來當初是選對人了。”羅耀很久沒關注暮光公司了，交給興姐，他還能不放心， 不是還有齊志斌盯著呢。

　有問題的話，早就報告了。

　“那就在NA區最好的地段，花錢買一塊地皮，然後再蓋一棟大廈，三層一下商用，三層以上作為暮光公司新總部，你覺得如何?”羅耀考慮了一下道。

　“行呀，不過，好的地段兒，價錢不便宜，咱們真買嗎?”

　“不買幹什麽，法幣留在手裡只有貶值的份兒，不但要花掉，還得找銀行貸款蓋樓。”

　“那蓋多少層?”

　“先蓋八層吧，太高的話估計山城市政府也不會批準的。”羅耀說道，“但是地基給我按照十五層大樓的來打，將來，若是有機會，可直接加蓋。”

　“這倒是可以，但是花費肯定不少。”

　“不用管，只要暮光公司能掙錢，就不用怕花錢，這是實打實的資產，貶值的幾率很小。”羅耀說道。

　“那萬一日機轟炸呢?”

　“盛極必衰，日本這個國家已經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了，你不用擔心，按我說的去跟興姐認真談一次。”羅耀說道，“有這個計劃做借口，我再讓老師從軍統出來幫興姐，戴先生也不會阻攔了。”

　“嗯，好吧，我先跟興姐談一下，她若是同意的話，你再跟老師說。”宮慧點了點頭。

　“嗯。”

　……

　“羅副主任，這家麗晶照相館的底細我都查清楚了，老板姓顧，三十歲出頭，原先在一家小報擔任攝影記者，後來報社被查封了，他就失業了，去年底搬到黃角埡來的，租了這間店，開了一個照相館，年底生意倒是紅火了一陣子，就他一個人，據說有老婆和孩子，有人看到過他去郵局給老婆寄信和匯錢。”

　羅耀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子，一身劣質西裝，瘦瘦的，相貌很普通，扔在人群中，都不帶被人記住的，確實很平凡。

　“他過去供職的小報查了嗎?”

　“查了，是一個喜歡爆名人花邊新聞的小報，得罪權貴了，讓給查封了，報社老板被抓，還蹲了幾天班房，交錢放出來了，這個小報人不多，也就十幾個人，有關這顧晶晶的社會關系，還得在給我一點兒時間。”闞玉堂說道。

　“嗯，我要知道他的詳細的社會關系，尤其是在報社中的社會關系。”羅耀點了點頭。

　間諜通常都不是孤立一個人的，就算是單獨一個人，接受任務可通過各種方法，可傳遞消息呢?

　若是沒有電台，那必然是有一條線的，那怕這條線上的人互不接觸，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但這條線肯定是存在的。

　還有，情報來源。

　如果跟外界沒有交往，那麽他的情報又是從何而來，無論是直接獲取情報，還是負責中轉發送。

　必然要跟別人發生聯系，只要找到這個聯系，就能順藤摸瓜，將這條線掌握。

　羅耀不喜歡簡單粗暴的方式，這樣容易令對方驚覺，然後有漏網之魚，這就是山城的日諜永遠抓不乾淨的感覺。

　……

　情報合作的事情，羅耀故意給晾了起來，英國人一開始還挺不在乎的，想著，要不了多久，中國人肯定先低下頭來求自己。

　結果，左等右等。

　中國人那邊居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貝裡終於等的失去了耐心，他托人一打聽才知道，中方非但沒有換掉那個令他討厭的家夥，反而將此次合作的全權交給了對方。

　也就是說，接下來，他還要跟羅耀打交道。

　貝裡氣的不輕，可沒辦法，上頭有命令，讓他盡管跟中國人談判，達成合作，英國方面現在十分迫切需要中國人對日通訊密電碼的經驗和詳細資料。

　因為日本已經表現出對南亞和南洋咄咄逼人的態勢，戰爭正在向英國所屬殖民地逼近。

　如果不能掌握敵人的動向，他們會在下一步的戰爭中吃虧的，英國人這麽惜命，豈能不著急。

　而他們現在最想要的是跟中方的情報合作，甚至可以免費的從中方拿到他們想要的情報。

　但英國人也知道，想免費拿到情報是不可能的，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當然，如果能白嫖最好了。

　中國人在這個時候居然那捏起來了，那個該死的家夥，太貪婪了，特納那個家夥還真是說對了。

　這是個難纏的家夥。

　但是貝裡必須要面對，這是他來中國的第一個任務，如果做不好的話，那就丟大臉了。

　那個該死的家夥沒有留給他任何地址和電話，他想找對方，還得通過對方的情報機構。

　這一次，他一定要將對方的聯系方式索要過來，不然，下次再找人的話找不到就尷尬了，還要再去求人。

　“貝裡少校你好，我是張梁，這位是我的翻譯秦普，是您約了我們嗎?”

　“張梁，羅耀沒來嗎?”貝裡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陌生的面孔，懵了。

　“羅副組長工作繁忙，接下來跟貴方的聯絡和談判事宜都有我來與您對接。”張梁不卑不亢飛說道。

　“什麽?”貝裡一聽，頓時炸毛了，自己已經夠給面子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派了兩個人手下來談，自己乾脆就不出面了。

　藐視， 赤果果的藐視。

　“貝裡少校……”張梁又不卑不亢的把他跟秦普的身份和任務解釋了一遍。

　態度沒有一絲不耐煩。

　貝裡徹底整沒脾氣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什麽都不談，那回去肯定沒辦法交代的。

　“關於這次合作的條件以及雙方的義務，我方已經對你們的羅副組長做了說明，我們一直都在等候你們的回復，張梁先生，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們一字不回，這是合作的態度嗎?”

　“貝裡少校，一份不平等的合作，您需要我們怎麽回答?”張梁反問道。

　“怎麽不平等了?”貝裡少校質問道，至少他認為，他提出的條件對中國來說，已經是恩賜了，平等，孱弱，原始的中國不過是一隻待宰殺的肥羊而已。

　若不是還有一點兒利用價值，早特麽成了世界列強的盤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