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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荒誕故事》第1章 頂神仙一
  郭喜梅最近這兩年過得很帶勁,因為她終於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

  原來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中年農村婦女,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個神仙。

  其實也不是真正的神仙,而是自己頭上頂著個神仙,是這個神仙在凡間的代言人。

  村裡老君廟的師傅說:“喜梅啊,你可不是一般人,你頭上頂著的可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你注定是要入道修行的人。”

  知道了這些後,50多歲的郭喜梅一下子神清氣爽起來,再看著村裡旁人家蓋得三層樓和小汽車,再也沒那麽鬱悶了,自己對自己高深的說了一句:“都是大糞,根本沒法和我來人世的任務相比。”。其實郭喜梅想說的是糞土,因為在她腦海裡隱隱有一段關於高人對錢財的評價,應該是從電視劇裡聽來的——視錢財如。。。,後面的詞郭喜梅怎麽想也想不出來了,但她知道和大糞有關系,所以就說了上面的話。

  郭喜梅還不知道自己頭上頂著神仙的時候,過得日子並不舒心。用她自己的話說:“自從嫁給了苗黑蛋,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說這話有兩層含義,第一層郭喜梅是想表達自己在嫁苗黑蛋之前,過的是好日子。這是真的。因為郭西梅是隔壁村長家的女兒,上面還有4個哥哥,從小就是當寶貝養的,在那個年代都沒有乾過活,還是高中畢業,算是當年的高學歷人才,自然過得舒心。第二層含義就是表面的意思是後悔嫁給了苗黑蛋,這句話半真半假,其實當年兩人是那個時代少有的自由戀愛,兩人是初中同學,而且還是郭喜梅先對人家苗黑蛋有好感。她早就知道苗黑蛋家裡窮,她父母也堅決反對,但從小嬌慣的郭喜梅當年就看中了苗黑蛋的一表人才,哭鬧著非要嫁,最後家裡人趁了她的心意,現在說這個不舒心自然是假的,最起碼結婚當天,郭喜梅是心滿意足的,因為有照片為證,那天她穿著紅棉襖,梳著一條大辮子,辮鞭子上還扎著紅頭繩,塗了一個大紅嘴唇,笑的跟朵花似的。

  估計郭喜梅說的不舒心,源自改革開放後,因為在改革開放前,大家日子過的都差不多,頂多是你家一天吃兩頓乾的,我家一天吃一頓乾的,也就這麽點差別。可改革開放後,人和人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就拿郭喜梅這個村子說吧,有錢的人家裡都蓋起了3層小洋樓,小轎車也不是一家一輛了,有的家裡恨不得人人都有一輛。可郭喜梅家呢過得依舊還是苦日子。

  人們都說為什麽別人有錢,你沒錢,肯定是因為你懶,不努力。這話聽著很有道理,可到事上卻不一定對,至少在郭喜梅家就不成立,因為苗黑蛋是村裡少有的利索人,幹什麽都是利利索索的,從不偷懶耍滑。可不知什麽原因,就一直發不了財。看別人養豬能發財,他就借錢去養豬,可剛養了一年就趕上了豬瘟,賠的那叫一個慘,嚇得以後再也不敢養豬了。後來又見人家養魚發財了,自己又貸款去養魚,第一年還多少掙了點錢,第二年把掙的錢都搭進去,又借錢擴展規模準備大乾一場的時候卻趕上了魚價大跌,最後是白忙活一場,再後來見外地人在他們這兒租地種西瓜看著挺來錢,自己又跟著人家學種西瓜,可明明都是一起種的,人家都掙錢就他賠錢。如此種種還有很多,就是這種想方設法,出了大力卻怎麽也掙不來錢,又無力找出緣由的經歷,讓苗黑蛋和郭喜梅都對命運這類的神秘力量產生了深深的信服,用郭春梅對苗黑蛋的話說就是:“你就是個窮鬼命,

幹什麽都不行。”。用苗黑蛋安慰自己的話說就是:“命裡只有八分米,走遍天下不滿升。”。  埋怨完丈夫的窮命後,郭喜梅並沒有想著用自己的小姐命去為家庭努力出一個幸福的未來,她走向了另外一條路,想通過神明改變自己家的風水還有丈夫的運氣,還想讓自己的丈夫出去拚搏。郭喜梅之所以這麽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其中可以對外人說的是自己的身子弱,經常頭暈,胸悶,還會總被髒東西上身。

  郭喜梅愛給別人說自己被上身的經歷,不但愛說還當著別人的面上過幾次,不少人也都見了。其中最多人知道的是有一次,有個債主上郭喜梅家要錢,正說話的時候,郭喜梅突然雙眼一閉,渾身顫抖起來,從上抖到下,傳到了膝蓋一抖一軟,順勢就倒在地上,口裡吐出白沫來,嚇得要帳人趕緊出門叫人。當附近人聽說了都來看熱鬧的時候,郭喜梅已經由躺在地上變成了坐在地上,眼睛雖還是閉著,但口裡不在吐白沫了,而是露著牙花咧著大嘴傻傻的笑著,一邊笑一邊突然開口嚷嚷:“二子,我想你了,我回來看看你。”。這讓本想上前攙扶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一個本來是來看熱鬧的老太婆見此衝上前來雙手一擋攔在眾人面前很有經驗的大聲說:“都別動,這是髒東西上身了,應該是二子他媽的魂回來了。”。二子是村裡的一個中年人的外號,他媽媽一個月前去世了。

  看熱鬧的人一聽,都不敢吭聲。只有那老太婆上前和還在笑著的郭喜梅對起話來,不對,確切的說不是和郭喜梅說,是和二子他媽說話。那老太婆應該和死去的老人關系不錯,所以說了很多話,可能自己生活過得也不順,可能是兒女不孝順吧之類的問題吧,把被上身的郭喜梅當成了知心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最後竟也一下坐在地上,把這裡當成了訴苦大會的現場,搞得看熱鬧的眾人不知是該笑郭喜梅還是該笑話別人家的閑事了。最後還是在苗黑蛋回來後才結束了這場鬧劇,只見他一把把坐在地上的郭喜梅生生拉起來,又像拖著條死狗似的連脫帶拉的把她整回屋子,這一過程,苗黑蛋只是黑著臉,沒有多說一句話,而郭喜梅呢一動也不動,真如死了一般。

  苗黑蛋顧完媳婦才來打發眾人,他先把哭的一臉鼻涕淚水的老太婆請走,然後把圍在他家的人都攆出去,把大門一鎖,自己就去做飯去了,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當然那要帳的早就走了,畢竟哪有人在別人出事的時候還來要債的,這也太過分了。

  要帳人做的不過分,倒是苗黑蛋做的很過分,這是當時看熱鬧的人共同的看法,因為苗黑蛋面對髒東西上身的媳婦太冷淡,太不在意了。但黑蛋之所以這麽做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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