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征抬眼望去,只見為首一人,正是樞密院知院,趙仲卿!讓微微一怔,這邊梁振國還未處理好,又來一位朝中大員,頓時大感頭疼。
此刻他真的是格外後悔,本想利用此次公審,讓府衙彰顯威儀,也在人前顯聖一番,沒想到只是一場當街殺人,原以為毫無懸念的案子,竟然牽扯甚廣。
現在越來越麻煩了,不僅僅牽扯到皇室宗親的駙馬,還有禁軍都統治這種皇帝的寵臣,更是連樞密院的知院,朝中有數的大員趙仲卿也來了,也不知他是為哪方張目。
不過,於征只是怔了一下,便連忙起身施禮:“見過趙知院!”
“見過趙大人,在下不便起身,還請恕罪!”梁振國也微微抱拳,虛弱的致歉。
“無妨無妨,我只是恰好路過,聽說此處公審,我也過來旁聽一番,湊個熱鬧,你繼續審理便是。”
趙仲卿擺擺手,隨後自有手下未他搬來椅子,他坐在上首的位置,笑眯眯的也不說話,趙一統則袖手站在他的身後。
於征見事已至此,只能繼續,稍稍平複了一下心緒,道:“人犯張未!你剛才說要狀告當朝駙馬,可你當街殺人之事做何解釋?”
“不錯,此人確是我所殺,但草民有不得已的原由,實在為了自保,還請大人容我說明!”張未見趙仲卿來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起碼不會被禁軍強行帶走了。
“是何原由?”於征微微皺眉,看來果然沒那麽簡單,就是不知最後會合哪條律法。
要知道,大燕律法之中,殺人分為七等,在民間也被稱為七殺,分別是:謀殺、故殺、劫殺、鬥殺、誤殺、戲殺、過失殺。
其中前四種算是大罪,一般或是斬首,或是絞刑,都是死罪,但後面幾種,則都罪不至死,或是流放,或是徒刑,尤其是過失殺人,一般只需賠償錢財。
“此事原本是不想說的,不過事已至此,還請大人聽草民從前些日子講起!”張未歎了口氣,好似不願說起往事一般。
隨後只見他侃侃而談,道:“為協助朝廷,運送一批兵甲到西北延州,草民將家眷留於都城,帶著一乾護衛出發,趕到西北之時,恰逢黨項細封氏使奸計詐降,要將金明寨從內攻破!”
於征皺眉,似乎覺得與此案無關,不過卻也聯想到了樞密院,因為兵甲之事正是樞密院負責,看來趙仲卿定然是為他而來了!果然麻煩!
張未還在繼續講述,說的聲情並茂,倒是好聽,引得圍觀之人都豎起耳朵,生怕聽不到一般。
只聽他正講到:“當時金明寨陷入危機,草民適逢其會,帶著一乾護衛助都帥平叛,將細封氏盡數誅滅,隨後又留在西北,和西北大軍一起守住防線,是以晚了半月才得回到都城!也就是今日!”
“好樣的!”
“原來還是報國的英傑!”
“果真是好漢子!”
“原來上過沙場,怪得如此凶猛!”
圍觀的百姓一聽,好家夥,這是前線剛下來的英雄,怪不得下手這麽狠,看來是習慣了,頓時議論起來,都覺得情有可原!
張未對著周圍拱了拱手,又向下壓了壓,示意了一下,頓時百姓又安靜下來,他才繼續道:“我原想節日接了家眷便回鄉,可哪知!我在前線殺敵報國,而都城之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覬覦我家女眷!”
“此等畜生該殺!”
“原來竟是如此!”
“殺得好!”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再次叫好,甚至梁振國的親兵也有些動容,都是當兵之人,誰不是為了家人?現在可好,有人在前線拚命殺敵,守護後方,後方卻將主意打到他們家眷身上了,放在誰身上受得了?
就連梁振國的親兵都是如此想,更何況是其他人了,頓時輿論一片嘩然,梁振國有些後悔,此時也只能閉目養神,裝作不知了。
趙仲卿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點點頭,心道:這小子有兩把刷子,竟然能想到引導輿論,現在看來保住性命不成問題了!
張未待稍稍安靜之後,又繼續道:“我當時上前想要質問,他卻出言侮辱打壓!”
說到這裡,他豎起劍指,拿起架勢,讓眾人一看便明白這是演戲,只聽他陰狠道:“這是你家女眷?小爺看上了,開個價吧!不然,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圍觀百姓聽的咬牙切齒,看來代入的很深,都怒目看著梁振國這邊,有的百姓則是高聲為其佐證,表示當時確實如此。
這些話當時不少人都聽到了,一個近衛猶豫了一下,隨後附在梁振國的耳邊低語起來,此人正是回去報信的人,整個事件都是他的親歷,他現在告訴梁振國的,也是張未所說的都是真話。
張未放下架勢,拱了拱手,繼續道:“當時他就是這樣同我說的!而我,從戰場回來之後,戾氣未消,一時激憤之間,為了護住女眷,也為了自保,才出手打了他一下,將他打死當場!”
“這是個男人也受不了啊!”
“嘖嘖嘖!這個畜牲死得好!”
“為民除害了!”
周邊議論只剩再次響起,梁振國的面色難看極了,他知道兒子這一年來有些過了,本以為有他和陛下,怎麽也能護住的,沒想不僅被殺,還是因為這種事!即便死了,也要被戳脊梁骨!
張未卻沒打算放過這個機會,見百姓們在此嘩然,他朝著這邊拱了拱手,便對他大聲質問起來,頓時百姓們又是一靜, 都在等他說話。
“這裡我想請問梁大人,若是有人要買你的妻妹,亦是你的小妻,還告訴你不賣就殺了你,然後再搶回去寵幸,您該如何回應?可是該答應?”
“若是答應,您開個價!”
冷笑一聲,張未一字一句的朗聲道:
“小爺!買得起你全家女眷!”
開堂問審訴原由,
戰場之上斬敵酋,
戾氣未消護女眷,
欺人太甚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