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愣了愣,卻又沒有多說什麽,寧王府的人對朝廷的態度不好,他已經見多了,也習慣了。
反過來說,如果朱宸濠對他分外的熱情,牟斌才要小心謹慎。
當然,牟斌主動見禮只是禮節程序,並不等於牟斌就真的多在乎朱宸濠。
所以,在見過禮後,他立即便安排人手看管俘虜。特別是困在陣中的二百多人。這些中堅分子,必須嚴格看管。
對此,許玄並沒有阻止。羅香教這二百多人在陣法中與僵屍拚腦的同時,也在不斷消耗著玉石中的磁場。
本來人養玉(干涉改變玉石的磁場)是一項以年為單位的人石互動。
但是二百多人一起上。人與僵屍靈性的不斷衝刷下。玉石的磁力消耗的驚人。
如果牟斌不帶人過來,說不定他們還真的有可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破了許玄的陣法。
不過錦衣衛千戶軍一到,他們就不必再困在陣法中了。
繩子一套,一個個的全綁了出來。
甚至有錦衣衛表示來的匆忙,沒有帶枷,他們應該戴枷的。
最後一個從陣法中出來的是唐一儒。
他出來時還有些懵:“這裡是什麽地方?”
前一刻,他還在美洲的原始森林中。下一刻,他就看到了大量的錦衣衛,甚至看到了牟斌。
“你把我交與了牟斌?”唐一儒吃驚的看向了許玄,“我們說好的,我把悶香與養屍地告訴你,你會放了我!”
唐一儒很生氣,他本以為他已經與許玄達成了交易,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許玄會把他交與牟斌。
這根本就是不講信用,轉身就把他賣了。
可是那少年明明沒有拿到他想要的,難道他不要了?
“我只是讓你說出屍體藏在什麽地方,我可沒有答應與你合作。”
對於唐一儒的指控,許玄當然要否決。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與他合作的打算。
合作幹什麽?
賣死人肉啊!
“卑鄙!你們朝廷的人果然卑鄙!”唐一儒面色鐵青。
他不是全因為許玄的出賣而生氣,更是因為他竟然被一少年甩了。他堂堂羅香教主,賣死人肉的口才達人,多少大官人大士紳,被他騙的花錢從他這買死人肉服用的梟雄,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出一個比自己小上二十多歲的少年在演他。
原本他可是認定少年人好忽悠,他不僅不會有事,還可以合作一把的。
許玄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是賊,我是兵。我審問你,向你要口供,有什麽不對的嗎?”
“哼!本教主上了你的當,你說什麽都可以。”
唐一儒沒想到許玄與他想到並不一樣,下不來台,冷哼一聲,閉上眼睛。
不然他說什麽?
他難道說我看你年輕,所以以為我可以忽悠你,一切盡在掌握。都沒想過會被你騙。
這麽丟人的話,怎麽說的出口。
“哈哈,說的好!”
一邊的牟斌卻是高興壞了。
他本以為是太子朱厚照的惡作劇,卻怎麽也沒想到,還真的把人抓住了,而且一抓就抓到了一個教主。
“我等是兵,抓賊天經地義。”
牟斌對這事定了調子,又說:“來呀,把反賊頭目嚴加看管,押解京師。”
一旁一直默默無聲的王越,突然說道:“牟大人就這麽把人押送回京。”
“王大人有什麽意見?”牟斌看著王越說道。
這一回,換成王越的臉臭臭的。
他王越的邊軍是沒出什麽力,但是你牟斌更加沒有出力吧。一來便把所有的俘虜歸於你的置下。
甚至都不與老夫商量一下,便要押送回京。
你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王越甚至不無惡意的想:牟斌這麽急切,怕不是想封爵。
牟斌大可以告訴王越,許玄是錦衣衛的人,所以這功勞當然要歸錦衣衛,但是牟斌沒有說,他反而笑道:“王大人放心,本官會如實上奏朝廷的。”
錦衣衛並不僅僅是穿飛魚服,帶繡春刀。
錦衣衛中還有座探與暗探。
這些人融於各行各業中,是不顯露身份的。
許玄的情況更加特殊一點。
首先,許玄是皇帝陛下指定的國子監生,又開恩參加了秋闈。
這樣的情況下,牟斌是不能公開許玄加入他錦衣衛的。
牟斌給許玄一個錦衣衛的身份,是一種篤定許玄考不上的行為。
私下給了,人家會感激他。
可是若四處嚷嚷,那就是嘲笑人家考不上,最後只能混他的錦衣衛了。
這麽乾太招人恨,牟斌自然不會這麽不智。
本來是件感恩的事,卻辦成了結仇。牟斌可沒這麽蠢。
所以整個錦衣衛上下,也就牟斌與朱傳飛他們少數幾人知道了許玄是錦衣衛,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甚至牟斌都沒規定許玄要穿錦衣衛的飛魚服,一切隨緣。他什麽時候想穿再穿,不想穿就不穿。
當然了,對王越的面子,牟斌也還是會照顧的,分與他一些功勞。
王越手握重軍,就是皇帝也不會輕易處罰他。牟斌當然不會為一點軍功就得罪王越。
歷史上,王越被稱為提攜後進,籠絡豪俊,深得眾心。怎麽來的?
身為軍隊的統帥,不管是提攜後進,還是籠絡豪俊,使的還不是軍功。
自從王越成為三邊總製以來,搶軍功從來沒有輸過。
所以王越一開口,牟斌便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主動釋出了善意。
王越得了軍功,自然也不會死咬著牟斌不放。
至於說許玄的功勞,他是提也沒提。作為一個可以賄賂太監的大明名將,王越從不是一個正義感過盛,為外人打抱不平的人。
甚至王越不由腹黑的想:搶吧,你們死勁的搶。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還不入老夫的彀中。
一邊是被人搶功,一邊是老夫的公正嚴明。
王越怎麽想怎麽覺得許玄會投靠他。
這可不是王越的白日夢,而是王越通過事實不斷證明了的。
為什麽九邊大軍,就他麾下人才濟濟,那麽能打。
無他,分軍功。
正所謂你們越坑,老夫混的越好。
說的就是王越的心態。
王越看看許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撫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