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凌騎雙眼猛的睜開,眼前映入的是女孩的雙眼,掌心傳來的觸感是已經被自己捂熱了的小手。
他多希望自己剛剛的經歷都是一場夢。
可女孩嘴角的一絲弧度,已經停止的脈搏,逐漸冷卻的身體。
都在向他殘酷的宣告。
因為自己的無能,又一條生命從他指縫中流逝。
眼淚滑落而下,凌騎顫抖著為女孩合上了雙眼。
他沒能救贖女孩的意識。
反而,女孩犧牲後化作的粒子,在血海深處的世界裡為他洗去了身體內的惡意,擊碎了印記的封印,治愈了他被重創的精神。
抹去淚水,凌騎已經對幸存者基地的黑暗有了初步的認知,他知道現在自己拖的每一秒都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生命危險。
盡管心中滿是自責,但那要等到為女孩全家報仇雪恨之後再去自責。
凌騎從床上起來,打開電量已經所剩無幾的手機,確認了自己這次進入血海深處的時間。
“我進入血海深處的時間大概是早上八點左右的樣子,現在是八點十分。還好,和凌憶的血海深處一樣,時間流速是不同的。”
稍微放下了心,凌騎將女孩的屍體背起,他想要在為女孩全家報仇前先安葬女孩的屍體。
女孩瘦弱的身體,在凌騎背起的時候,卻感覺如此的沉重。
強忍著淚水不要再次滑落,凌騎打開房門,走出房間。
凌騎看著那扇緊貼著自己房間的大鐵門,他現在知道那後面隱藏著何等肮髒的罪惡了。
試著敲了敲其他幹部的門,沒有人回應。凌騎目前還沒有見過其他幹部回到房間,他總覺得似乎幹部們在恐懼他。
背著女孩的屍體,凌騎走出了鐵門,走下了樓梯,走出了小樓。
初陽暖洋洋的照在凌騎身上,但他卻無法感受到溫暖。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沒有動用印記的力量,也沒有尋找交通工具。
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朝著墨洋的邊境走去,他想讓女孩遠離這個讓她受了這麽多苦的地方。
直到。
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從他周圍靠近,凌騎這才緩過神來,抬起頭。
一群似乎剛剛從工作的地方回來,身上髒兮兮的幸存者正圍在他身邊,看著凌騎背後小女孩的屍體。
他們臉上表情很豐富,但唯獨沒有悔意。
“你們這群人渣...你殺了她,你殺了她!”
直到人群中其中一個幸存者顫抖著開了口,人群的情緒都被點燃,所有人都揮動著手裡的工具宣泄著自己的情緒。
凌騎無神的雙眼掃過一個又一個人的面孔,這些人的臉上掛著恐懼,掛著恨意。但唯獨沒有悔意。
那份恨意和恐懼,只是因為害怕小女孩的遭遇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凌騎默默的聽著這群自私的幸存者自私的宣泄情緒,默默的記住他們每個人的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凌騎低下頭,顫抖著低聲開口道。
“別說了...”
但人群的聲音完全蓋過了他的聲音,所有人都不在乎他到底想說什麽,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要宣泄自己那些垃圾的情緒罷了。
“別說了!!!”
淡綠色的光芒閃耀而出,堅實的木枝將叫的最歡的那個掀動情緒的幸存者死死的鎖住,尖銳的木枝幾乎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隨著人群倒吸一口涼氣,謾罵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你們做過什麽?!你們又知道些什麽?!”
凌騎憤怒的怒吼著,但雙眼依然無神。
他知道他這樣是沒有意義的,這些幸存者當時的做法,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你們試著拯救過她嗎?!你們試著保護過她嗎?!”
“確實是我的無能,導致我沒能救醒小怡。但是你們有什麽資格在這裡對我說三道四?!”
所有人都不知道凌騎進入過血海深處, 這些普通人或許都不知道血海的存在。
凌騎這些話他們明白是什麽意思,但他們不知道凌騎有決定性的證據。
所以即便凌騎怒斥著他們的行徑,他們依然沒有退開,似乎認為只要自己不承認,害死小女孩的罪人就可以是凌騎。
凌騎看著這些依然在嘀嘀咕咕嘰嘰喳喳的幸存者們的嘴臉,輕輕歎了口氣,頭又低了下去。
“我還是,高估了人性啊...”
在幸存者們驚慌的喊叫聲中,無數木樁從地下鑽出,為凌騎從人群中開辟了一條道路。
沒有繼續和幸存者們爭辯,凌騎踩著木樁,背著女孩的屍體,默默的朝前繼續走去。
直到墨洋的樓都不太能看清,甚至能聽到遠處有喪屍的低吼聲時,凌騎這才停了下來。
一顆參天大樹從凌騎的面前鑽了出來,凌騎默默的將大樹前地面的泥土挖開,將女孩的屍體輕輕的放了進去。
“對不起,我不僅沒能救贖你,反而還被你救贖了。”
“我會讓傷害你和你家人的罪人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的。”
泥土一層層落下,將女孩的屍體掩蓋住。凌騎跪在地上,在大樹上刻下了女孩的名字。
“真是的...我連你的全名都不知道...”
在暖暖的陽光下,凌騎默默靠著大樹,抱著雙腿,將頭埋在腿上,不再控制自己,讓眼淚流了出來。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表現的像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