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恆有些煩躁地罵道:“你他媽行不行啊?”
　　金猿原本還在身上摸來摸去的動作一頓，他緩緩抬起頭來，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剛剛是在罵我?”
　　“不然呢?你真是個——啊——”
　　齊恆話到一半，整個人直接被金猿抓起來，像是扔垃圾一樣朝著天上一扔。
　　世界清淨了。
　　程寰嘴角一抽，偷偷對著身後的魏知豎了個大拇指。
　　魏知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垂下眼瞼，抬手握住了程寰的大拇指，給她按了下去之後平靜地道:“師父別拉仇恨了。”
　　他的動作很快。
　　程寰乾笑兩聲，卻是安分下來。
　　金猿扔了齊恆之後沒有人反抗。
　　因為在場所有人都看見了，在金猿扔齊恆的時候，齊恆已經用體內的魔氣試圖抵抗了，他身
　　上甚至裹上了那層據說可以抗住元嬰期高手一擊的魔炎衣，可惜依然沒有任何用處。
　　他在金猿面前，就跟個七八個月的小嬰兒似的，毫無反抗之力地就被金猿扔掉了，生死不明。
　　諸葛明燈眼神一閃。
　　和他站在一起的另外三名弟子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反應有些木納。
　　但顯而易見的事，沒有人再去催金猿。
　　一群人變得格外耐心。
　　終於，金猿摸出了從澤天那裡搶來的玉符。
　　四人走上前去。
　　黑塔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建造的，至少程寰從未見過。
　　那是一種極其奇特的黑。
　　光是站在它面前，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厚重古樸，壓得人體內流轉的靈力都慢了下來。
　　在黑塔的大門之上，能夠看見四個方方正正的孔，看樣子就是放玉符的位置。
　　那四個孔看上去就跟隨意挖出來的一樣，不過程寰仍舊是感覺到了一絲奇異的玄妙之處。
　　似乎這四個簡簡單單的孔組成了一個前所未見的陣法。
　　程寰眉梢一揚，看著齊恆率先將玉符放在了上面。
　　公孫業緊隨其後，程寰也走上前去。
　　玉符放入孔裡的時候，就跟忽然落入了一片柔韌的液體中。
　　金猿這次倒沒有讓眾人等太久。
　　隨著最後一個玉符放入，原本黯淡無光的黑塔身上陡然閃過一抹奇特的光澤，四個玉符突兀地沉入了孔裡，隨後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無數的光從黑塔迸射而出，落在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
　　按理來說，以他們的修為普通的光對他們都沒有什麽影響，可那黑光罩下來的時候，他們情不自禁地就閉上了眼。
　　下一刻，所有人憑空消失在了黑塔面前，而那道黑塔的大門依然緊緊關閉著。
　　雨。
　　細細碎碎的雨聲。
　　輕輕柔柔地落在耳邊，跟有人在耳畔輕輕吹拂似的。
　　等程寰睜開眼睛的時候，先是看見了魏知和仍在閉目的凌霄，松了口氣，這才去打量眼前的景象。
　　遠處群山匍匐，蜿蜒如龍，山與山相擁相抱，此起彼伏。
　　細雨蕩出薄霧，漂浮在近處墨綠色的湖面上。
　　湖中有一葉扁舟，安靜地停在湖心。
　　仔細看去，湖心處似乎還有一小島，在雨霧中愈發明淨空濛，宛若置身仙境。
　　“寶藏！遒雲山脈中的寶藏！”一道欣喜若狂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程寰順著聲音望去，看見這裡除了他們還有一個看上去白白嫩嫩的修士。
　　不過他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一張臉興奮得透出不正常的血色。
　　程寰覺得有些眼熟。
　　不等她開口，魏知已經出聲說道:“是公孫業的師弟白蕪。”
　　程寰有些驚訝:“你怎麽什麽都記得住?”
　　“這很難?”魏知反問。
　　“……”程寰默默地停住了這個話題。
　　她自小對文字的東西都記得很快，特別是偷偷看起雜書來，總能繪聲繪色地給道宗的師兄弟們講得唾沫橫飛。
　　為此她沒少被方漸青背後裡偷偷罵過。
　　不過一旦是要記人和地圖，程寰就開始兩眼抹黑。
　　只不過她自來有種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本事，哪怕心裡沒底也走得底氣十足，以至於幾乎沒人注意到她這點微乎其微的不安。
　　說話間，凌霄也清醒過來。
　　他想也不想地湊到程寰和魏知旁邊，皺眉看向一臉興奮的白蕪，出聲道:“那不是公孫業的師弟嗎?怎麽跟我們在一起了?其他人呢?”
　　說完，凌霄看見程寰有一種格外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凌霄:“???”
　　程寰悲哀地發現，好像真的只有她記不住人。
　　當即對著凌霄陰陽怪氣地擠兌了一句:“怎麽這麽多問題，沒腦子嗎?”
　　凌霄:“……”
　　他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不由懵了片刻，隨後看向魏知:“她又怎麽了?”
　　魏知眼底帶著一抹笑意，他倒是猜出程寰在別扭什麽，不過表面依然不動聲色，格外淡定地回道:“師父的意思是讓你多思考。”
　　凌霄一臉質疑。
　　他怎麽覺得不對勁呢。
　　白蕪跟中了邪一樣朝著面前的湖泊走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程寰他們一眼。
　　凌霄覺得有些古怪，他側過頭去，正巧看見程寰雙眼微咪打量著白蕪，頓時反應過來:“那湖有古怪?”
　　“不知道。”程寰抬起下巴對著白蕪的方向一點:“這不剛好有個探路的嗎?”
　　“萬一東西就在湖心的島上，他捷足先登了呢?”凌霄問。
　　程寰淡定地道:“我們三個人，他一個人。”
　　“?”
　　“搶起來也很快。”程寰說。
　　凌霄乾巴巴地道:“你還記得自己是個正道中人麽?”
　　“記得。”程寰一臉認真。
　　凌霄斜睨著她，無聲地嘲諷著。
　　程寰幽幽地道:“正是因為我是正道之人，才要對這群魔修趕盡殺絕啊。”
　　凌霄心服口服地歎了口氣。
　　他每次都把程寰想得很髒了，但她每次都還能再次突破自己的想象。
　　絕了。
　　“他進去了。”魏知忽然出聲。
　　凌霄忙收回自己的視線，朝白蕪看去。
　　雖然沒有交過手，但白蕪應當也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為。
　　想要從這個湖面飛過去不是什麽難事。
　　可他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只是一腳踏進了湖中，就跟腦子進水了似的。