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皇帝會怎麽樣?

　這個問題，呂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答案。

　此時此刻的他，忽然想到了之前林棟所說的一些話，同時還想到了許多歷史上曾發生過的三國割據、東晉亂世、南北朝……等劇情，內心已恐懼到了極點。

　“想問什麽便問吧，若是沒有問題，為師可就要去休息了。”

　望著雙手發抖，臉色漸漸慘白，眼眸裡帶有恐懼色彩的呂田，林棟實在是好奇這個小徒弟的內心經歷了什麽。

　“我……”“這……”“您……”

　呂田這個那個了半天，才顫抖著將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您不是說過，這世上有很多野心家，也有很多的理想家，他們自秦末開始，便在不斷地促就這一片土地融合、統一嗎?

　若是皇帝沒了，這世上豈不是又會陷入諸侯割據，各地混戰的局面嗎?

　徒兒記得，您，當初可不是這麽說的……

　您當初說，誰要分裂這片土地，就是跟所有人站在了對立面，同時也包括了您本身。

　現在，您變了嗎?”

　諸侯混戰，各地亂戰……等一系列的事，其實對呂田打擊並不大。

　俗話有雲，災荒年月裡餓不死手藝人。

　人吃五谷雜糧，不論如何都會生病，只要他堅守著自己的本心，不斷地增長自己的能耐，便是國度再混亂，總不能沒人看病了吧?

　呂田最最不能接受的是，林棟發生了改變，跟他之前所樹立的一些東西，發生了某種意義上的轉變。

　這才是最令他震撼不已的。

　他的這一身本領，一身正氣，三觀的確立……都是在林棟的影響下成就的。

　如果，林棟發生了改變，他真就不知道該如何適應了。

　林棟深深地盯著呂田半晌，已看出了這小徒弟在擔心什麽，所以在思考了片刻後，便用無比溫柔地聲音，解釋了起來。

　“這片土地，終歸會不斷地分分合合，但最終一定是朝著統一進行的。這一點堅持，為師永遠不會改變。”

　“那您……”呂田張口欲言。

　“不必多說，我都懂。”

　林棟擺了擺手，打斷了小徒弟的詢問，感歎的道:“為師確實不會改變，但這一片土地，已經發生了某種情況的改變。

　比如說北方的那些人，他們都沒經歷過多少教導，根本就不明白什麽叫同出一門。”

　“於是，他們想要統一這片土地，將會有無邊地殺戮來進行，就如這大年縣，若是讓那些人過來了，整個大年縣怕是有一多半人會死。”

　“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不是……”

　呂田雙目的迷茫瞬間消散，堅定地搖了搖頭。

　“還是的啊。”

　林棟笑著拍了拍呂田的肩膀，繼續道:“為師也不想看到這一幕，所以就發動了整個武林，整個江湖，希望以他們的力量，來對抗野蠻毀滅文明。”

　“不對啊。”

　呂田到底是經受過林棟教導的，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見解:“當初您說過，所有的野蠻，都只是片面，如果一方勝利，便代表著對方絕對有屬於自己的文明點，或者是軍事上，或者是武器上，或者是綜合上。”

　林棟有些詫異地坐了起來，他都沒想到，呂田竟然能提出這麽有深度的見解。

　當然，這見解本來也就是他教導給對方的。

　他都忘記了當時的語境了，只是隱約間記得，似是因為見到了一個蒙古來客，便隨口說了出來。

　蒙元真的野蠻嗎?

　這個問題，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答案百分百是否定的。

　蒙元接受了大宋的熔煉法、阿拉伯記帳法、軍事上又極為領先，下手更是極為狠辣……

　綜合說起來，在蒙元崛起之後，她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文明，沒有第二個能夠超出他的文明。

　當然，從文化角度來說，能勝蒙元的還是很多的。

　所以蒙元變成了野蠻的代名詞。

　但有一點是需要確認的，那就是文化並不等同於文明，尤其是在這個時代裡面。

　“能提出這個問題，說明徒兒你確實成長了不少，但你還是沒說到點上。”

　林棟笑了笑，道:“是，為師確實是這麽說過，但是當我看到北方的百姓，當我看到一個個奮起抗爭的人們，當我看到……這一切的一切時，為師真的不想繼續沉默下去了。

　恰好，如今這個世道在為師的影響下，有著太多太多的力量可以利用。

　將這些力量利用好了，大宋的江湖，便能保住大宋的繁榮，雖然到時候大宋或許已經不存在了……”

　呂田懵懂地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太理解，可也稍稍有了幾分了解。

　想了想，他又問道:“可這樣一來，未來若是有理想者想要統一，不就變得無比困難了嗎?”

　林棟嚴肅地轉過頭，反問道:“若沒有氣吞天下的勢頭，他憑什麽統一時代，加冕為王?”

　其他的不說，林棟就知道一個簡單的方法……

　整合並利用江湖的力量，進行統一，這大概是最簡單的方式了，最終也會將整個時代拉向高峰。

　當然了，若是沒有氣吞如虎的氣魄，大概是做不成這件事的。

　不過，事情總是有特例的……

　比如，如果蕭峰站出來，讓他帶領丐幫的眾多弟子，大概是有那麽一點可能統一的。

　只不過他不會站出來罷了。

　至於未來，整個江湖會怎麽演變，林棟已經不想去管了，反正總會有坐大的勢力出現，到時候真要有能人利用這等力量統一這片土地，那他收獲的將會是最寶貴的財富。

　“最關鍵的是，江湖人所統治的時代裡，並不會出現所謂的諸侯混戰。”

　林棟拍拍呂田的肩膀，笑著道:“這個問題，你可以深入地想一想，仔細想想，以你的智慧，大概能得出一個答案吧。”

　“好了，為師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他打了個哈欠，壓根不管眉頭緊皺，不斷思索的呂田，轉身便從後門走出了同人堂。

　同人堂，靜的出奇。

　一點聲音都沒有。

　連個耗子發出的動靜都沒有。

　坐在小板凳上的呂田，眉頭緊皺，嘴裡似還在嘟囔著什麽。

　“師父，我知道了！”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時，他猛地像是想通了什麽，大叫了一聲，便站了起來。

　看到早已沒有林棟身影的躺椅，呂田並沒有頹廢，而是雙眸發光地喃喃道。

　“江湖中，誰的拳頭大，誰便是最終的決斷者，同時還要保持一定的正義，也要遵守您定下的規矩， 所以他們再怎麽樣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這樣一來，繁華依舊還會存在，說不定會比曾經還要繁華，因為每個江湖門派，都只是著眼於自己的一片區域，想要讓自家所在的區域繁華，他們就不敢收太多的稅。

　否則，很可能會有正義人士上門要了他們的腦袋。”

　“而且由於有著師父您的存在，他們也不敢做出滅門絕戶之事，就算想做些事，也會在一定的范疇內。”

　“最關鍵的是，武林還有至尊的存在！”

　“這個名頭之下，可以聚集整個江湖中許多門派的精英，就算他們各自為戰，可也一定會一直存在一支精兵。”

　“不論什麽勢力來犯，這群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都一定會出頭。”

　“而且，未來想要統一的人，只要能做到平衡各方，掌握這支精兵，大概率便不會有太多阻礙了……”

　“師父，您真是太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